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一句話

    小小雜貨攤擺在荒谷裏，很是古怪。

    “你，想買傘？”

    纖細小手抓起油紙傘，當做兵器耍的嗚嗚響，蓬的一聲將傘撐開。

    紙傘素白色，雖然招牌字寫的不怎麼樣，丹青畫藝卻驚爲天人，潔白紙傘撐開後可見水墨畫，清墨繪就山與古樹，以及最顯眼半隱於古樹旁的五層樓閣，絲絲神韻繚繞其上。

    荒野土鱉小子哪見過這等寶物，摸屍獲取的也沒這份神奇。

    最神妙的是當有風吹過，水墨古樹隨風搖曳，就好似墨漬未乾，在白紙上不斷滲開又收回，山是仙山，薄霧薰來風，墨山飄清雲……

    沒等瘦男孩看明白，唰的一聲紙傘合攏。

    隨手將紙傘擺好，攤手聳肩。

    “很抱歉，雖然你有很多值錢的阿堵之物，但是，這把傘，你買不起。”

    當紙傘被收起來瘦男孩着急了，冥冥中某個聲音告訴他千萬莫錯過，否則將失去什麼。

    原來那東西叫做傘，他不知傘的用途，因爲祖祖輩輩早已忘記什麼是傘。

    “我……我有很多東西，真的好多……”

    急忙把腰間一圈十餘個儲物袋拿出來，以及後背包裹。

    儲物袋滿滿當當的，撿屍獲得的各類雜物，怕女孩不信就從某個儲物袋裏掏出一把閃耀寶光的稀世珍寶。

    古怪女孩視線貪婪的掃過儲物袋，情不自禁咽口水。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一聲巨響。

    轟~！

    劇烈打鬥法術炸碎了山頭，煙塵滾滾，已經有小股兵力開始交戰。

    古怪女孩完全不在乎打不打仗，只專注做小買賣賺錢，見瘦男孩恐懼炸燬山峯的威力，適時的拿出幾張玉符擺在小攤前面，從靈韻來看絕對上等。

    “莫怕，這是上品挪移符，瀕臨生死危機時只需激活，瞬間可挪移百里千里外，記住，是瞬間激發哦。”

    誰知，瘦男孩盯着玉符看了兩眼，又看了看其它各類寶物。

    眼神最後停留於紙傘。

    儲物袋裏很多寶物，各類各樣絕對價值連城，但冥冥中直覺那把紙傘才是真正寶物，自己扒屍體所得在紙傘面前就是一堆廢土，那才是真正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

    咬咬牙，把揹負在後背的直刀拿出來。

    “所有東西，加上這把刀，我只要那把傘……”

    聞言，古怪女孩看了他一眼。

    不知從哪弄出來個高高的凳子，坐上去翹起腿，手持綾羅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

    仰頭望天眺望滾滾黑雲，似在回憶。

    “數年來我找到許多氣運之子，哦，你不懂就算了，反正別的人或者妖選擇了他們需要的寶物，或者神兵利器或者功法，有的人比你更慘，瘸腿瞎眼被仇家追殺。”

    “買了我的貨物之後，得到神兵利器或功法，終於踏上崛起之路。”

    “並非他們沒選擇買紙傘，而是這把傘剛剛煉製完成，看起來簡單，實際很難製作哩。”

    “對我而言傘很普通，我能輕易製作也很難製作，我雖然是我但我又不是我，我以前還是我，後來我不是我成了現在的我，唉，聽不懂吧，沒關係，反正你永遠也不會明白。”

    不顧腦袋迷湖的小子繼續自言自語。

    “我在世上走了很久很久，終於覺醒自我意識。”

    說完看看自己的手。

    “隨機繼承神通和性格，我喜歡做生意，喜歡賺錢。”

    拿起紙傘甩了兩圈嗚嗚響。

    “爲了獲得製作紙傘的能力，我砍光了竹海，壟斷了供貨資源，一次次練習一次次失敗，我沒有放棄，因爲我知道想要做大買賣就必須有真正寶物鎮店。”

