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鄴城政變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釣魚能手字數:2171更新時間:24/06/27 02:22:59
永和五年(公元349年),十一月,正值隆冬時節,鄴城白雪皚皚,顯得純淨無暇。
後趙中書令孟準、左衛將軍王鸞入宮面聖,勸諫石遵道:
“石閔專權,隱有不臣之心,望陛下奪其兵權,方能使社稷轉危爲安。”
石遵也心生悔意,當初就不該以石閔都督內外諸軍事,如今自己與他關係破裂,一旦石閔反叛,又該如何制他。
“卿等所言甚是,朕當傳召諸王入宮,與他們共商大事。”
石遵打着拜謁鄭太后的幌子,將義陽王石鑑、樂平王石苞、汝陽王石琨、淮南王石昭等人盡數喚至太后寢宮,與他們密謀誅殺石閔。
諸王怨恨石閔專權,紛紛出言支持,唯獨旁聽他們密謀的鄭太后拂袖怒道:
“當日李城起兵,如果沒有棘奴(石閔乳名)出力,哪有我們母子今日的榮光!
“縱使他居功自傲,也罪不至死,應當寬縱他,豈能妄殺大將!”
鄭太后名爲鄭櫻桃,石遵廢殺石世之母劉太后,尊自己的生母鄭櫻桃爲太后。
這位鄭太后出身低微,曾是西晉大臣鄭世達的家妓,因爲生得美豔,而被石虎納入府中。
只是此人手段毒辣,曾以讒言構陷石虎兩任正妻,使二人先後殞命。
正因如此,石遵素來畏懼母親,如今遭到鄭太后訓斥,雖有孟準、王鸞以及諸王的支持,但終究還是罷棄此議。
衆人大失所望,只得離開宮城,各歸王府。
義陽王石鑑回到家中,立即喚來親信宦者楊環,前往石閔府上暗通消息。
石鑑自然不會告訴石閔實情,只是說石遵與衆人在太后寢宮密議,準備謀誅石閔,絕口不提鄭太后力保石閔一事。
石閔聞言大怒:
“非我之力,安能使其登臨至尊之位,石衝舉大軍十餘萬南下,也是我平定的叛亂,如今卻要兔死狗烹,我何罪也!”
說罷,對楊環道:
“回去告訴義陽王,石閔感其恩義,今日欲舉大事,當以大王爲國主!”
楊環大喜,匆匆回去義陽王府向石鑑報信。
而石閔則將與他關係親密的李農,以及右衛將軍王基邀入府中,對二人憤慨道:
“我爲國征戰,不惜性命,如今卻遭主上猜忌,若是坐以待斃,畢竟命喪奸佞之手!
“今日邀二位過府,便是要與二位共謀大事。
“義陽王,仁德昭於四海,有明主之姿,我欲奉義陽王爲主,掃清宮廷,二位是否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說着,石閔冷冷地注視着李農、王基。
二人知道,今日若不答應石閔,自己不可能活着走出他的府邸,於是拱手道:
“當從武興公之議!”
石閔這才展露笑容。
李農麾下有數萬乞活軍,而王基執掌禁軍,得二人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石閔當即派遣部將周成、蘇彥統帥三千甲士,殺向宮城,在王基的配合下,周成等人得以暢通無阻。
此時,石遵正與妃嬪在琨華殿遊戲,周成等人率兵闖入,婦人自是驚恐不已,而石遵反倒少了驚慌之色,他詢問道:
“是何人泄露了消息?”
諸王前腳剛走,石閔就派兵入宮,必然是有人向他告密。
周成如實答道:
“義陽王石鑑當爲天下之主。”
石遵聞言,冷笑道:
“我尚且如此,石鑑又能得意幾時。”
周成不願與他探討這個問題,命人奉來毒酒,說道:
“請君自裁。”
此前一直從容以對的石遵,直到此時,捧着毒酒的雙手終於顫抖起來。
一旁周成緊握刀柄,顯然,石遵若是不願飲下毒酒,他自會拔刀相助。
石遵長嘆道:
“早知今日,就該遵從先帝遺命,前往關中,又何苦殺回鄴城!”
說罷,仰頭飲盡杯中毒酒,不多時,便發覺腹痛難耐,癱倒在地。
周成冷眼旁觀,見他痛苦掙扎許久,直至最終沒有了氣息。
也不知道石遵臨終之前,是否想起被自己毒殺的劉太后、石世母子。
當然,這些已經不再重要。
太后寢宮,鄭櫻桃大聲呼喊着要見石閔一面。
然而,石遵已死,周成、蘇彥又怎會留下鄭櫻桃的性命。
莫非讓這婦人活着,將來向石閔進讒言,爲其子石遵報仇。
周成、蘇彥殺死鄭太后,而石遵皇后張氏,太子石衍以及勸說石遵收繳石閔兵權的孟準、王鸞,盡皆被殺,滿門俱滅,唯有諸王倖免於難。
義陽王石鑑得知大勢已定,迫不及待來到宮城,心急的他,有了石閔的支持,當即在琨華殿即皇帝位,下詔大赦天下。
又以石閔爲大將軍、封武德王,以司空李農爲大司馬,並錄尚書事,以身處鄴城的秦州刺史劉羣爲尚書左僕射,侍中盧諶爲中書監。
一年之內,後趙歷經石虎、石世、石遵、石鑑四位皇帝,並不意味着後趙的內亂已經平息。
正如石遵臨終所言,他尚且落得這般結局,石鑑與石閔的蜜月期,又能延續多長時間。
相較於內亂不止的後趙,出兵佔據幽州的前燕統治階級,卻是一番團結友睦的景象。
慕容恪總攬大權,從無僭越之舉,恪守本分,而燕王慕容儁也對這位兄弟信任有加。
桓熙北伐,奪取長安的消息也已經傳到了前燕,慕容恪並不關注桓熙收取關中的戰果,而是對他推行的均田制很感興趣。
作爲當世最出衆的幾位人傑之一,慕容恪自然能夠察覺到均田制在亂世之中,對於恢復生產所能起到的積極作用。
他一面向燕王慕容儁上書,請求在幽州效仿桓熙,推行均田令,又在給五弟慕容霸的信中提起了自己對於桓熙的欣賞。
均田制究竟是否出自桓熙之手,尚不可知,但桓熙能夠不顧士族的反對,頒佈均田令,足以見識到此人的進取之心。
反觀其父桓溫,行事畏手畏腳,以至於均田令如今只在樑、雍二州推行。
其實桓溫也有自己的苦衷,荊州不比梁州、雍州,哪有那麼多的無主之地讓他分配給流民。
總不能父子二人都與江南士族撕破臉皮,終究還是要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