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倒黴小仙子（18）

    “白灼的……”

    “那死在牢裏的犯人豈不是沒機會吃一頓斷頭飯了？”

    “那就是命不好了，直接草蓆一卷，丟給運屍體的人，丟城外亂葬崗去……”

    ……

    對話的聲音逐漸遠去。方子儀餘光再也看不見那個女人。

    面前擺着一碗米飯，兩葷兩素，其中明顯下了藥的涼拌黃瓜。

    一個奇怪神祕的女人。

    方子儀坐起來，無奈的自嘲一笑。

    階下待斬死囚，想的多死的快。

    方子儀看着這碟下了藥的涼拌黃瓜，眼神晦暗了幾分。先吃了肘子、排骨和茄子，擦了擦嘴，理了理衣服和頭髮，撕下一塊布，擦了擦臉上，身上的血污和塵土，又把頭髮理順。

    最後一塊一塊的把涼拌黃瓜吃了。

    不一會兒，鑽心的疼，鮮血吐了出來。

    長顏在亂葬崗等了很久，才看見一個老翁拉着一個兩輪的板車，板車上躺了四五具屍體。

    老翁一具一具的把屍體背下來，放進亂葬崗裏。

    “罪過啊，都是罪過……”

    他又拖着板車走了。

    長顏去翻了翻這幾具屍體，找到了方子儀的屍體，取出針扎了他幾針。而後看了看其他的屍體。

    被扔到這兒的屍體，幾乎都有一個特點。

    身穿粗布衣服，雙手有繭。

    方子儀還沒醒過來，長顏便扛着他回了院子。

    周煥羽正纏着麗姬，麗姬一臉不耐煩，看到長顏回來了，先是一怔：“你殺了人，還把屍體扛回來嗎？這是要吃了嗎？真變態。”

    麗姬記得自己的事情，又指着周煥羽說：“你是從哪裏找的一個變態，知道是妖還不躲不怕，居然纏着老孃要修行，想變成妖？做人有什麼不好的，非得做妖。”

    周煥羽眼尾發紅：“做人太無力了……”

    做妖，報仇都容易一些。

    “人類可是天道的寵兒，我們這些妖精要成仙都免不了要學人語，口吐人語，化人形。”麗姬是不理解周煥羽的。

    長顏扛着方子儀略過他們進了房間，將方子儀放在牀上。周煥羽和麗姬進來，各執一詞，一個說做妖好，要做人，一個說人是寵兒，幹什麼想不開要做妖。

    “公冶奇查的怎麼樣了？”長顏打斷他們兩的爭論。

    周煥羽看了一眼牀上躺着的方子儀，說：“公冶奇是最近住進太子別苑悠然居的術士，三十歲，隴川郡人，曾經有一個老婆，多方打聽才知道，他爲了逃名把老婆丟給狼妖折磨而其他，對外卻說老婆給他戴綠帽子。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他和很多術士都不太和，他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什麼下作的手段都用。和他交好的有兩人，一個是同門師兄弟張昊，一個是野術士白庭，這兩人和公冶奇是同一類人。此三人雖住在悠然居，卻沒得太子召見，頗受排擠。我打聽到，一個月後，太子將舉報祈福會，他們都會去。”

    “這幾人且不要動。周煥羽，你該想想別的法子了，培養自己的勢力。唐華泰做什麼都不要阻止，你只需要用自己的力量提前救下無辜的人，暗中幫助他們。”

    “他們三人會得太子重用？”

    “不出意外，會。”

    已經擁有了權力和地位的人，從小生長在帝王家的唐華泰，在看到枕邊人可以長生不老，韶華永保的時候是不可能不爲所動。自古帝王求長生。

    “提前殺了他們不好嗎？”

    “不好。”長顏眸光一下子變得銳利無比，殺氣騰騰“提前殺了，等於替唐氏王朝續命。這樣的人是不會少的，唐氏王朝不過兩百年，現在不敢明目張膽做惡人，需要這些人做惡人。可是，周煥羽，你別忘了，唐華泰的太子妃是天帝女兒九公主。”

    “天子的由來是什麼？是把你當成人，告訴你天子需要德行兼備才能稱爲天子，天子德行不好，凡了他，找個德行好的繼續做天子。”

    “九公主私下凡間，嫁與唐華泰一事不日即將捅出，屆時，九公主被請迴天的時間，唐華泰換個名號，他要解救九公主，要和愛人長長久久在一起。”

    “這可不是什麼浪漫的愛情故事，這是政治。唐氏有一位天帝的女婿做皇帝，民間一直傳揚信神敬神。你在去把唐氏王朝下的貪官污吏殺了，再去殺了他的代言人。你叫百姓怎麼想？過的好了，尚可忍受，皇帝又是神仙的親戚，忍着吧，命該如此。屆時你周煥羽的慘痛過往，將無時無地的發生。”

    “時間一久，天子則不需要有德行具備，只需要有一個天帝岳父即可。時間一久，等他完成了三代人的訓化，你還敢說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嗎？你還是人嗎？天下百姓還是人嗎？恐怕這三六九等就可以概括爲尊貴的主子和低賤的僕從。哼！”

    長顏冷笑一聲，她看起來很冷，說出的話既冷又帶着暖，讓人心生敬佩又複雜。

    周煥羽蠕動了下嘴脣，說不出話來。

    麗姬只想跑，十分後悔跟周煥羽爭論着進來聽了這話。

    她還能放她走嗎？

    “你的目的是仙界，你想……”周煥羽這個時候才意識到長顏的目的，震驚，無以復加的震驚。

    他想要報仇，想要唐華泰下位，都做了不少的心理預設。

    可返觀長顏，她好像目光在仙界，又像在凡間，又似兩者都不在。

    對她而言，好似輕輕鬆鬆就可以說出，反了就反了這話，似乎不需要有特別悲慘的過往。

    麗姬巴不得自己是聾子，妖生六百載，她這遇到的是什麼妖？

    膽子肥得不行，既插手人間的事情，又想捅了天。

    “不可以嗎？”長顏淡淡的掃他一眼“誰敢白白侵佔我創造的價值，我就反了誰。周煥羽，你敢嗎？他可是是個龐然大物。”

    許久，周煥羽下了決心：“我敢。”

    他早就恨不得三刀六個洞了結了唐華泰，既和九公主相關，就和仙界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既難以善終，何不放手一搏？

    想一想，還怪刺激的！

    麗姬捂着耳朵，唸叨着：“我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聽見。”

    “周圍百米內的術士已經離開了，你走吧。”

    長顏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

    麗姬也顧不上太多，慌忙跑了。

    周煥羽隱晦道：“就這麼放她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