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 幻覺

    “艮龍嶺……”

    馮英眺望前方山上有山巍峨如巨龍的山脈。

    此刻馮英灰頭土臉，塵土遮蓋住小麥色皮膚，之前戰場拾荒撿的甲冑破破爛爛不堪使用，靴子露腳趾，胳膊受傷，傷口抹了藥膏隨便用破布條綁住，握住刀鞘的手指關節厚繭開裂有血跡，之前與仙域兵將爭鬥，刀被另一人纏住，不得已近身硬生生用拳頭將仙兵錘死，鎧甲可不是紙糊的，手難免受傷。

    行走江湖，受點傷習以爲常。

    雨蹲地摸屍體，粗暴扒掉仙兵皮甲，檢查一番直接套在自己身上。

    “過了艮龍嶺就進入天柱山地界了，仙城範圍內龍蛇混雜，搜查沒那麼嚴。”

    翻着翻着，從死去的仙兵懷裏摸出個精美金鎖，上面刻着女子名字，像是個定情信物，染血的定情信物。

    “喲~遇到個癡情種，可惜註定是一對有緣無份陰陽鴛鴦，小娘子要傷心嘍~”

    在手上拋了拋估算份量，打算找個黑市賣掉。

    馮英狼狽不堪，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千防萬防還是做不到萬無一失，一場暴風讓兩人與一支迷路的仙域巡邏隊相遇，囂張跋扈慣了的仙域兵將見二人年輕便生出歹意，兩人動手血腥廝殺全滅了巡邏隊，一場爭鬥下來損失慘重，戰場拾荒撿來的兵器防具基本全廢了。

    雨站起身，拍拍皮甲左右看看。

    “太差，完全無法與蛇妖軍的甲冑相比，材料尚可，做工非常粗糙。”

    器具湊合用，好在對方帶有箭矢能夠補充機械弩消耗。

    馮英紮緊長髮，看了眼仙域駐地方向。

    “我們抓緊時間進山，最多三日，會驚動更多仙域兵將。”

    “沒錯，前面路途險地較少，我們以最快速度進山之後再休息，以免夜長夢多。”

    擡腳將屍體踢進詭異巢穴地洞裏，一陣窸窸窣窣後屍體被拖進更深處。

    沒有浪費時間，短暫準備後立刻施展輕功飛奔，繞過沿途天坑地洞以及裂縫泥塘，碰見天材地寶出世的寶光直接繞行，不敢飛行或施展任何遁術，避免氣息泄露，不驚起哪怕一粒沙塵，頭髮和衣服上的塵土也利於增加隱藏，晝夜兼程不停歇。

    七天後。

    風塵僕僕的兩人踏上草地，繼續向前，來到土壤更富饒的林區，終於踏入艮龍嶺。

    兩道身影快速挪移，在巨樹和岩石上靈活跳躍前行。

    “快要累死了……英子，我們歇一會兒吧……”

    “好……”

    飛奔的兩人毫無形象就地躺下，躺在林中草地上大口呼吸清新空氣，連一隻肥碩兔子從旁邊蹦跳跑過也沒注意到。

    不想說話，不想動彈。

    閉上眼睛嗅着草木味道的空氣酣睡，緩解奔跑七天帶來的疲憊。

    直至一場傾盆大雨讓兩人不得不挪窩，尋了塊房屋般巨大的岩石下避雨，重新煉製法衣，打磨箭矢，順便吃點肉乾靈藥補充體力，默默做好應對一切的準備。

    補好衣裳，馮英服下丹藥煉化，望着外面茫茫大雨想起了湖畔老家。

    一樣的大雨，還有暴風雨裏的暗礁，以及手中這把來歷神祕的刀。

    “雨好大。”

    低頭打磨箭矢的雨停住動作愣了愣，才明白說的是外面的雨而不是自己。

    繼續一下一下用力打磨箭尖。

    “下大雨很正常，艮龍嶺，傳聞支撐天柱山地脈之一，即使四周絕地依舊能保持生機，天柱山四周龍脈生機旺盛，老鳥說再往前有許多修行勢力以及凡俗國家，皆歸仙城治下。”

    雨突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老鳥說艮龍嶺有座廢棄的龍女廟？”

    馮英愣了一下，揉揉頭仔細回憶。

    “沒錯，確實說過，生靈爲感激真龍補天於山嶺修廟祭拜，後來不知爲何被廢棄。”

    仍記得老禿鳥聲情並茂的演講和誇張的動作，頗有演戲天賦。

    到了這裏，與老禿鳥的線路交易已經結束，剩下的路全靠自己摸索。

    馮英在想龍女廟會是什麼樣子。

    旁邊低頭打磨箭矢的雨忽然覺得周圍很安靜。

    自己的動作也變慢，有種暈暈乎乎的感覺，甩甩頭，依舊沒能夠緩解眩暈症狀，手裏的箭矢掉落也沒察覺，模模糊糊看見夥伴馮英看向自己並說了些什麼，只是聽不清聲音，眼前的畫面時斷時續忽明忽暗……

