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凌冽的是北方的風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池上字數:2151更新時間:24/06/27 02:15:56
    火車進入山洞隧道,漆黑籠罩車廂,片刻後看得見外面閃過的白楊樹和北斗七星。

    張鶴宗渾濁的老眼好半天才眨了一下,把手裏的驢打滾塞嘴裏,豆粉擦到鬍子上,他嚼了一下,鬍子顫抖,粉末灑在地上。

    吃完,他看着姜雋問:“北望,你去哪兒了?”

    沈行疆:“張老受了太多刺激,無法接受姜爸去世的消息,把姜雋當姜爸了。”

    姜晚婉給姜雋使個眼色。

    你扮成爸安撫下張爺爺。

    其他時候姜雋還挺抹不開面子的,可他剛剛和張爺爺起爭執,愧疚心最盛的時候,管不了面子不面子的,姜雋沉下臉,讓稚嫩的臉看起來嚴肅一些。

    他很不自然地開口:“我要陪我女兒和女婿回軍區。”

    說完縮了下脖子。

    好燙嘴。

    姜晚婉:“……”

    挺敢說啊小夥子。

    張爺爺渾濁的老眼清澈了點,激動點頭:“好,挺好。”

    沈行疆站起來,和姜雋說了幾句話,姜雋點頭。

    “師父,你家裏還有什麼人嗎?”

    張鶴宗嘆了口氣,眼裏蓄着淚水:“沒人了,川楓救董鶴爵死了,你師孃生病死了,都死了,家裏的人都不在,董鶴爵不承認川楓救他…”

    又是董家的人。

    每次碰到董家,準沒好事。

    姜晚婉拿了點驢打滾給張老:“爺爺你在吃點。”

    張老餓極了,說完話把驢打滾都吃下去。

    沈行疆怕他噎到,取出個白麪糖三角,放在盛了熱水的搪瓷缸子蓋上,蓋子被裏面水的熱氣薰得溫熱,糖三角幾個面溫一下,中間換過一次水,熱了幾次,算不上多熱,吃着是溫口的,裏面白糖也軟了,糖漿甜滋滋。

    沈行疆把糖三角放張老手上,什麼都沒說,動作自然又暖心。

    張老把糖三角吃完,沈行疆把被子收拾了下,讓他把髒外套脫下來,在牀上休息。

    中間列車乘務員不放心,過來查看過一次。

    來人很是驚奇:“每次都鬧騰的厲害,在你們面前挺溫和,你們既然認識他,幫忙找找他家裏人,他吃不飽穿不暖,隔段時間來這偷煤也不是個辦法。”

    姜晚婉還不知道北京那邊發生什麼事情了。

    把張爺爺獨自一人放外面,不知道他能去哪兒,下次又去哪兒找他。

    沈行疆把桌子上的袋子收起來,容易變質的吃的靠窗戶放着:“把張爺爺帶回去,到內蒙我給大哥打電話,讓他幫忙走個手續。”

    多養個人不是隨便說說的,更何況張爺爺情緒不正常,姜晚婉就在猶豫的時候,沈行疆主動接納張爺爺,讓姜晚婉不用猶豫了。

    “好,謝謝疆疆。”

    列車員聽說他們可以把張老帶回去照顧,也鬆了口氣:“你們能把他帶回去可太好了,他一個人,跑老跑去我們都怕他死在外面。”

    要不是這趟列車的同志們幫忙接濟,張鶴宗也不會活這麼久。

    在車上的這幾天,張老情緒都很穩定,他把姜雋當姜北望了,可能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才會在一開始去搶姜雋的吃的。

    還在姜雋發火後,還拿着吃的吃那麼香。

    火車是在一個清晨到達的內蒙古旗縣火車站。

    四季交替的內蒙,冬末每年都一個樣子。

    翻了新的一年,去年的積雪壓在地下還未化,明顯比北京矮小,落後很多的建築物上掛着冰凌,上面粗底下細,掛在房檐上,清晨的光照過去,冰棱透亮耀眼。

    湖面上的冰沒有化的痕跡,有人砸了冰窟窿撈魚,節奏緩慢的內蒙,天瓦藍瓦藍水洗一般,空氣凌冽,每吸一口鼻腔內都會灌入新鮮的涼氣,有些幹,也很提神醒腦。

    出火車站,沈行疆把自己的大衣給張爺爺套上,姜雋看着張爺爺,沈行疆拎着東西牽着姜晚婉。

    四個人去的,四個人回來了。

    也挺戲劇。

    慘被騙錢騙感情的傅寒聲申請了輛軍用車來接人。

    不到六點就等在老破小火車站門口了。

    看人出來,傅寒聲打開車門去接他們:“回來了,北京好玩不?是不是比咱們這邊暖和?”

    兩個地方的口音也不一樣,傅寒聲一連幾個問題,熟悉的口音,熟悉的人,一下子把幾人從北京的世界拽回這。

    姜晚婉覺得自己腳踩着的,踩得更實成了。

    “好玩啊,在馬小娟家裏跑來跑去好多趟,和她們娘倆鬥智鬥勇,蹲了好幾天,還看了場無辜成年男人被騙的大戲,有意思的我都不想回來了。”

    傅寒聲立馬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我說老沈,你媳婦兒可不地道,我大老遠來接你們,她戳我傷口,你必須管管她。”

    沈行疆拎着行李從他身邊走過。

    風聲吹來沈行疆凜冽的聲音:“她幫你把錢都要回來了。”

    傅寒聲立馬作揖:“嫂子這邊走,嫂子小心腳下,嫂子累不累,能上車嗎,要不要踩着小傅子的腳上去。”

    姜晚婉:“……”

    “帶上你的節操和下限再來找我說話。”

    姜雋扶着張爺爺上車。

    傅寒聲把車開出,行駛到回軍區的沙土路上才問:“這大爺是誰啊?”

    姜晚婉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是我爸爸的老師。”

    傅寒聲雖然嘴快,見張爺爺樣子和穿着都有點奇怪,沒有繼續問:“你們家屋子我前幾天就燒起來了,熱乎的呢。”

    “姜有肉回來過幾次,身上帶着傷,你們回去可以看看這狼崽子怎麼了。”

    “傷?”姜晚婉的心提了起來。

    沈行疆抓起她的手:“不用急,有肉很聰明,不會出事的。”

    他溫熱的手掌帶着讓人安心的力量,姜晚婉點頭:“好。”

    回軍區的路上碰到幾個在路上往縣城走去的大娘,她們手裏牽着孩子,穿的打補丁的衣服,看到車,大人帶着孩子都會停下來多看幾眼。

    草原被雪覆蓋,枯草上面結着晶瑩剔透的霜雪。

    忽然,一羣狼從山裏奔出來,黑色的殘影略得很快,奔着車跑過來。

    帶頭的那頭狼頭有一撮白色毛,看着車興奮地跳起來的速度都更高了。

    姜晚婉坐直身子:“快停車,是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