093 兄弟重逢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釣魚能手字數:3930更新時間:24/06/27 02:22:59
儘管桓濟內心對自己這位兄長因爲強烈的妒忌,而心生怨恨,但如今寄人籬下,也只得把那份怨恨強埋在心裏。
“兄長!”
桓濟遠遠地就衝桓熙招手笑道,半點也看不出在馬車上的陰鬱。
而桓熙也是一副兄慈模樣:
“阿濟可算來了,父親來信,說要將你送來長安,爲兄可日夜都在盼念着你。”
桓濟笑道:
“我也在盼望着能夠早些見到兄長。”
兄弟二人虛情假意間,司馬道福也走了過來,朝桓熙行禮道:
“道福見過兄伯。”
桓熙面對司馬道福,當然沒有別的想法,以他的身份,什麼樣的婦人不能到手,真要專心揮舞鋤頭,建康的褚太后都能給她撬過來,又怎會垂涎弟婦,招致罵名。
男女有別,桓熙並沒有上前扶起司馬道福,他道:
“弟婦無需多禮。”
說着,桓熙責怪桓濟道:
“於禮,阿弟應與正妻同車,怎可與那兩名婦人在一起。”
桓濟心裏也苦,妻子不許自己碰他,夜裏連門都進不得,遑論同車。
反倒是司馬道福替他解圍:
“兄伯莫要錯怪了夫君,是道福身體不適,這才讓兩位妹妹侍奉夫君。”
桓濟心中一喜:莫非是司馬道福轉了性子,否則今日又怎會替自己說話。
桓熙並不知道他們夫妻間的真實關係,見司馬道福自己都沒有介意此事,倒也沒有追究,目光掃過那兩名美婦,心道:桓濟這小子,眼光倒是不錯。
只是這種婦人落在桓熙眼裏,空有姿色,沒有貴重的身份,還是提不起他的興趣。
將桓濟夫婦應進城,來到未央宮前,縱使司馬道福時常出入建康臺城,也爲眼前的京兆公府咋舌。
桓濟更是大驚:
“兄長莫非就住在此處!”
桓熙瞥他一眼,指着宮門前的匾額說道:
“京兆公府,難道阿弟在家荒廢了學業,連字都不認得了。”
桓濟當然認得這四個大字,可他完全沒想到,兄長居然這般大膽,居然敢公然搬進未央宮中。
“父親可知曉此事?”
桓熙笑道:
“在江陵時,我就與父親說過此事,父親並未阻止。”
實際上,桓溫行事,也幾乎不怎麼遮掩自己的野心,否則也不會跟人說什麼大丈夫如果一直默默無聞,將來是要被司馬師、司馬昭所笑話。
桓濟聞言,更生不滿,只覺得父親實在偏心。
司馬道福是東晉宗女,見到桓熙這逾禮的一幕,本該惱怒。
但不知爲何,她心中所想的卻是,自己如果是這座宮殿女主人,又該有多好。
司馬道福笑道:
“兄伯行事灑脫,不拘禮法,頗有姑舅之風。”
所謂姑舅,便是指的公公桓溫。
桓溫同樣是個不拘禮節的人,一次他去探望連襟劉惔,也就是當初勸說司馬昱自領荊州刺史,而在桓溫伐蜀時,獨具慧眼認定桓溫必能成功之人。
當時桓溫見劉惔臥牀休息,於是拿起彈弓偷襲劉惔,惹得劉惔大怒:
‘桓使君!你就是這樣在戰鬥中獲勝的嗎!’
