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抉擇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煌或字數:2496更新時間:24/06/27 02:17:14
    地上的手槍也被樑安揣進了懷裏。他謹慎的很,收好之前還再確認了一下槍支的保險部分,大概查明了黎明應該是有隨手開保險的良好習慣。

    “樑警官。”

    於宣儀看向樑安。

    她和黎明的合作其實並不純粹,也不算膽大妄爲。她本身並不是很容易冒險的人,即使產生交流也真不一定主動行動,達成一致其中有很大的部分甚至是出於這位警官的授意。

    但實際上,事實和她預想的並不相同。

    一是因爲樑安並沒有帶來大批人馬前來圍堵,這實在是出乎她的預料——但在兩人簡短的對話中,她也察覺到了樑安似乎是另有顧慮而孤身前來,同時也因爲缺少指認的證據而無法動手抓人,只是想在短暫的時間內解決莊柏,並且在和黎明的會面中獲得一些必要的信息;

    二是於宣儀自己,她之前從兩邊收到的其實都是在家中待命的指令,乘坐出租車趕過來更多的是她自己的選擇。可在天臺上被樑安從身後接近,和在樓梯底下被黎明看到時,她也發覺這兩人似乎早已預料到這種情況的存在,並不感到吃驚。

    至於手段和方法,其中的博弈無論形式如何,在她看來並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大事。

    “你想知道什麼嗎?”樑安一邊發信息聯繫同伴,讓他們準備好迎接這位剛剛離開警局不久,就要被再度遣返,還倒在地上的莊女士,“我看你這麼久都沒有動靜,也有點意外——你不好奇?”

    於宣儀卻搖搖頭。

    “我不需要知道。”

    她說的很堅定。話一說完,她又半蹲下來,仔細端詳着這位讓自己近來頗爲困擾的女士。

    自己的“粉絲”——或者說是黎明的粉絲之一。

    樑安卻很欣慰,畢竟在自己的下屬當中,也鮮有這麼識時務且通情達理的配合對象——倒也不是沒有識時務的,只是這樣的通常都不太聰明。

    他也往莊柏的方向移動了一點,不過只是探身給她銬上手銬,避免這位事件的“主角”之一醒來後亂動亂搞,產生不必要的變數。

    “但關於莊柏,我確實還有疑問。”於宣儀盯着他把莊柏帶走,同時也跟在樑安的身後,“你要怎麼給她定罪?”

    放走黎明的理由之一是缺少證據,這在莊柏身上也是一樣。之前就是因爲沒有證據,莊柏才得以在二十四小時以後自如來去,離開警局並且開始憑藉得到的信息開始搞事。

    而現在似乎也沒什麼進展……

    “我利用你讓黎明摻和進來,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理由。”樑安在這方面倒沒什麼隱瞞,同時給於宣儀展示了一下自己扛人以外懸空的右手,“他可不是因爲被自己的親妹妹利用而感到不爽——這方面他早有準備,而是因爲被我算計了,才感覺不適。”

    他的那只手上赫然帶着手套。

    上面是一根兩端截斷,有些骯髒的麻繩。

    “這是……”於宣儀瞳孔一縮。

    作爲之前交換的一部分,她也看過一些案卷的內容,知道在最近案子當中,最初一起案子其中一人的死因。

    趙曉霞,她死於機械性窒息,脖上有一勒痕。

    “不僅莊柏可以指認是黎明的證人,黎明也同樣是可以指認莊柏的證人。”樑安感慨,“反偵察能力強到他那種地步,怎麼可能完全沒有覺察到一室之隔的另一起殺人案件?恐怕在莊柏以爲他已經功成離去的時候,他就設法返回了遠處,監視着莊柏從調查到離開的全過程,包括她處理兇器的方法……以及地點,甚至直接當場順走,以備急用。”

    “可他也沒有對莊柏實際做什麼。”

    樑安莞爾:“因爲他覺得自己是正義的好朋友——這是計劃中最好懂的一個部分。他不知道這個莊柏會不會有自己認定的取死之道,但也不吝嗇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掌握一些顯而易見的罪證。”

    雙屍案從來都不是單方面的調查。或許因爲黎明的特殊性質,更多的目光聚焦在了死者李春生的身上。但這從不影響樑安雙線並進,共同尋找可能的“勝機”。

    因爲要遞交兩份結案報告的人畢竟是他,實打實的苦力活還是需要長遠規劃的——雖然大部分時間樑安會把這種事推給自己最直系的副手邵梓,但畢竟安排工作也是他的本分。

    兩代黎明,無數起有頭的公案,從來都沒有一個一勞永逸的結案方法。

    最本質的原因不僅僅是兇手謹慎而難以尋到蹤跡,而是因爲他們的手法近乎完美,每一個出現的證據都像是施捨,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還是只能指向手法而無法作爲緝兇證據的要素。

    厲害如肖自銘都要被牽着鼻子正是因爲這一根本的緣由。成熟的警探或許能找到細微的證據,但如果“出題人”給出的根本是一道無解的謎題,證據本身就全不存在,就只能想盡辦法劍走偏鋒。

    作爲殺手,黎明這樣的人,不僅僅在自己犯案方面極有天賦,面對他人的犯罪也能第一時間剖析出來龍去脈,進而完成最絕妙的反向追蹤。

    但爲的始終是自己的目的:無論是殺人,還是逃生。

    “我現在其實有點疑惑。”把莊柏和證據分別放上車以後,樑安又轉頭看向於宣儀,“這麼小半天的時間裏,和他對話了那麼久,你究竟有沒有找回以前的記憶?”

    比如她這位兄長姓甚名誰,性格如何,和誰有過最多的交集,又曾經擁有怎樣的目標。按照常理,這種相距甚遠的交流也能勾起一些回憶。

    就算是百般折磨的PTSD,將近二十年過去,即使有難以描述的痛苦也應當淡化了很多。

    親人重逢,特定的情景觸發了特定的心緒,所思所想皆和連成了一片。在各種電影電視劇中,故事的高潮本該是如此,也該誘導向更具戲劇性的結果。

    於宣儀搖了搖頭。

    這些事發生在她的眼前,更像是一場有些荒謬的戲劇。

    “那你的記憶應該藏的很深。”樑安也不追究,招呼於宣儀上車就座、

    她看向前方。

    正如之前的出租車司機所說,夜已深,一個女孩獨自離開實在危險,即使街頭仍然顯現出光怪陸離的街燈色彩,其中也隱藏着無數陰暗角落中的骯髒事件。

    有人因此死去,有人因此活着。

    於宣儀闔上雙眼,閉目養神。她選擇讓自己不聞不問,但有的事聽了就是聽了,她終究在一步一步瞭解着更多。但所幸,她還有的是抽身的機會,甚至有保護着她的人。

    或許黎明的法則確有個中道理,畢竟法律不是活物,即使至高無上也無法走進千家萬戶,制裁所有的惡人……但弊端猶存。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辨明是非,絕不感情用事。

    所謂的黎明,只不過是一個助長了另一種惡的火石,隨他而滋生的不僅僅是“懲惡揚善”。

    但在於宣儀的心中卻另有一番天地。她所經歷的也並不僅僅是離家和失憶這麼簡單的過往——她不記得自己這位突然出現的兄長,但她記得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也記得其他的一些祕密。

    這樣的祕密,比自己失落的那段記憶更加不可言說。

    也許在某天,她會再一次需要做出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