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腐朽

    當鑽進密集石柱區。

    再無草叢供落腳，不得不蹚過齊膝深污濁臭水，陰森腐朽滿鼻子沼氣味，瘴氣瀰漫辣眼睛，好好的仙山竟然有這種鬼地方。

    無法飛行，又難以隨意亂跳，只能一步步蹚過去。

    猴子雙腿全部在泥水裏。

    它矮。

    而且，天生羅圈腿……

    感覺腳掌踩到什麼怪東西，彎腰拿起來一看，是一塊某種猛獸骨頭，外面草地沼澤有屍體，到了這裏面居然只剩骨頭，很硬，污濁氣味尤其難聞，比獵物吃不完放三天後的內臟還要臭。

    “吱，不像陵寢，有點兒像囚牢。”

    猴子難得吐槽。

    白雨珺往四處看看，又一處摺疊空間，看起來很小實際非常寬廣，猴子說的沒錯，這裏完全不像陵墓。

    “沒有任何生氣，也沒發現熱源，純粹死地……”

    譁啦一聲。

    鐵球從水裏鑽出，抹臉吐污水。

    “呸！太臭了，老大，水底泥土鑽不動，和這水一樣都是腐爛死氣，好像有特別多的樹根。”

    “樹根……”

    白雨珺皺眉攥緊小手。

    再次加快腳步，蹚着渾濁污水繼續往裏，灰濛濛瘴氣好像遮掩什麼，漸漸地，看見許多巨大骨骼散落，諸多佈局非墓葬風格，白雨珺覺得更像是借用腐朽死氣施展邪術。

    囂的守墓分身一直在周圍徘徊，陰魂不散。

    走着走着。

    猛的渾身僵硬……

    前方灰濛濛瘴氣裏，隱約看見高大陰影，看起來像一棵樹……

    噗通~

    茫然，驚駭，手裏直刀落水。

    “不……！！”

    白雨珺感到難以置信，臉頰浮現稀疏鱗片，蹚水快速奔跑，猴子和鐵球緊緊跟隨並警惕四周。

    越往前跑高大陰影越清晰，印證了之前預感。

    龍角電弧閃爍，超水平發揮天賦激起迅猛疾風，吹散瘴氣。

    白雨珺頓住腳步擡頭仰望天空。

    “古樹……”

    參天如山巒般高大，光禿禿腐朽古樹。

    沒有樹葉，沒有鳥兒歌唱，常年腐爛僅剩粗壯樹幹存留，腐朽，衰敗，注視未來看得到正是它，與龍族關係密切的神樹。

    基因記憶裏，許多龍族與古樹相伴，照顧幼龍，傳承知識，古樹一向性格溫和且生機盎然，濃郁的生命氣息有利於幼龍生長，歲月綿長知識淵博，每一片樹葉都記載着知識。

    尤其龍女最喜古樹，喜歡親手將幼苗培育成參天巨樹。

    龍眠小世界，那些龍將沐掩藏。

    寧願隕落也不願牽扯沐，相伴相生，沒有誰能說得清爲何許多龍喜歡古樹，也許樹木寓意生命美好，值得信賴。

    可是，眼前卻有一棵失去生命腐朽的古樹……

    光禿禿枝椏，腐爛，衰敗，孤獨豎立在充斥死氣的污水中，封印，侵蝕，這座所謂龍墓分明就是爲了困死它！

    也許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平靜。

    一截腐爛粗壯樹幹斷裂，轟的一聲落水。

    古樹如山，卻是一座死去的山丘，沒了盎然綠葉和明媚陽光，沒了鳥兒輕靈歌唱，沒了草坪鞦韆。

    雙目彷彿看到回溯鏡像，小小種子伸展嫩綠幼芽，雨水陽光露水，風兒輕撫。

    生長，緩慢堅定的生長壯大。

    伸展枝葉，從一棵幼苗變成參天大樹。

    某一天。

    樹葉突然黃了。

    雪片似的枯葉飄落，漸漸枯萎，慢慢在黑暗中腐朽衰敗。

    假如沐和汐變成這副模樣。

    白雨珺會悲痛心碎。

    緊隨而來的是無盡憤怒，俏臉很平靜，面無表情，冷靜到了極點，往往越是平靜的憤怒越壓抑着最致命威脅。

    慢慢的。

    滿頭濃密墨發從髮根開始變白……

    猴子和鐵球縮縮脖子，它倆知道，現在的白龍很生氣。

    白雨珺看向灰影。

    “你做的？”