從使君的稱謂就能知道,那時的桓溫早已是一方諸侯。
司馬道福說桓熙不拘禮法,有其父之風,還真沒有說錯。
桓熙偶爾也會與將佐們說些笑話逗趣,衆人對此不以爲怪,至少他沒有和父親桓溫一樣,一大把年紀了,還拿彈弓捉弄人。
桓濟看了一眼司馬道福,總覺得今天的妻子格外活躍,平時她都不怎麼開口說話,轉念一想,自己不也是因爲要看桓熙的臉色生活,而刻意討好他麼。
司馬道福有這樣的表現,或許也是同樣的原因。
桓濟沒有往心裏去,桓熙同樣不曾在意,他將這對夫婦領進未央宮,這座宮殿可別建康的臺城更爲雄偉壯麗。
畢竟五年前,石虎才徵發了十萬人,用以修繕未央宮。
未央宮中不缺空置的宮室,桓熙撥給了桓濟兩座宮室,一座用以安置正妻司馬道福,一座用以安置兩名側室,往後桓濟若是再納了妾,自然也是跟那兩人同住一座宮室,可沒有李媛獨享玉堂殿的待遇。
桓熙正要離開,桓濟問道:
“兄長,不知嫂嫂何在,阿弟也好去前去拜謁。”
提起謝道韞,桓熙臉上不由地露出笑容:
“她如今正在椒房殿養胎。”
聽說謝道韞已經有了身孕,桓濟心裏一咯噔,但還是強顏歡笑地向桓熙道喜。
而司馬道福也沒有了先前的愉悅心情。
桓熙最終還是帶着他們二人去了一趟椒房殿,看望謝道韞。
在桓濟夫婦離開後,桓熙不再相送,索性留在了椒房殿中,陪伴着有孕的妻子。
翌日,桓濟前來徵東大將軍府,特意找到桓熙:
“兄長,父親讓我北上輔佐兄長,敢問兄長爲我安排了什麼差遣。”
桓熙笑道:
“阿弟新來,舟車勞頓,對北方的事務都不熟悉,不如暫且在家休養一段時日,往後有的是爲我出力的機會。”
桓熙三言兩語的將桓濟打發走,實際上,他就沒準備重用自己這位二弟,當初向桓溫將他要來北方,也只是爲了切斷桓濟與司馬昱的聯繫。
但對同胞兄弟的猜忌不能表現得太露骨,在外人面前,還是要儘可能表現出桓氏內部的團結,雖然這種做法頗有掩耳盜鈴的嫌疑。
因此,想要給桓濟找一個合適的職位,着實不易。
數天之後,桓熙終於將桓濟喚了過來,與他大談特談律法的重要性,臨了,話鋒一轉,說道:
“《晉律》之中,許多條款不能稱我心意,爲兄有意讓人主持重新修定律令,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如今阿弟來了關中,正巧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其實桓熙早在擔任梁州刺史期間,王猛就與他提過要重修律法,只是彼時桓熙的實力不強,尚未擺脫對桓溫的依附,只得作罷。
如今他佔據雍、樑、秦三州之地,自成一方勢力,過去的想法又重新涌上了心頭。
桓濟大感吃驚,他推辭道:
“兄長,我不通刑律,安能擔此重任。”
桓熙笑道:
“何須阿弟出力,你只需爲我在名義上總攬此事,至於增刪律令,自有法吏效勞,事成之後,當有阿弟的一份功勞。”
桓濟還是不怎麼願意,畢竟增刪律令是一項極其麻煩的事情。
哪一條要保留,哪一條又要刪去,各有各的看法,時間基本都消耗在爭吵之中,短時間內難有結果。
可兄長這又是擺明了要送功勞給自己,桓濟終於還是應承下來,向桓熙領了這份差事。
只不過要想拿到這份功勞,非得等上幾年時間不可。
而幾年時間,足以讓許多事情發生變化。
畢竟桓溫擔任荊州刺史,崛起至今,也不過五六年的時間。
當然,新律的好與壞,還得是桓熙說了算,桓濟到時候奉上成品,終究要符合桓熙的心意。
桓濟離開軍府,回去爲修律做準備,而此前護送荊州百姓北上的五千將士,如今也踏上了歸途。
桓熙自然是很想留下這五千將士,但將士家眷都在荊州,強留他們,恐怕會引起兵變,況且與桓溫有言在先,也不好反悔。
忙碌了一天的公務,桓熙回到家中,謝道韞與他說起一件怪事:
“我聽府中有下人議論,說是小郎(桓濟)與郡主成婚至今,不曾同房,也不知是否真有此事,莫非是小郎偏寵妾室,冷落了郡主?”
