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找他談談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一語不語字數:4210更新時間:24/06/27 02:07:38
內閣。
謝遷從外回來,這邊李東陽將幾份西北奏報的關白,拿給謝遷看,謝遷瞅了一眼就擡頭驚訝道:“又來了?”
“嗯。”
李東陽往空着的劉健的坐位看了一眼。
這兩天劉健生病,並沒有來閣部,卻是在這時候,西北又有韃靼犯境的戰報。
謝遷道:“寧夏的,還是寧夏。爲何韃靼人就不消停呢?”
李東陽嘆道:“自古以來,北方草原襲擾我中原邊境,原因多種多樣,還有的是覬覦領土,有的則是想劫掠人口和財貨,而眼下韃靼人的來犯,更多是因爲他們缺少過冬的物資。最近幾年,韃靼內部傾軋嚴重,對大明來說……這並不是好事。”
謝遷笑道:“他們狗咬狗,對我們來說不是好事?”
李東陽搖搖頭道:“他們越亂,越難以形成臣服之心,此時只能靠兵鋒來壓制他們,一切又都寄託在張秉寬身上。”
謝遷繼續笑眯眯道:“最後這個,才是賓之你所擔心的吧?”
韃靼人內部混亂,李東陽非說這是壞事,有點強詞奪理的意思。
但想到韃靼人內部越亂,大明越是要以兵鋒去脅迫韃靼人,張周表現的機會就越多,如此似乎也解釋得通,爲何李東陽會對此如此擔心。
“這東西……只傳到這裏來?”謝遷又問了一句。
“怎麼可能?上聽處也有。”李東陽道,“程克勤已經過去了,或許他也看到了,有關西北用兵的事,陛下是否會採納我們的意見,甚至是否在朝堂上提出來,都尚屬未知。”
謝遷琢磨了一下,臉色有些蒼白無力,卻也沒再說什麼。
“這幾天估計朝廷也會再興起用兵的議題,儘可能用一些老人,不能讓張秉寬繼續有聚攏軍權的機會。”李東陽提醒道。
“嗯。”謝遷點頭。
北方戰事最大的問題,成了防備張周。
……
……
“兩千人馬,如果派到遼東,或是什麼事都做不了,但要是派去延綏,就可能把整個河套給拿下來。”
“如果增加到三萬兵馬,起碼也能蕩平個草原什麼的。”
東宮。
朱厚照正在上他自己的“戰術課”,而他的“學生”,正是東宮的幾個太監。
以劉瑾爲首,一看羣人正在聽朱厚照瞎掰扯。
一羣人還要裝出很認真的模樣,在聽太子的高見,而朱厚照通過這種“分享”,好像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太子殿下,奴婢剛從研武堂聽說個消息,說是最近可能又要從研武堂調一批人去西北,因爲韃子又來了,這次他們捲土重來,明顯是分散而來,他們的目的或許是要搶奪財貨,不過聽說他們有了更好的辦法,去搗毀城牆,這次也是來勢洶洶啊。”
劉瑾陪笑着跟朱厚照說出他所知的事情。
朱厚照道:“來多少,死多少!本宮先前所講的情況,是大明派兵出去,如果他們進來,就等於是進了我們的口袋陣!你們看看這個……這是九邊各處的沙盤,看現在各處的火炮佈置,是不是知道韃子沒機會了?”
一羣太監齊刷刷望着沙盤。
上面有很多標註的小旗子,其中還有各處佈置的火炮數量,每個人看完之後都有些心驚。
好像不知覺之前,他們就知道了朝廷的祕密。
這要是被韃靼人抓了去,那豈不是說大明的佈防他們都知道,到時他們就從籍籍無名的小人物,變成知曉大明核心軍政的高層?
那時候……連死都可能會升一種檔次。
高鳳問道:“太子殿下,這……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朱厚照有些得意道,“之前父皇讓我去陪他批閱奏疏,我還特地找出來各處的軍事佈局圖看了一下,回來後再整理出來的。大差不差吧。”
高鳳道:“太子,這些不該是奴婢等人知曉的。容易……惹禍上身。”
“你們是說,被韃子抓了,就會賣國?”
