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感恩圖報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一語不語字數:3585更新時間:24/06/27 02:07:38
    出宮的路上。

    王越跟蕭敬打聽有關張周的情況。

    “……王侍郎,您連張先生都沒聽說過嗎?”

    蕭敬對於王越的孤陋寡聞還略顯好奇。

    市井百姓不知道張周就算了,你一個三邊總制,回到京城也是當兵部左侍郎的,你還喜歡結交權貴,居然都不先打聽打聽把李廣幹趴的人是誰?

    得!

    你現在正在跟我打聽。

    算伱問對人。

    王越道:“在下已爲蕭公公備了一份薄禮,禮單回頭就給您送到府上去。”

    “這怎麼好意思?”

    “應該的。”

    王越之前沒打算給太監之外的人送禮,知道李廣已死,他已把給戴義、蕭敬等人的先備好了。

    蕭敬聽說有禮物收,也就不再隱瞞:“你當是誰跟陛下提出,讓你調回京師,並給你賜藥保你性命的?”

    王越大驚道:“是那位……張先生?”

    “呵呵。你當又是誰預言到清寧宮那把火,保太皇太后無恙,還送了個字條,就把李廣給逼死……”

    “啊?!”

    王越沒好意思往下說。

    這是一般人能幹出來的?還提前預言到一把火?

    確定不是你們這羣太監聯合起來搞李廣,故意找人放風,然後放把火說是李廣惹了天怒人怨?

    “王侍郎,您是帶兵的,應該知道這天時地利人和,陛下也常在咱家等人面前說,這位張先生,就是上天派來拯救大明的。”

    王越問道:“陛下很器重這位張先生嗎?”

    蕭敬笑道:“是啊,最近經常入宮,連太皇太后也多加眷顧,宮裏上下,沒人不喜歡他,連太子對他也很中意,陛下還讓他陪太子讀書十天十夜,太子就被他給教好了。”

    王越驚訝到合不攏嘴。

    怎麼聽都像是在胡扯。

    就算是李廣全盛的時候,也沒到這種地步。

    王越已經忍不住問道:“那此人到底是何人?既是方士,爲何要教太子?既是讀書人,何以又……蕭公公,您能透露一二嗎?”

    蕭敬搖頭:“這個咱家也好定性,他叫張周,是大明江南鄉試的解元,學問自不必說。”

    “更稱神的是,他連治病也有一手,陛下因爲服用李廣的丹藥,體內積毒,也要靠他來排解。”

    “京城的疫病,小公主的痘瘡,英國公世子的腳疾,還有你的病,都是他給的藥。哦,你的病還是他提前算到的,說你若不回京,可能就死在西北,陛下這才下旨召你回來。”

    王越聽到這裏,其實心裏就有數了。

    能掐會算,還會治病,對皇室有恩,還是應天府鄉試解元,能給太子上課……

    蕭敬笑道:“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王越陪笑着沒說話。

    呀是怕蕭敬心裏產生什麼想法。

    有最大的好處不給送宮裏這些執事太監,卻送給一個外人……

    蕭敬道:“不要以爲咱家會妒忌,咱家也經常見他,此人健談得很,你認識他就知道了,是個好人啊。”

    王越心說。

    這麼有能力,怎可能不遭妒忌。

    先前李廣在朝中得罪那麼多人,有多少人想李廣死?爲什麼到這個張周,一切情況就好像不一樣?

    定是這羣人知道張周正得寵,不好意思說罷了。

    他所不知道的。

    是蕭敬和戴義等人對張周的確沒什麼意見。

    主要張周也不是太監,跟他們本身也犯不着有直接的競爭,張周人也聰明,要什麼想法直接掛在嘴上。

    摳門,但好像也不是很貪財,從來沒索賄,只取自己所應得的。

    跟他們這些太監都會調侃閒談,也明確表明以後就是爲了考科舉位列朝班,沒說打算往方士的方向發展……

    這讓蕭敬等人恨也恨不起來。

    還有一點就是,有很多事太監都辦不了,只有張周能辦到。

    以後或許對張周還有事相求。

    蕭敬他們又何必跟一個皇宮體系之外的人交惡?

    ……

    ……

    王越得到蕭敬的耳提面命,隨後從蕭敬口中打聽了張周的住所。

    他出宮之後都不先去兵部述職,直接跑去張周家裏送禮。

    “軍門,咱是給哪家貴人送禮嗎?”