桓熙不想去管桓濟的家務事,桓濟也是成年人了,寵妻還是寵妾,他自己應該有分寸。
然而,與正妻完婚數月,卻不曾親近,這着實說不過去,桓熙想了想,記起司馬道福此前說過,是她身體不適,不能侍奉桓濟,莫非身有隱疾。
桓熙沉吟道:
“我讓阿媛去見一見郡主,向她問一問情況,再作計較。”
謝道韞聞言頷首,倒不是她非要多管閒事,常言道,長兄爲父,長嫂爲母,總不能見到桓濟夫妻不和,而不聞不問吧。
桓熙陪伴謝道韞許久,等她熟睡了,才輕輕推開門,去往玉堂殿,李媛早已等候良久。
二人纏綿過後,桓熙擁着李媛,與她談起桓濟與司馬道福之間的傳聞,說道:
“阿媛,你明日去看望郡主,問一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媛很是乖巧地點頭道:
“妾身明日一早就去。”
二人又說了會話,直至犯了睏意,這才相擁而眠。
翌日一早,李媛從睡夢中醒來,枕邊人早已不見了蹤影,她知道,桓熙定是在洗漱之後,前往椒房殿陪伴正妻用膳去了。
謝道韞如今懷有身孕,實際上,李媛也是在替桓熙高興的。
畢竟他對自己足夠好,李媛也自然希望桓熙能夠逞心如意。
李媛只是埋怨自己的肚子不爭氣,幾年了,始終也不見動靜。
她坐在銅鏡前,回想着昨夜的纏綿,李媛歡快地爲自己梳妝,準備稍後就去看望司馬道福。
突然,李媛胸腹間涌起強烈的噁心感,想要嘔吐,甚至等不及婢女送來痰盂。
“側夫人莫非是有了喜?”
婢女看着這一幕,驚喜道。
李媛聞言,強忍心中的歡喜,叮囑道:
“莫要驚動將軍,免得他空歡喜一場,你就與府中管事謊稱我身子不適,去找一位醫官來。”
......
當天夜裏,桓熙又來到玉堂殿,詢問起李媛是否探望了司馬道福,李媛在看過醫官之後,還真就去了一趟,她解釋道:
“郡主稱此事不怪二公子,她嫁入桓家,只是迫於父命難違,並非真的鍾情於二公子。”
桓熙對此頗爲不滿:
“這天下間的婚姻,不都是相處久了,自會生出感情,又有幾人能在婚前情投意合。”
但他也知道司馬道福是個倔強性子,否則也不會置人言於不顧,逼迫王獻之休妻再娶。
“罷了,他們夫妻的事,我們就不要去操心了。”
說着,桓熙伸手便要去解李媛的衣服,然而李媛卻伸手阻止了他。
桓熙不解道:
“莫非阿媛見了一次郡主,受她影響,如今也不許我觸碰了?”
李媛帶着藏不住的笑意,輕聲道:
“妾身愛慕將軍,將軍又豈會不知,妾身之所以不能侍奉將軍,是因爲妾身如今有了身孕。”
桓熙聞言大喜:
“這話可是真的!”
李媛點頭道:
“今早剛喚來的醫官,確是喜脈無疑。”
桓熙大爲欣喜,可轉念一想,又憂愁起來:
“如今伱們都有了身孕,今後的日子可讓我怎麼熬!”
李媛掩嘴笑道:
“將軍就暫且忍耐一些時日,等穩了胎,妾身再來侍奉夫君。”
不知桓湊到李媛耳邊說了一句不知什麼話,李媛瞬間面紅耳赤,忸怩道:
“這又如何使得。”
桓熙豈容她拒絕,笑道:
“不過是需要事後漱口罷了,又有什麼使不得的。”
就在桓熙爲李媛打開一個新天地的同時,出使代國的苻氏使團,也取得了重大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