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太師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雨打青石字數:2102更新時間:24/06/27 02:18:03
    飛舟上,二人相談甚歡,都快要結成八拜之交了。

    他們修爲相若,交流起修煉心得,印證自身,皆有一番感悟。

    飛舟在空中疾馳,還要很久才能到達韓家堡。

    秦桑並未入定修煉,一直望着飛舟外。

    白雲悠悠、青天碧空。

    姿態多變的山川水澤、星羅棋佈的凡人村落,這些和古仙戰場截然不同的景色,從視線中急速飛退。

    “韓道友,”秦桑突然長身而起,面帶歉意的說道,“我猛然想起一件要事,恐怕不能和道友一起回韓家堡了,日後有機會,在去拜訪。”

    韓家主愕然,急忙出言挽留,“秦道友有何要事,這般緊急?秦道友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卻險些恩將仇報,還未曾向秦道友賠罪。況且還有甄明他……”

    秦桑緩緩搖頭。

    “在古靈山,秦某只是舉手之勞,韓道友就不要再提什麼救命之恩了。

    “而且此事不怪韓道友,當年指引我去幽山坊市,從此踏入仙途,已經是別人求之不得的機緣。

    “秦某確有要事,來日再去韓家堡叨擾,和韓道友把酒言歡。

    “至於甄明之事,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真相如何,不重要了……”

    韓宗主聞言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深深看了秦桑一眼,道:“我明白了!不過,甄明心懷不軌,必須給秦道友一個說法。秦道友儘管放心,我會處理好。無論如何,秦道友之恩韓某絕不會忘,以後秦道友若有麻煩,只需傳信過來,韓某必定鼎力相助!”

    秦桑點點頭,縱身從飛舟上躍起,道:“韓道友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韓家主拱手相送,突然想起什麼,衝着秦桑的背影大喊道:“秦道友,大隋未曾遷都,帝都仍在原處。”

    ……

    入夜時分。

    大隋帝都,萬家燈火。

    秦桑站在帝都北的一座山頂,俯瞰雄城。

    他發現,帝都如今的規模,比他離開時至少大了兩倍,連城外的朝聖山都已經被城牆圈在裏面。

    繁華的程度更是遠勝往昔。

    短短數十年,從一個被戰亂破壞的城池,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

    韓家主說女帝大才,絕非虛言。

    突然一陣風聲,一個肉眼難辨的身影,如一縷清風飄然而來,明顯是一種遁術,此人不是武林高手,而是修仙者。

    秦桑收回目光,低頭看着來人。

    “敢問可是秦前輩當面?”

    此人落在秦桑面前,看了秦桑一眼,急忙躬身行禮。

    “你是?”

    秦桑打量此人。

    僅看長相,有四五十歲,留着山羊鬍,像個儒生,修爲不高,只有煉氣期第十一層,穿着一身錦袍,異常華貴。

    “啓稟前輩,晚輩是韓家子弟,當代家主是晚輩的族叔……”

    儒生自述來歷,取出一封書信,雙手呈給秦桑。

    “家主命晚輩將這封信交到秦前輩手中,並讓晚輩稟告秦前輩。

    “當年,甄明胞弟資質不足,甄明欲讓其胞弟,在兩年後借內門招收護衛的機會,進入內門做事,怕被人頂替,故而欺上瞞下,做出卑劣之舉。

    “家主已經按照族規處置。

    “首惡伏誅。

    “另,將其後人廢去修爲,逐出韓家堡,任其自生自滅。”

    秦桑邊聽儒生複述,邊將信拆開看。

    這是一封韓家主的親筆信,上面都是些感激、歉意的話,以及邀請秦桑去韓家堡做客。

    秦桑將信收起來,向儒生拱手道:“勞煩道友跑一趟,另請代爲轉告韓家主,就說秦某感謝韓家主主持公道,若有閒暇,定當拜訪。”

    “晚輩遵命!”

    儒生頓了頓,見秦桑沒有其他事交代,便識趣退走。

    ……

    大隋,太師府。

    已經是深夜時分,書房內依然燈火通明,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正伏案疾書,他面前的桌案上,擺着小山般的文書。

    老人放下筆,吹乾墨跡,將紙折好,放進信封。

    這時,老人突然皺了皺眉,劇烈地咳嗽起來,他用手捂着嘴,壓住咳嗽的聲音,不讓外面的人聽見,許久才勉強平復。

    “唉!歲月不饒人啊!”

    老人輕輕錘了錘後腰,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輕聲道:“稚娘,拿幾根蠟燭換上,再沏一杯醒神茶……”

    ‘吱呀!’

    一位年老的婦人端着茶推門進來,視線在老人臉上一轉,就看出端倪,心疼道:“又咳了?讓你向官家討兩枚丹藥,你不願去!這麼強撐着也不是辦法啊!你不是說官家看你們愈發厭煩,想辭官歸隱麼,怎麼還天天操心這麼多事?”

    老人抿了口茶,臉色好了些,拍了拍婦人的手,幽幽道:“辭官,也要等老夫完成先帝所託之事,以告先帝之靈,再做打算。先帝和同僚們殫心竭慮創下的基業,絕不許發生人亡政息的慘劇,只能先讓官家暫且忍耐幾年。待事了之後,我們便回你家鄉隱居,不問世事。大隋是興是亡,和老夫再無干係。”

    “回古靈山作甚!”

    婦人幫老人揉捏肩膀,“我幼年時的記憶全是苦難,在你們派兵攻打的時候,還被抓起來,險些……被你救出來,才過上安穩日子,你在哪裏,家鄉就在哪裏。咦?公公不是葬在翠明山麼?不如就去翠明山吧,那裏風景也不錯……”

    說着,婦人回頭看了眼書房後面。

    很奇怪,吳家的靈牌只有一個,不供在祠堂,而是在書房裏。

    更奇怪的是,靈牌上寫的是吳啞巴,不像人名。

    在靈牌旁邊,還放着一個畫軸,這些年一直擺在那裏,不曾展開,只見夫君磕頭,不見夫君給它燒過香。

    做夫妻這麼多年,夫君也未曾跟她說起過此人的身份。

    幾個孩子被夫君命令給畫像磕頭,好奇地問,夫君也只說是自己的先生。問爲何只磕頭不燒香,便說先生福緣深厚,肯定能長生不老。

    ……

    這個老人就是吳傳宗,當年的乞兒,如今官拜太師。

    聽到夫人說起翠明山,吳傳宗立刻想起故人,怔怔出神,喃喃細語:“不知先生今日身在何方?是否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