    眼神令灰影如墜冰窟。

    “不是，我沒能救下她們兩個，唉……很可惜，樹被慢慢困死，吾能做到的只有用龍墓將這裏封印，你只是下界野龍，知曉太多對你沒好處。”

    聞言，白雨珺仍舊面無表情，滿頭銀髮冷靜的可怕。

    約莫半柱香時間。

    擡起小手施展法術，將腐朽爛木收走。

    小破球世界，腐木灑落大地，化作養分滋養它喜愛的森林，這是一棵樹木最後也是最好的歸宿。

    就見腐朽木材被龍捲風卷走。

    當剩下最後樹幹木心時，白雨珺忽然察覺到微弱生命氣息，很弱，彷彿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急忙伸手接住樹心。

    中空的！

    真實之眼透過木材看見小小嫩芽！

    兩片小小的嫩葉，像一棵豆芽，萎靡不振隨時可能凋零，白雨珺急忙將嫩芽收進小世界，放進森林湖泊旁，小心翼翼用露水滋潤，驚喜的是嫩芽亦開始吸收水分欣喜沐浴陽光。

    心底仍然不放心，計劃以後將幼苗交給沐和汐照顧。

    所作所爲沒誰發覺。

    淡然看了眼囂的龍鱗分身，眼神古井無波，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你說她們倆，另一個是誰？”

    “是位龍女，被圍攻隕落後歸於天地，本座來得晚了。”

    “這樣麼，我知道了。”

    轉身準備離開，卻又突然頓住。

    緩緩回頭。

    “之前你說我們來了就別離開了，現在是否仍做數？另外……我怎麼覺得這座龍墓很奇怪。”

    “這……”

    灰影略微猶豫。

    “老夫之前衝動了，蛇化龍也是龍，誤會，都是誤會。”

    藏身猴毛裏的酒蟲詫異露頭，看了眼趕緊縮回去，蟲嘴低聲嘟嘟囔囔些什麼猴子沒聽清。

    白雨珺點點頭，揮揮手，領着猴子和鐵球原路返回。

    離開石柱範圍穿過沼澤快步離開。

    猴子撓頭有點搞不懂。

    “吱，真是誤會？”

    “不知道，但我能確定一件事，這座祕境原本與囂無關，是那位隕落龍女所有，囂在撒謊。”

    以別的龍族祕境裝作陵墓，污濁死氣圍困古樹至死，藉此假死，白雨珺預感世上並非只有五條龍，肯定有誰暗中潛藏，須知龍能升能潛，例如囂，時機未到罷了。

    此行有意外發現，可謂精彩。

    回到原先酒缸位置。

    回頭遠眺山谷裏瘴氣瀰漫的沼澤地，想起古樹被死氣腐蝕。

    “既然已經探得明白，有些東西就沒必要繼續存在了。”

    浮空。

    搖身一變現出原形！

    “吼！”

    龍吟裹挾龍威驅散殘餘邪物。

    猛地吐出白熾色龍炎席捲整個沼澤地，水底沉屍隨着積水一起飛散，那些石柱被熔化倒塌，原先察覺不妙藏身沼澤的灰影被鎖定，怒罵奔逃躲避，整個山谷烈焰燃燒。

    灰影剛剛離開龍炎燃燒區，未等喘口氣。

    天上龍爪狠狠踏下！

    大地震顫。

    擡起龍爪能看見爪印裏有片碎裂龍鱗，靈性盡失。

    “現在看起來順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