朱厚照撇撇嘴道,“不會的,就憑你們的水平,沒那種擔憂。再說了,父皇和張先生在各邊鎮佈局火炮,有時候也是虛虛實實的,誰知道我這是真是假,各處都有火炮,韃子以爲哪裏薄弱,跑去攻打,絕對會吃虧而回。你們儘管去說,絕對不怕韃子以此爲突破口!”
一旁的丘聚道:“聽說最近提有關通番的案子,鬧得很兇。”
“那是出賣我大明製造火炮的技術,不關乎於這種軍事佈局圖!真是沒什麼見識!韃子這次敢來,本宮相信,他們絕對是找麻煩的,你們敢不敢跟本宮賭?”
朱厚照最近染上毛病,喜歡跟人對賭,或者說是打賭。
也是因爲即將到青春叛逆期,各種不服,情緒上的爭強好勝,也使得他有點不管不顧他人的實際情況,以儲君的身份去跟人打賭,那能有好事?
“回去之後,一人寫兩篇感言回來,寫得不好不許吃飯!快去!”
“太子殿下……”
一羣太監登時叫苦不迭。
來聽課就算了,全當是哄孩子玩了,結果還要回去寫感言,這不是拿人消遣嗎?
“哼!本宮的課,你們就敢懈怠?你們還是不是本宮的親信?如果將來靠你們去決策西北的用兵,能指望上你們嗎?”
朱厚照很生氣。
本來幾個太監都覺得太子這是在胡鬧,但聽了這話,突然一個個好像又有動力了。
想想也是。
陪太子讀書,將來或是可以當上司禮監太監或是御馬監太監的,誰讓自己是太子的親信呢?
到那時,一定要順從這位儲君的意願,那時候的儲君也會是皇帝,如果皇帝所好的,他們一竅不通,那是不給自己活路。
劉瑾道:“奴婢最近一直在想西北的軍情,也整理了一些個人的想法,還請太子閱覽,順帶給指點一下。”
“好說,好說。”
朱厚照一看劉瑾態度“誠懇”,登時喜笑顏開。
高鳳道:“奴婢等回去也會斟酌,給太子一份自己的想法。”
“說不如做,真是沒個前途!看看本宮,年歲比你們小多少?爲啥見識就比你們多呢?你們就沒想想自己到底哪裏做得不足?一羣老家夥,一個有上進心的都沒有!本宮真是白養活你們了!”
朱厚照罵人的時候,有點專門揭短的意思。
高鳳笑道:“卑職一定緊隨太子您的腳步,把該學的都學到手,將來也一定會輔佐好太子殿下。”
“嗯,這還差不多!”朱厚照滿意點頭道,“去把本宮的弓箭拿來,本宮準備好好練習一下弓射。聽父皇說,最近本宮還要出去跟那些王公貴胄家的孩子比試比試,以彰顯我的本事。最近可要勤加苦練了。”
高鳳顯得很驚訝。
還有這件事?
爲啥我們都沒聽說呢?
太子殿下,您能不能不要假傳聖意?陛下同意讓你出去彎弓搭箭嗎?
可還沒等高鳳等人質疑,朱厚照已經蹦蹦跳跳往外去,幾人追都來不及。
……
……
“太不像話了!最近太子都不知道在做什麼,這狗屁不通的文章,又多了一篇!”
朱祐樘拿着兒子所寫的文章,罵都有點無力。
因爲朱厚照太過於頑劣,雖然有張周的“指點”,但朱厚照的玩性不改,在東宮一頓折騰,以至於朱厚照的種種劣跡傳到他這個老爹耳中,讓爲父無法面對。
“陛下,他還小。”
張皇後在旁說和。
朱祐樘板着臉道:“就因爲你縱容!以前朕就這一個孩子,縱容也罷了,現在豈能什麼都由着他?”
張皇後一聽,登時有些迷糊。
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不滿意,就要把太子給廢了,換你二兒子上來?
這簡直就是……鬧呢?
“派人去,到太子住的地方,把他所有能胡鬧的東西,都給收繳上來!”朱祐樘道。
一旁的李璋道:“陛下,這……恐怕有點難。”
“怎麼?太子在,你們還不敢去?”
朱祐樘繼續生氣着,雖然覺得李璋有點無能,但又想到兒子經常會打壓這些內侍,便也好像是理解了一些,擺擺手道,“朕這兩日會讓他出宮見秉寬,到時你帶人去東宮,把能帶走的都帶走!”
