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龍鱗

    一畦春韭綠，十里稻花香。

    百千家似圍棋局，盛世繁華，富庶之地山接稻田青，安寧祥和，午後陽光令人昏昏欲睡，蟬鳴蛙叫擾清夢。

    小鎮路口。

    孩童們咯咯歡笑搓泥巴。

    旁邊，受冷落的小男孩悶悶不樂，忽然看見土路走來個外地人。

    或許是孩童保留了大人不具備的感應能力，漸漸安靜，好奇看着受烈日烘烤視線扭曲土路另一頭，那個人好奇怪，臉色灰的像喪事草紙人……

    不是別人，正是離開巋城的邪神。

    仰頭閉眼呼吸。

    “呼~”

    “香啊，生機的味道，你們全是我的了。”

    行走間身上掉落灰燼，灰燼落地化作一股股灰色邪毒四散蔓延，孩童哭喊尖叫，黃狗狂吠，耕牛驚慌馬嘶鳴，打破寧靜。

    土地神老頭來不及逃走便遭毒手，這一次，邪神防止各地神祇向天庭告急。

    生靈塗炭……

    某荒山。

    原本清澈湖泊變作泥濘，兩道身影打得泥漿亂飛。

    白雨珺揮舞重刀震退蛟妖，心有所感看向某個方向，天有異象，毫無疑問肯定是離開的邪神再次作惡，釋放瘟疫枉造殺孽，可惡至極！

    甩甩長髮裏的泥漿。

    “呸！你們這些敗類妖獸不做，自甘墮落投靠邪魔，悲哀！”

    高舉左手用力做下按動作，天空落下虛影龍爪將蛟妖按進泥塘，泥漿翻涌，泥濘裏顯露巨大龍爪印痕！

    趁他病要他命，用力一蹬躍起凌空翻滾，揮舞重刀砸向對手！

    鑽出泥漿的蛟妖舉槍迎擊。

    當……！

    砸得蛟妖半跪犁地向後滑。

    雙方都天性都適應泥沼或水域打鬥，廝殺許久奈何不得對方，尤其之前覺得以修爲壓制能制服白龍的蛟妖深感意外，雖提前計算白龍真實修爲能跨境界，卻超出預期太多。

    本來憑藉修爲能夠稍微壓制，但自身血脈迎戰白龍卻成了被壓制一方。

    平日十成本事，眼下僅發揮八成半。

    心底嫉妒貪婪更甚。

    “死亡毒瘴！”

    猙獰醜臉張大嘴吐出腥臭瘴氣。

    白雨珺感到噁心。

    “你就不能吃點薄荷香草改善口臭嗎！雷電！”