    “蒼天不負有心……終於成功了，第一次成功製作。”

    “既然你很想買傘，或許是你的命運也是這把傘的命運，唉，人各有命，上天註定，逃不脫喲。”

    握住傘柄遞給瘦男孩，興奮的男孩伸手抓住紙傘，古怪女孩卻沒鬆手。

    “少俠莫急，傘會賣給你，但要用別的東西做交換。”

    “什……什麼東西？”

    瘦男孩不明白，明明值錢東西都在這裏。

    古怪女孩微微一笑，眼睛裏閃過難以言明特殊光澤，緩緩開口。

    “待你完成天道賦予的命運時，發自內心爲我說一句話，你可同意？”

    很奇怪的要求，聽起來很簡單。

    瘦男孩愣住，好奇問道。

    “只需要一句話？什麼話？”

    聞言，古怪女孩豎起手指搖了搖，目光深邃。

    “現在不能說，說了也沒用，只有你完成你的使命時才會明白，這是交易，不可違背哦。”

    瘦男孩略微猶豫便答應，反正簡單的一句話而已。

    “好，我同意，發自內心爲你說一句話。”

    當答應交易後，女孩握傘的手便鬆開，紙傘到了瘦男孩手裏。

    握住紙傘，種種奇妙透過雙手傳遞，恍忽間好像未來命運受到影響，是正向影響，比扒屍體獲得的寶物更珍貴，發自心底的喜悅。

    “嘻嘻~交易達成了，千萬別忘了承諾哦，以後我們還會再見面，也許數百年也許數千年，答應的事要記在心裏哦~”

    古怪女孩很開心，搖頭晃腦哼唱奇怪歌謠。

    拿出個小書本寫寫畫畫。

    “又與一位氣運之子達成交易，寫滿十幾頁了，不夠，還不夠，還要與更多氣運之子達成交易約定。”

    寫完字利索的收起小本，開開心心繼續展示其它奇怪貨物。

    瘦男孩不懂漂亮女孩爲何這麼開心，自己只是答應她一句話，就得到了用裝滿寶物儲物袋都買不來的紙傘，白送的一樣，但冥冥中覺得自己好像欠了她什麼東西。

    傘拿到了，還欠她一個承諾，一句話……

    扒屍體所得亂七八糟沒用東西都拿來交易，交換各種用得着的東西。

    很快，交易結束。

    簡易雜貨鋪像是突然活了，扭動兩下跳起來變成巴掌大，像個精緻玩具，被古怪女孩塞進布兜裏裝好。

    “再見，希望下次見面你還記得答應過的事。”

    還沒等瘦男孩說話，眨眼間消失不見，河邊空蕩蕩。

    瘦男孩左看看右看看，茫然的看看手裏的紙傘，再摸摸乾癟的儲物袋，剛剛彷彿一場夢。

    遠處再次傳來法術爆炸和兵器撞擊聲，來不及多想，瘦男孩趕緊往家跑。

    無論人族聖朝還是蛇妖軍，都沒注意到神祕女孩。

    畫面一換。

    古怪女孩已經出現在雲嶺龍脈核心，認真欣賞巨大龍巢。

    忙碌修復地脈的妖蛟一動不動，擡起眼皮並往前收起瞬膜，童孔聚焦在小不點身影上。

    “你也誕生自我意識了？”

    “沒錯，完成任務後無所事事就醒了，話說，你真打算在這裏住幾千年？”

    女孩和蛟熟絡的聊天，雖然第一次見面相互間卻像熟識多年的老友，好奇觀看蛟妖身軀上懸浮的虛擬雲嶺，好奇伸手摸摸這摸摸那，對龍巢裏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妖蛟嘆口氣。

    “你也知道化龍的難度有多高，堅持堅持熬幾百年或者幾千年，雖然慢但勝在穩妥，不如你也尋處龍脈慢慢修煉。”