“是。”
李璋這才稍微釋然。
這要是貿然去收繳太子的玩物,回頭再被太子知道了……到底是玩命的事。
現在就被太子記恨上,那以後還用混嗎?
只能保佑當今陛下長命百歲,或者是保佑太子早點嗝屁換個新的上來。
李璋也在想,宮裏當差,真不是人幹的活。
……
……
錦衣衛北鎮撫司內。
張懋派出來的一個幕賓,正在跟鎮撫使郭昂扯皮,而此幕賓來的目的,就是爲了“營救”保國公的內眷。
“鍾先生見諒,有關罪臣家眷的安頓,一律都是陛下親自下旨,我等無從干涉。至於你所問的人,在下無法相告。”
郭昂對這個幕賓還算是客氣的。
也是知道張懋地位隆寵,就算是張懋身邊的一個西席幕賓,那也是能獨當一面的人物,至少也要舉人出身才能進英國公府謀事,這種時候就敷衍便可。
不把臉撕破就行。
姓鍾的幕賓道:“張老公爺也是好意,怎麼,你們是有別的安排不成?”
郭昂道:“詳細的事,在下並不知曉,要不這樣,你去問孫千戶,我讓人帶你去。如何?”
“這樣也好。”
姓鍾的幕賓行禮之後,隨一名錦衣衛出來。
這錦衣衛是一名百戶,看上去很是精明能幹,連姓鍾的幕賓都不由要高看一眼。
“在下姓洪,乃是孫千戶身前做事的,不知道鍾先生有何安排?”百戶帶姓鍾的幕賓走着,也在問詢事情的詳情。
姓鍾的道:“是受英國公委託,來接個人出去。這是英國公的手書。”
“哦?保國夫人?”洪百戶道,“這可是個大人物,之前無論被看押於何處,都要好生禮待的。卻只是因爲……曾經身份高貴,到現在也只能是給好生養着,怎麼的……這位跟英國公也是沾親帶故的?”
“並不是。”姓鍾的說道,“乃是同僚之間的相助。”
“可也上了年歲的……四十多了吧?”
洪百戶更覺得不明就裏。
你說你張懋要救個誰不好,非要把朱暉的夫人給接出去,很容易往人往歪了去想。
關鍵是,這位朱夫人本身也是四十出頭了,早就年老色衰,你張懋難道還有什麼不良居心不成?
姓鍾的說道:“都是曾經的交情,不是說好要去見孫千戶。這件事……”
“哦,孫千戶最近一直都在整理案宗,錦衣衛在京的衙所也多。鍾先生,您不會不明白郭大人的意思吧?”洪百戶笑着。
你是英國公的幕賓,難道不知道郭昂不想招待你,故意讓你去見孫上器,讓你知難而退?
姓鍾的道:“受人之命,還是先見過再說。有勞了!”
說着,還給洪百戶塞了一封銀子,讓洪百戶有點無法推脫。
……
……
姓鍾的幕賓去見過孫上器,隨即便回去找張懋覆命。
“怎麼?不給面子?”
張懋見手下狼狽回來,不由皺眉道,“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
姓鍾的道:“張老公爺,不是敝人不去奔走,乃是因爲錦衣衛那邊……早就有安排。聽說上面有差遣,說是最近幾年落罪的官眷,需要流徙的,一概都改流徙到永平府,送到永平府地界去了!”
“什麼?”
張懋聞言皺眉。
這還跟張秉寬扯上關係了?
“敝人也不知到底是怎麼個情況,但現在都在傳說,說是陛下要在永平府修建行宮,需要大批的人手,現在很多人在往那邊涌。”
姓鍾的嘆道,“現在那羣人,都只給陛下和蔡國公面子,旁人的面子,他們怕是……不肯給啊。”
張懋一拍桌子道:“連老夫的面子都不給嗎?”
姓鍾的神色有些迴避。
好似在說,我說的什麼你沒聽懂是吧?就是不給你面子而已!
別人似乎也不會去找錦衣衛的麻煩,好像生怕錦衣衛不能惦記你一樣。
“張秉寬……他也會給老夫找麻煩嗎?那老夫是該親自去找他談談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