    伸手，從天空拉下一道閃電做鞭索，揮舞一圈用力一甩，長長明亮電索嗚嗚響掃向蛟妖，電弧亂跳驅散瘴氣。

    神獸大妖相爭，破壞力異常恐怖，山嶺樹木倒伏河溪斷流。

    天空黑雲匯聚，另有一小片黑雲被欺負。

    從雲霧能看出雙方屬性差異，蛟妖以黑壓壓妖氣爲主，一眼便知妖怪出沒，妖風妖氣勢弱，而白雨珺則是尋常雷暴天氣，毫無妖邪氣息，就算神仙大能也難辨真實。

    下午時分。

    白雨珺終究操縱天氣降雪，鋒利雪花任意切割……

    雙方再次以巨獸形態拼命廝殺，蛟妖這次學聰明了，不再盲目與白龍比拼身軀強橫或力氣，嘗試改變戰法。

    最後仍比不過二百四十多丈長神龍。

    深深感受到了尋常妖獸與曠世神獸之間的差距。

    而攜帶的龍鱗越來越燙……

    雪白龍尾掃過！

    五六十丈長的灰蛟落地撞擊山坡，痛苦嚎叫，血盆大口涌出血沫子，藏起來的龍鱗被拍飛，轉瞬浮在白龍面前並現出原本模樣，目測略小，湛藍色。

    蛟妖不甘心，堂堂仙界龍族血脈後裔居然比不過一條野蛇！

    張口噴吐腥臭毒液。

    氣溫極寒，受到壓制的蛟妖毒液並未發揮效用。

    白雨珺凝聚併攏攔截髒水，注意力全在湛藍龍鱗上，碩大龍目凝視，似乎從鱗片裏能看到很多很多東西。

    漫天白雪飄絮，落進冰封森林，無聲切割綠葉……

    陡然間。

    飄落的雪花靜止……

    時間定格。

    白雨珺透過湛藍色龍鱗回溯鏡像，注視過去，一幕幕畫面閃現。

    畫面雜亂模糊，似乎是某些妖獸使用鱗片，當做法寶藉助神祕特性做事，很雜很亂，無用畫面快速過濾。

    時光倒流回到遙遠過去。

    看清了。

    一條幼年藍色神龍。

    畫面雜紋太多難以看清細節，它好像受了傷，很重。

    咳血從天而墜，趴河灘擡不起龍頭，雙眼半睜，看見一個頭頂有龍角的同族靠近，它能確定是龍族，欣喜慶幸終於得救了。

    然而……

    那個看不清臉的模糊身影殺了它……

    拔鱗，剝皮，抽筋，用龍血龍肉煉製靈藥，龍骨製作法寶，忙忙碌碌的身影冥冥中讓白雨珺想起某個名字。

    雪地裏，蛟妖正琢磨就此作罷還是繼續拼命。

    忽然，白龍狂暴了。

    “囂……！”

    白龍形態的白雨珺狂吼，聲震九霄，蘊含無盡憤怒。

    “無論你躲在何處！吾必殺你！”

    白雨珺對遠古龍族歸屬感很淡，可是眼睜睜看着一條幼龍慘遭毒手仍難忍怒火，囂，背叛龍族，囚禁絕殺古樹，虐殺幼龍吃肉喝血煉法寶，與人族食人有何區別？

    冰雪天河神雷滾滾，肅殺凜冽。

    蛟妖不知曉白龍爲何突然變得發狂，可那個名字令他心臟猛地一縮，似乎想起某個塵封無數年的禁忌，恐懼從骨髓裏往外滲透。

    吞食真龍血脈的念頭如同潑了一盆冷水。

    他不想提起那個名字，更不願與其有任何關聯，心裏唸叨着白龍瘋了所有龍族都瘋了，扭頭飛逃。

    四周山嶺以及半空聚集許多散仙，皆被打鬥波動吸引來。

    或獨行，或結伴。

    自古有着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說法，更有種種兇獸搏命雙雙重傷身隕便宜了有緣人的傳說。

    恰逢兇獸打鬥怎能不來。

    誰曾想。

    平日裏罕見的蛟獸完全沒了檔次，因爲竟然有一條龍……

    圍觀者無論神仙還是妖魔鬼怪，幾乎都存了活捉甚至屠龍念頭，那可是遠古神獸遺種，種種神奇難以描述，天大機緣！

    貪婪的眼神成功吸引白龍怒火。

    二百四十餘丈龐大身軀攪動風雲，蒼穹遊走盤亙。

    吸氣，帶起雪花朝龍口匯聚。

    用力咆哮。

    “吼！！全都滾！”

    磅礴龍威朝四周壓迫席捲。

    荒山野嶺盡是些低階散仙居多，哪裏經得住相當於天仙級別神獸怒吼，在龍威衝擊下連連後退，飛舟傾覆，未成仙的徒子徒孫們墜落如雨。

    再看白龍，四爪連踏甩尾竄入雲層。

    閃電鋪路轉瞬遠去。

    作用於神魂的龍威餘波未盡，散仙們還好，可那些徒子徒孫難免心中留下恐懼。

    再次隱匿行蹤。

    這一次，白雨珺打算徹底斬殺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