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棺材板也能少遭點罪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紅薯刺客字數:2003更新時間:24/06/27 02:18:25
    「???」長孫嘉慶和蕭鍇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腦海中均查無此人。

    「公瑾,慎言。」一位身穿淡青色圓領袍的郎君出言提醒道。「此首長短句爲滕王新作,據說當時杏花飄落如雨,豆蔻小娘子正在翩然起舞,跳的更是最近甚爲流行的柘枝舞。」

    柘支舞由碎葉城之西傳來,而此時大唐正在橫掃西域諸國,爲東西商路清除障礙。若真沒有了西突厥等部落搗亂,長安將繁華更勝,而揚州城也會跟着水漲船高,他們要做的是保持現有格局不動,各家利益均不受損。

    藉着長短句略微發表些看法可以,如此激烈的抨擊卻不可取。滕王再怎麼頑劣不堪,也是陛下的幼弟,他不可能因爲一首豔曲便處罰滕王,更不可能因爲一首豔屈就停止改造揚州城,想要讓滕王停下腳步,只有利益能夠折抵利益。當他們給的利益足夠有誘惑力的時候,不論是高士廉還是滕王亦或者別人,都會自然而然地選擇站在他們一邊。

    如果沒有站在他們一邊,說明給予的利益不是對方最想要的,只要查明對方最想要的,改換方向之後,效果依然會百試不爽,說白了,不過是人性二字。

    「元十三,縱被無情棄,不能休,豈不是在鼓勵女子夜奔?」袁公瑾轉身面對着淡青色圓領袍的人,三分控訴三分抱怨還有四分不理解地問道。陛下徵……啓用各家貴女出任令史書令史,已經讓她們更加不安於室,若是再有滕王的詩句慫恿鼓舞,後果真的會不堪設想。元延峯想事太過片面,家學底蘊還是有些過於淺薄。

    「周禮媒氏曰:仲春之月,令會男女,於是時也。奔者不禁。詩曰:摽有梅,頃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崔神芝沒有特意高聲刷存在感,溫和如風地說道。至於別人聽到與否,又或者反駁與否,與他無甚關係,反正滕王發再大的火,也落不到他的頭上。

    袁公瑾剛想直接懟回去,外加在噴對方一臉口水,結果發現是南渡清河崔氏某房的公子,確定是他惹不起的人,很豁達地走向大方案,取來一壺酒和兩個酒杯,與元延峯把酒臨風,全當沒有聽到某人說過某些話。

    「不愧是袁家人,果有袁公盎之遺風,時以變易,亦多附會。」蕭鍇微挑了下嘴角,頗爲玩世不恭地說道。

    長孫嘉慶:「……」

    你就不怕袁盎的棺材板壓不住,半夜來找你玩城牆大冒險?

    「鍇兄的話很有蕭大都護的風姿,想必他老人家定會胸懷大慰,連浮三大白。」李元嬰戲謔的聲音在蕭鍇身後響起。

    蕭鍇和長孫嘉慶同時轉頭看向李元嬰,就看到他玉冠束髮,玉冠上簪着一朵紫木蘭花,很有獨領風騷的紈絝霸氣。身邊跟着的唐儉,竹冠束髮,簪的花不是木蘭,而是一朵碗口大的紫色牡丹花,別有一番風流姿態。

    「見過滕王。」參與春日宴的衆人,不論真實想法是什麼,見面的規矩都做的無懈可擊,不會給李元嬰的親事們留下動手動腳的機會。

    李元嬰隨意地擺了下手,看向袁公瑾,溫和地笑道:「不知小郎君與大理寺袁司直可否相識?袁司直性雖耿介,卻任事通達,平決寺獄公允清正從無缺漏,深得聖心。」

    按狄仁傑所撰寫的墓誌銘來看,第一個贊同立武昭儀爲後的人不是貓臉李義府,而是曾爲阿嫂文德皇后挽郎的袁公瑜,送裴行儉到西州都督府爲長史的人是他,到黔州送長孫麪糰歸西的人是他,派人改名向腹黑雉上密封奏摺告發許圉師縱子行兇的還是他……後世的猛人並不少,也有的朝代能人層出不窮,只是再也沒有出現過大唐時期文武全才的盛況,此處僅指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前的大唐。

    哪怕是被稱爲肉腰刀的弄獐宰相,他在,那個安胡兒便不敢亂動,只能繼續乖乖的裝

    好大兒。不要說詩仙的經歷,那位主壓根就不適合做官,哪怕是出身宗室,也不會成爲八賢王,倒是極有可能被忽悠瘸了,成爲另一位永王或者寧王。

    袁公瑾沒想到李元嬰會提起他家兄長,更沒想到會以如此溫和的語氣說出褒獎誇讚之語……恭謹地叉手行禮,答道:「從兄時常寫信過來,囑咐我多讀典籍,過幾日他便會到刑部任職。」

    原大理寺卿德威公調任刑部尚書,長安各處發展迅猛的同時,總有些人想要走點捷徑,試圖打着雲鶴府的招牌做點「小」生意,導致刑部的事情千頭萬緒之中,又增添了許多匪夷所思的案件。

    「確實應該多讀些典籍,男兒欲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李元嬰想到某位皇帝的勸學詩,轉頭看向唐儉,笑呵呵地說道。「唐傅,曾有人作詩言道,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你怎麼看?」

    被寇老西趕鴨子上架趕出來個歲幣通遼,信天書符瑞之說,不光信天書福瑞之說,還想着泰山封禪之譽……結果竟然真的轟轟烈烈策馬奔騰地去了泰山,封泰山神爲天齊仁聖帝,封泰山女神爲天仙玉女碧霞元君,在泰山頂唐摩崖東側刻謝天書述二聖功德銘,外加上去曲阜祭孔……前前後後共花了四十七天,讓四夷鹹服的天可汗,卻沒能登山封禪的李二鳳情何以堪啊?!

    所以,再某些關鍵時刻,還是臉皮厚上那麼一點點比較好,至少自己不受委屈,棺材板也能少遭點罪。

    「王爺莫要被這些詩句哄騙了去。」唐儉一臉正氣地說道。「魏晉百年時間,朝野多玄學清談之士,卻也是大亂之時,並沒有見到他們於家國做出何等有益之舉來。某認爲真正的讀書人,當如王爺所寫的滕王閣記所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李元嬰強忍住扶額的衝動,很想說句:你老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