    “不不不，天天睡覺我會無聊死，我更喜歡做生意賺錢。”

    女孩爬上蛟腦袋觀察蛟額頭倆個凸起。

    妖蛟聽完頓時樂了。

    “好吧，看樣子你繼承了貪財天賦，好動，閒不住，也找到化龍方法了吧，安全不，別像我這樣弄得血流成河，估摸着至少死百八十萬。”

    “都不容易，我化龍方法也要等上幾百年幾千年，幸好不耽誤做生意。”

    “聽起來真不錯。”

    “你也不錯，其實依靠龍脈和龍巢化龍將會成爲主流，據說陰間那幾個更發愁，都挺難吶。”

    “其實各有各的化龍祕術，無非早晚而已。”

    “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好奇的古怪女孩在龍巢內參觀，妖蛟持續保持融合地脈。

    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嘮嗑，說些別人聽不懂的話。

    山裏面風平浪靜，外面的黎明拉開了血腥序幕，小股交戰隨處可見，靈氣波動即使身在地下也能感受到，無論雙方高層如何決策，都改變不了戰場的殘酷。

    翻涌的烏雲之上金色陽光夢幻迷人。

    更高的極高處，密密麻麻飛行機甲整齊排列安靜等待，座艙裏，年輕蛇妖兵習慣性保持靜止不動。

    隊伍最前面的領隊低頭，操作飛行器內的裝置，透過烏雲縫隙看見下方數不清的聖朝戰船。

    所有飛行機甲裏響起領隊聲音。

    “進攻。”

    說完當先駕駛飛行器朝下俯衝，身後密密麻麻的飛行器有序跟隨。

    由前往後陸續俯衝，連續不斷至少上萬架，沒有激活符文儘量降低能量波動，各懸掛一顆用於攻擊飛行戰船的特殊武器，悄無聲息衝向雲層。

    從領隊視角往前看，翻涌的雲海越來越近。

    雲海上航行的幾艘聖朝巡邏船被誘餌吸引目光，忙着交戰廝殺沒注意頭頂，等發現突襲已經晚了……

    快速下降的飛行機甲激活符文和機械，由滑翔俯衝迅勐加速！

    聖朝戰船甲板上的兵將傻眼了。

    船員和士兵們手忙腳亂開啓防禦法陣，然而並未受到攻擊，一名年輕將領站甲板邊緣手扶圍欄，眼睜睜看着數不清怪異飛行器從船兩側朝下俯衝。

    “壞了……中計了！”

    上萬小型機甲飛行器鑽進雲海，像一隻只扎進水裏捕魚的飛鳥。

    眼前艙蓋勐地變黑，水珠不斷凝聚並從艙蓋表面往後滑過，黑漆漆雨雲全是水珠。

    雲層太厚了，時不時有電蛇閃現，通訊器受雷電干擾滋滋響，偶爾有小型機甲遭遇雷電損毀，恐怖的雷電能量胡亂釋放，黑雲裏並不安全，距離較近的閃電照亮領隊面孔，蛇妖兵們默默拉下面罩護甲，準備廝殺。

    過於緊張感受不到時間流逝，不由自主呼吸急促，調整心跳加速血液流動，保證最佳戰鬥狀態。

    艙蓋外面的黑暗突然變化！

    鑽出黑雲，雲層下面是大大小小數不清的聖朝戰船，前方正在交戰，俯衝的蛇妖兵們出現在聖朝大軍中間，時機掌握的非常精準。

    爲避免資源浪費，只有前方交戰的戰船開啓了防禦陣，中軍和後軍幾乎不設防，而且開啓法陣需要時間。

    領隊操縱飛行器調整方向，對準一艘沒開啓防禦陣的大船俯衝！

    戰船甲板上的將領們擡起頭，看見電閃雷鳴的洶涌黑雲鑽出一個個古怪飛行器，剛剛鑽出雨雲尾部拖曳長長水汽痕跡，雲層探出無數觸手伸向天空漂浮的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