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家人重聚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釣魚能手字數:2163更新時間:24/06/27 02:22:59
    永和六年(公元350年),六月十二,一輛馬車載着桓溫夫婦出城。

    他們昨晚收到的消息,長子桓熙將於今日正午時分抵達城外渡口。

    桓溫並沒有攜帶將佐同行,他們一家久別重逢,又怎能讓外人在旁叨擾,因而將佐們都在徵西大將軍府等候。

    但隨行的衛隊卻是沒有少帶,如今司馬昱、殷浩在江東一手遮天,桓溫與他們的矛盾越發激烈,私底下已經水火不容,只不過沒有桶穿明面上的窗戶紙罷了。

    值此局勢緊張時刻,自當小心爲上。

    馬車顛簸,司馬興男狐疑的打量着桓溫,質問道:

    “老奴,你與我說實話,是不是又做了虧心事。”

    桓溫聞言一怔:

    “這話從何說來。”

    司馬興男自顧自地道:

    “過去熙兒前來江陵拜謁,重未見你出城迎接,今日爲何主動要與我同行。”

    說着,司馬興男鳳眉一皺:

    “說!是不是又有什麼事非得熙兒爲你求情!”

    桓溫大呼冤枉,他解釋道:

    “熙兒也是我的兒子,如今他爲國家擴土千里,收取關隴,我爲人父,安能無動於衷。”

    司馬興男將信將疑,但苦於沒有抓到桓溫偷腥的證據,也只得放過此事。

    桓溫對於自己這位妻子,實在無可奈何,自己之所以能夠發跡,多有她的幫助,因而面對她,總是英雄氣短。

    但偏偏司馬興男極有分寸,在外人面前總會爲桓溫留足面子,只有在家時,才會蹬鼻子上臉,咄咄逼人,久而久之,桓溫也習慣了這樣的夫妻相處模式。

    馬車來到渡口,衛士已經在清場,驅趕着百姓離開,雖然此舉有擾民的嫌疑,但相較於桓溫夫婦以及即將抵達的桓熙的安危,孰輕孰重,自有分曉。

    司馬興男走下馬車的時候,渡口已經空曠,她望着奔涌的江水,心心念念的只有她最疼惜的長子。

    不久,一艘大船從濃濃的江霧中駛出,甲板上迎風站立的,正是司馬興男日思夜想的桓熙。

    大船還未靠岸,桓熙就在甲板上興奮的揮舞着手臂,朝司馬興男喊道:

    “南康大長公主!可識得關隴之主!”

    司馬興男眼中帶淚:

    “識得!識得!那關隴之主,正是老身的孩兒!”

    船隻尚未停穩,桓熙便迫不及待的跳了下來,將壓抑已久的思念盡數化作淚水,與司馬興男抱頭痛哭。

    桓溫望見這一幕,只覺得自己是個外人,在這裏顯得格格不入。

    “咳咳!”

    桓溫乾咳兩聲,試圖引起他們母子的注意,司馬興男不悅道:

    “患了風寒就去治病,在這裏咳個什麼勁,我兒舟車勞頓,身體虛弱,莫要將病傳給了他。”

    桓溫無語至極,反倒是桓熙勒起袖子,鼓起手臂上的肌肉,笑道:

    “母親,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你看孩兒現在的身體,也不比軍中將校差。”

    司馬興男樂呵呵道:

    “是極,是極,我兒身強體壯,是長壽之人。”

    桓熙收下袖子,又向桓溫躬身行禮:

    “孩兒拜見父親。”

    桓溫將他扶起,仔細打量後,撫須笑道:

    “你在關隴的所作所爲,爲父都聽說了,不錯,做得好。”

    桓熙還沒回答,只見司馬興男得意道:

    “那還用說,也不看看是誰生的兒子,熙兒,過幾天隨爲娘去一趟建康,爲娘帶你探親訪友。”

    她等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就盼望着帶上兒子回去炫耀。

    這一次桓溫可不慣着她:

    “胡鬧!如今建康危機重重,豈是熙兒能去的。”

    桓熙也附和道:

    “母親,建康如龍潭虎穴,孩兒不可親往,倒是母親何時想念建康人物了,隨時可以探訪親友。”

    桓溫、桓熙父子去建康有危險,但司馬興男卻很安全,畢竟也沒有人敢於傷害這位天子的大姑母,即使制住了司馬興男,莫非還能讓桓溫、桓熙父子俯首聽命。

    司馬興男自知理虧,也沒再提。

    桓熙與一衆弟弟、妹妹們打過招呼,就被桓溫夫婦揮手招上了馬車。

    一家三口坐在顛簸的馬車中,司馬興男長嘆道:

    “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熙兒,伱如今都十九歲了,那李媛也進了你屋裏好幾年,怎麼就始終不見動靜。

    “我看那李媛嬌柔體弱,也沒個宜子之相,你也該早作打算。”

    桓熙寬慰道:

    “母親儘管放心,孩兒此來,是要與令姜完婚,如今已經留人爲我尋訪美女,孩兒回到關中,自會廣納側室,繁衍子嗣。”

    司馬興男大喜,她就擔心自己兒子是個死腦筋。

    哪知桓溫卻哼道:

    “若那謝令姜是個妒婦,你這盤算豈不落空。”

    司馬興男勃然大怒:

    “她能高攀我家熙兒,那是她的福氣,豈能不知珍惜。

    “莫忘了,七出之條,可有一個妒字。

    “她若敢阻撓我家熙兒納妾,熙兒,你就將她休了,爲娘再給你選聘一門良緣。”

    桓熙瞠目結舌,桓溫惱道:

    “原來你也知道這個道理!”

    司馬興男自知失言,她倒打一耙:

    “好啊!老奴!你果真是要納妾,這才拿話來刺我!”

    桓溫趕忙辯解,桓熙注視着母親的無理取鬧,以及父親處處嬌慣着她,只覺得分外溫馨。

    他認真道:

    “母親,孩兒此生,勢要娶令姜爲妻,還請母親爲我將她接來江陵完婚。”

    司馬興男故作傷心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聽人說,有的人娶了媳婦,就會忘了娘,起初我還不信,如今爲了她,你居然都支使其爲娘了。”

    桓熙見狀,從懷裏摸出一個首飾盒,笑道:

    “母親壽辰,孩兒遠在隴右,沒來得及回來,此番南下,特意爲母親準備了朱釵,還望母親能夠喜歡。”

    司馬興男轉怨爲喜,甚至沒有打開首飾盒,就已經眉開眼笑:

    “熙兒,你且放心,爲娘還等着在你婚後抱孫子,可比你還要着急呢。”

    桓溫見到這一幕,無奈搖頭。

    兒子都快成親了,自己這刁蠻任性的妻子,還是年少時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