    馮英察覺雨的狀況不對勁。

    “雨！你怎麼了？”

    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的雨想站起來，調動全身力氣起身，誰知渾身無力向前栽倒，只來得及伸手撐住跪在地上，眼睛看到的畫面閃爍更快，隱隱約約顯示巍峨山嶺。

    眼前畫面頻閃時突然一片漆黑，好不容易捱到黑暗消失，看到的卻是連綿不絕的山巒。

    畫面快速往前，翻越一座座山脊和峽谷，定格在風景優美的半山。

    持續靠近，看見牆壁長古鬆遍地雜草的建築羣。

    視線推進掠過斑駁殘垣斷壁，進入正中最雄偉大殿，看見殿內身穿戰甲的龍女神像……

    畫面到此結束猛地清醒恢復知覺。

    “唔……！”

    再次聽到雨聲，以及馮英焦急的呼喊。

    “雨！你怎麼了？是中毒了還是受傷了？快醒醒！”

    馮英緊張慌亂，胡亂抓一把解毒療傷丹藥就要往雨嘴裏塞。

    “我沒事，剛剛暈了一下，看到些奇怪幻覺。”

    雨大口呼吸使勁甩腦袋。

    馮英還是不放心。

    “真的沒事嗎？”

    “放心，真沒事，別浪費丹藥，省着點用，快把掉地上的丹藥撿起來。”

    馮英見雨勤儉節約精打細算的模樣知道確實沒事，但剛剛的眩暈做不得假，堂堂修士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眩暈，接下來還要做一番檢查，至少要確定夥伴真的沒事。

    雨坐起身，用雨水洗掉手上的泥，搓了搓眼睛。

    “剛剛看見了些奇怪的畫面，感覺很真實，來得快消失的也快。”

    “幻覺？是不是誰暗中出手影響你的元神？”

    馮英拾起丹藥擦掉灰塵裝進儲物袋裏，表情緊張，擔憂好夥伴無形中遭了暗算。

    雨聞言搖搖頭。

    “不像，因爲我看見了龍女神像，應該就在艮龍嶺，一座荒廢的破廟宮殿裏，很可能就是禿頭鳥說的龍女廟。”

    用袖子擦丹藥表面塵土的馮英愣住。

    聽起來不像遭到暗算，假借補天神龍招搖撞騙與取死無異。

    超級強者對涉及自身名諱之事有所感應，哪個敢頂着超級強者名號胡作非爲，外界流傳補天神龍能夠操縱衆生命數氣運，無須親自出手，只需一念就能毀掉無禮者的氣運命數，輕者氣運衰落從修煉有成的天才泯然與衆人，重者厄運連連悽慘橫死，尤其傳聞神龍有仇必報。

    如果不是被壞人暗算偷襲，莫非是神龍施法指引？

    岩石下避雨的兩人一陣沉默。

    過了片刻，兩人擡頭看向對方。

    “要不……去看看？”

    “好，既然是供奉補天神龍的神廟，想必沒什麼危險。”

    反正順路的事，翻越艮龍嶺途徑神廟遺蹟看一看，聽老禿鳥描述那裏應該經常有人或者妖路過，並非險地，還可以在荒廢的廟裏歇息幾天，連續在險地穿行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

    瀑雨過境，白茫茫暴雨還在下，雨水似石子，水汽濃郁，岩石外面的森林低窪匯聚雨水成了沼澤，平時看不見的蛙類齊齊鼓譟蛙鳴，艮龍嶺龍脈自然環境與外界不同，雨水對神仙妖魔也有一定影響。

    兩人收起物資準備冒雨出發，身處仙域勢力範圍一直有種緊迫感，不得片刻空閒。

    雨認真檢查一遍機械弩，壓進去幾支箭矢，忙碌的手忽然停下動作，扭頭看向白茫茫遠處。

    “小心！有東西快速靠近！”

    說完快速展開機械弩擡起朝遠處射出一支弩箭。

    “嗷嗚……”

    雨中躥出長有四個耳朵的黑犬，栽倒在泥水裏滑了一段距離，胸口位置被弩箭洞穿，隨着呼吸口鼻涌出血沫。

    沉着冷靜的雨微微挪動機械弩又是一箭，茂密森林裏又傳出哀鳴。

    接着機械弩不斷發射，一支支利箭鑽入白茫茫雨幕，除了黑犬哀嚎還有弩箭洞穿鎧甲的摩擦聲。

    兩人表情凝重，沒想到仙域追兵來得這麼快，暗罵狗鼻子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