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祈禱

    “龍來了？”

    同一句話在不同地方被提起。

    神龍殿，高高王座龍椅上黑色身影冷笑又帶着幾分惋惜，殿內高手雲集，議論聲嗡嗡響，神龍殿紮根妖界無數年並以妖界一員自居，但數百年來關注點一直在天庭。

    猜得出那條龍會來，卻無法確認其行蹤。

    當神龍於神魔戰場現出原形，並一口烈焰焚燒無數惡魔，消息瞬間傳遍周邊區域。

    許多神龍殿高手領命出發，直奔天軍方向。

    消息亦傳到半龍人一族，尋求安全寄託的半龍人欣喜若狂……

    或許真龍到來，亦帶來降雨。

    九黎。

    半山小寨子。

    細雨清霧，戶戶房頂炊煙入雨中，山歌婉轉，圖騰聖獸護佑寨子風調雨順，井泉清澈甘冽流經各家各戶灌溉稻田，最後於崖邊化作白龍飛瀑，水汽嫋嫋，神龍飛天之意若隱若現。

    崖邊，斑駁古樹橫跨懸崖，如天然木橋，青苔滴水。

    穆朵站木橋上，凝望戰場方向。

    “白，我能感受到你。”

    “希望你仍如從前那般，膽小，厚顏，趨吉避凶欺軟怕硬，只要活着，比所謂英豪威名更重要。”

    “好好活下去，過你想要的生活，慵懶愜意。”

    銀飾精美，尤其胸前所佩戴的銀飾，儼然一條銀色神龍，栩栩如生，穆朵爲了這件銀飾找了九黎最好的銀匠，在圖騰下精心製作九天九夜，外形對照仙界關於龍的傳說打造。

    纖細玉手撫過銀龍，感受鱗片棱角。

    憶起當年與白蛟飛天，飛過山間白霧飛過深澗……

    擡手。

    招來一縷水汽。

    施法，白濛濛水汽凝聚小小白龍……

    小白龍繞着九黎女孩纏繞翻飛，活靈活現，隱隱有幾分真龍神韻，盤旋，忽上忽下，唯美夢幻。

    天空雲層裂縫灑下金色陽光，在陰雨裏格外分明，照耀白龍瀑。

    水邊人影，虹橋望斷。

    粉紅色花樹灑落漫天花雨，從九黎女孩身旁經過，花瓣飄過彩虹隨風而去，樹橋邊身影越來越遠，輕輕飛，彷彿飛過千山萬水飛過無盡大山，盈盈落到末日般神魔戰場。

    地面厚厚灰燼，一片粉紅色花瓣盪來盪去飄落。

    遍地殘破兵甲碎片。

    深坑裏，雨水匯聚成水塘。

    許多鄉下人都知道一件怪事，水塘時間久了會出現小魚，乾涸的河道積水後出現小魚更快，彷彿泥土裏能長出魚兒，才幾天功夫，雨水匯聚的水塘已然出現魚苗，怪哉。

    水底，成羣小小魚苗聚集石塊周圍。

    突然間。

    魚羣炸開四散逃竄。

    水塘底淤泥凸起似乎有什麼東西鑽出來，渾濁泥水裏冒出個白色身影，上浮出水。

    某白對自己藏匿本事很是自信。

    試問，哪位神仙妖魔會不顧麪皮鑽泥土裏，藏水底淤泥。

    身穿白裙，隨意用布條將烏黑長髮束在腦後，白布靴緩緩踏水而行，望着滿目瘡痍的戰場無奈嘆息。

    “好好的林子，非得弄成這樣，作孽唉。”

    惡魔所至毀盡萬物生靈。

    走上土丘。

    看見灰燼裏有綠色嫩芽頑強破土，倔強伸展綠葉，藉助雨水生長。

    “真好。”

    拿出個板凳坐下，望戰場發呆。

    自從來到南線廝殺，終於能夠安安靜靜待着，心靜下來的時候忽然感受到冥冥中的祈禱祭祀，扭頭望向祈禱的聲音所在方向，彷彿越過千山萬水聆聽祈禱者虔誠述說……

    聲音男女老少皆有。

    祈求風調雨順稻田豐收，渴望豬兒更肥壯。

    亦有姑娘小夥對愛情的期盼，用九黎山歌唱出美好，多麼熟悉的一幕，回憶起曾經做圖騰聖獸那段日子。

    “九黎歌謠永遠動聽，不知老朵過得好不好……”

    半空。

    一隊天馬騎兵巡邏，好似沒看見某白。

    下雨天，白雨珺能夠藉助天氣隱藏自己，靜靜坐着，聆聽自然的聲音。

    過了許久。

    皺眉扭頭望向某個方向。

    “來的挺快，正好，也該去瞧瞧。”

    收起竹凳輕輕邁出一步，瞬間原地消失，再出現已在遠處，連續閃爍移動隱入細雨消失……

    ……

    無盡山林。

    瀑布轟隆隆如雷撼天地。

    真正洶涌大瀑布氣勢驚人，與山澗秀氣飛瀑不同，很寬，水量磅礴，頗有天河傾瀉之勢，方圓幾十裏清晰可聞，瀑布底端生濃霧，水汽涼風常年溼潤岩石與樹木。

    瀑布下湖泊邊，一羣頭生雙角怪人跪拜瀑布。

    前面是位白髮蒼蒼老者，一襲古樸長袍，閉目虔誠祈禱，口中偶爾艱難說出幾個生澀龍語音節。

    老者身後是年輕人，三男三女。

    男子英俊女子貌美動人，穿着盛裝跪在老頭身後。

    再後面，是一羣修爲高深的半龍人強者，同樣盛裝朝着瀑布方向下跪，神情肅穆一動不動。

    良久。

    其中某個長相柔美女孩忍不住開口。

    “爺爺，我們跪在這裏能找到神龍嗎？爲啥不去天軍那找？”

    聞言，老頭暫停唸咒。

    用蒼老嗓音說出難以理解的話。

    “世間衆生不懂，你們記住，神龍不是找到的。”

    “不是找到的？”

    其他人和女孩一樣疑惑。

    老者凝望磅礴瀑布，水汽打溼鬍鬚，猶如透過奔騰瀑布看見神龍翻騰，自己的祈禱，神龍能聽見吧？

    “龍，天地孕育而生，真正神龍能聆聽蒼天厚土，掌風雨，握山川河流，神龍殿逆賊不懂什麼才是真正的神龍，大張旗鼓刻意搜索毫無用處，除非龍想找誰，否則，永遠休想得見真龍。”

    “那……我們爲啥向瀑布祈禱？她在水裏嗎？”

    柔美女孩好奇問道。

    老頭微笑。

    “龍，能感知山川水脈，可以說龍氣匯聚之地皆爲其耳目，我等虔誠祈禱，能更快更清晰傳達，與人類擇地修建祭壇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樣哦……”

    在場半龍人深感龍之神祕，以前老族長可沒說過這些。

    也許是半龍人一族族長代代相傳的祕密。

    老頭說的沒錯，在瀑布附近祈禱確實能更快被白雨珺聽見，距離近，又是大江大河龍脈節點，能夠清晰傳達。

    一羣半龍人繼續祈禱，比之前態度更爲虔誠。

    跪了許久。

    柔美女孩冥冥中有種奇怪感覺。

    眼神茫然擡頭，當看清瀑布前方半空水汽裏的身影，頓時目瞪口呆，過於緊張以至於喉嚨嗬嗬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