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嘉陵之戰，甦醒

    嘉陵關。

    千仞雪的聲音喑啞，抱着懷裏已經變得冰冷的比比東，眼神晦暗，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自己的媽媽死了，她最後一個親人也離開了她。

    “媽……”

    就在不久之前，她以破碎自己的神位作爲代價，發動了遠超自己實力的攻擊，同時心中默默的訴說着，比比東，你給予了我生命，我也用自己生命的代價償還了你，我不再欠你。

    但是最終，比比東在她的身前，被修羅魔劍貫穿，代替她，成爲了劍下亡魂。

    神位的破碎帶來的後果，就是她的修爲被終生定格在了八十九級，就是令她再次虧欠比比東一條命。

    千仞雪的內心微微抽動了一下，不知從何而來的、令人作嘔的噁心犯上喉嚨。她的眼前變得一片模糊，好像只能看到一個青紫色的空間裏有無數飛舞着的絲線，雜亂無章，將她最後的親人捆了起來，然後帶走。

    又好像有無數人在她的耳邊嘈雜的說着什麼，那些人的聲音疊加在一起又像是一個人的聲音。是風雨帶來的聲音麼？爲什麼我根本聽不清……

    千仞雪扭頭一歪，倒了下去，耳邊盡是轟鳴聲，好像世界都在隨她遠去，懷中抱着的比比東也滑落在地面上，她和比比東一起倒在地上，兩人散亂着的頭髮鋪在地上，交織在了一起，像是什麼意義不明的畫作。

    “……老師！少主！”胡列娜看着千仞雪倒在了比比東身邊，連忙撲到她們身邊，抱起她們的身體。

    ……

    “小金毛，好久不見。”在千仞雪精神之海的深處，一個聲音傳來。

    “你變了許多啊。”那個聲音似乎在遙不可及的遠方響起，又於近在咫尺的耳邊消逝。聲音冰冷而危險，又令她熟悉而懷念。

    “這是你第一次，主動來到我的面前。”從精神之海的深處，出現了一個和千仞雪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影，不同的是，她有着一頭蒼白的長髮，和一雙血紅色的眼眸。

    “你不害怕我了嗎？不害怕我會影響到你的天使傳承，不害怕我會影響到你的心智了嗎？”

    ……害怕？真奇怪，心裏，似乎已經感覺不到害怕了。

    還有不甘、自責、悲傷和痛苦，所有的情感，好像都消失了。

    平靜，她的內心只剩下了平靜。

    金色長髮的千仞雪，正拖着奄奄一息的意識體，在精神之海中緩緩行走，向着深處，向着另一個自己走去。

    “繼續向前，你可能會因爲我，進入無法回頭的深淵，甚至是地獄。”白髮千仞雪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沒有關係。

    “你會告別有關天使的一切，你會承受質疑和非議，在孤獨的路上越走越遠。”

    沒有關係，也許那是我本就該面對的。

    “踏出這一步，你就再也無法回頭。小金毛，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金髮千仞雪緩緩擡頭，看向另一個自己，“沒有……關係……”

    “我，已經決定了……”

    “……真是拿你沒辦法。”白髮千仞雪張開雙臂，擁抱住了金髮千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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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實中，千仞雪的頭髮忽然開始變白變長，如同蛛絲一般。幾個呼吸之內，就將她整個人包裹了起來，形成了一個蒼白的繭。

    唐三正在和其他人討論着戰後問題，忽然，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扭頭看向這邊：“怎麼回事？千仞雪呢？”

    胡列娜震驚的看着千仞雪變成了一個繭，慌忙的後退：“唐三，你快來看看，這是怎——呃……”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繭裏的一根骨刺刺穿了身體。

    “胡列娜。”繭的內部傳來冰冷的聲音，“母親大人快死的時候，我聽見了你的哭聲。但是怎麼感覺，還不如唐三之前隕落之時，那種哭天搶地令人感動呢。”

    “呃——”胡列娜的修爲僅有八十級不到，此時她被千仞雪不知從何而來的骨刺貫穿，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話。

    顯然，千仞雪剛剛那一擊，並沒有要了她的命。

    “住手！”唐三舉起海神三叉戟，向着千仞雪所在的繭攻擊過來，身影閃動。

    但是他的攻擊落空了，那顆白色的繭破開，衝出一個蒼白的人影，人影雙手抱着已經死去的比比東，身後的骨刺上掛着胡列娜，來到半空之中。

    “那是誰？”

    “千仞雪？”

    “少主？！”

    地面上的人，無論是天鬥帝國一方，還是武魂帝國殘存的人員，無一不在擡頭仰望。

    半空中的少女，已經從原本金髮紫瞳變成了白髮紅瞳，嘴角似乎掛着若有若無的笑意，但是更多令人感受到的，還是她血色眼神裏的冰冷——冰冷的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凝視。

    “出問題了。”唐三的心裏閃過這個念頭，同樣飛身而起。

    千仞雪並不在意他，而是將手中的比比東輕輕的放在半空之中，那裏本沒有任何實體，但是在千仞雪的一聲令下，空間之上，如同凝聚出一個無形的靠椅，讓比比東穩穩的坐在上面。

    隨後，她身後的骨刺攪動，將胡列娜懸掛在半空中，帶着冰冷的笑容。

    “你是千仞雪？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想幹什麼？你的天使六翼怎麼變成了這幅模樣？武魂帝國已經失敗了！”唐三來到半空，一連串的問題問出。

    “噓！”千仞雪對着他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在葬禮上，保持安靜。”

    “你在說什麼？”唐三迷惑了，難道她要殺了胡列娜，給比比東殉葬？他是聽說雪夜大帝駕崩的時候，後宮基本上都陪着一起葬入了皇陵，難道千仞雪要將這種血腥的祭禮重現在世人面前？

    “怎麼，今天不應該是一場盛大的葬禮麼？”千仞雪做出意外的表情，“我的母親大人隕落了，一位神明的隕落，難道不應該用另外一個神明來陪葬麼？”

    唐三忽然發動了進攻。他聽懂了，也看出來了，這個千仞雪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儘管還沒有把破碎的神位補全，但是實力竟然重新回到了一級神的層次。

    果然還是有底牌麼？武魂殿的人都是這麼陰險狡詐！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唐三毫不猶豫的選擇出手，海神三叉戟，一去不返！

    他之所以沒有選擇使用無定風波，是因爲他剛經歷一場大戰，體內的海神神力還並沒有全部恢復。

    而他與小舞的雙神融合其實並不能隨時隨地的動用，之前用過了一次以後，至少在短時間內是沒辦法繼續融合了，小舞目前也沒辦法接受這種長時間的融合。

    千仞雪向着唐三盯去，血紅色的瞳孔中透出無盡的殺意。她隨手將被貫穿的胡列娜扔到一邊，向着地面掉落下去。

    “唐三！救我啊！”胡列娜的聲音傳來。

    但是唐三並沒有選擇去救胡列娜，相反，他的目光一直鎖定在千仞雪的身上。這個不知道從哪得到力量的天使之神，看起來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