    王越的手下也很奇怪。

    本來禮單什麼的都定好,回到京城該往哪送,他們都很清楚。

    結果臨時增加了一家,看起來很重要,要最先前去,他們自然要先問問這到底是哪位權貴府宅。

    王越道:“連東廠督公蕭公公都說了,別家是否打點好沒關係,這家一定要先打點。”

    “那是很重要。”

    手下一聽就明白了。

    比東廠廠公更牛逼的,那就是印公了唄?

    但戴義在京城的私宅並不是什麼祕密,戴義平時也不回去住,到了地方,雖然是在豪門大戶林立的澄清坊,但門庭卻很陌生,光看門楣的規格,不像是門庭若市的豪門之家。

    王越親自下車,上去敲門。

    開門的是賈老水,身後還跟着蔣德鍾。

    蔣德鍾當天是來拜訪張周的,結果只被允許在前院的石凳上等,說是張周忙完手頭的事情就回來,結果他這一等就老長時間。

    “請問……”

    王越正要問詢是不是張解元家。

    等再看清楚裏面的人……不像富貴家的門子,因爲一看這門子就很木訥,不是那種能說會道能應付場面事的。

    裏面還有個比他年輕很多的老頭,站起身在往他這邊看。

    “哎呦,這位是?”

    蔣德鍾到底是見過場面的,看到對方一身官服,就知道官品不低。

    烏紗帽、團領衫、金銀花束帶、散答花無枝葉花樣緋袍,王越入宮後連公服都沒換,就來拜訪張周,如此也能顯得更爲正式一些。

    王越道:“不知張先生可在?”

    王越先瞄了老蔣一眼,登時帶着幾分鄙夷,老蔣身上的市井氣溢於言表。

    賈老水道:“我家老爺出去了,要過些時候才回。”

    王越心說,馬上要會試,不在家裏備考,卻出去,看來是不在意會試成績。

    再一想,有皇帝的寵信還考什麼會試?

    中個狀元也不可能比現在更風光。

    “那請派人去通傳,這是在下的拜帖。”

    王越親自將拜帖遞上。

    蔣德鍾要接,王越卻瞪他一眼。

    蔣德鍾拱手道:“鄙人乃是張解元的岳父,不知官爺是哪位?”

    王越一聽,原來是張周的岳父,感情已經成婚了,不是一般守清規的方士。

    但這年頭成婚的道士也見得多,問題是張周要是能考科舉的話,一定不在道錄司掛名,去計較張周是否成婚也無意義。

    再一盤算。

    皇帝跟前的佞臣都喜歡拖家帶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是佞臣的通病。

    王越拱手道:“在下兵部侍郎王越,特地前來拜訪張先生。”

    蔣德鍾一聽臉色都變了。

    兵部左侍郎,這官有多大他是清楚的,至於王越是誰他隱約有印象。

    他只覺得這不是個善茬,而對方卻客客氣氣來拜訪,他趕緊拉賈老水一把提醒:“還不去把你家老爺叫來?這位王侍郎,您裏面請……”

    王越對蔣德鍾也算客氣。

    他也沒着急說要直接往裏面送禮,總要先見過了張周,知道是什麼人,進行一番觀察後,再決定以後該如何跟這種人相處。

    王越在權力場上跟那些權貴打了一輩子交道,自認爲看人還是很準的。

    有些人,是不適合去送禮結交的,尤其是文人,有的明明很愛財,卻要裝出清高的樣子,拒人千裏之外。

    他怕張周就是這種人。

    “我家賢婿……秉寬,他就是個舉人,當初在南京時,鄙人就曾接濟他……呵呵,王侍郎,您找秉寬他有事?”

    蔣德鍾有點緊張,言辭有些不順。

    王越坐在石凳上,恭謹道:“是來感謝張先生救命之恩,受聖上和司禮監秉筆太監蕭公公指引,特地來此。”

    蔣德鍾咽口唾沫。

    心說這小子果然在我面前裝低調,跟他商量一下與都督府做供貨生意,都說他沒門路幫不上忙。

    結果一來就見到個兵部侍郎,張口就說是受皇帝指引來的……別人是不吹牛逼會死,秉寬那小子是一天不裝孫子他難受。

    摳!

    連點門路都不捨得往外引介。

    蔣德鍾道:“秉寬他……給過藥嗎?”

    王越點頭道:“藉由陛下賜的御旨,順帶將藥送去了西北,救了老朽一命。”

    “原來是這樣,是痘瘡嗎?”

    蔣德鍾到底沒太多經驗,還覺得對方對自己客氣,便想多問幾句。

    若這邊回答是痘瘡,他還想說,這功勞有他一份。

    卻不知王越只是看在張周的面子上,對他稍微客氣,回答他一些簡單問題,怎會將具體告知?

    正說着,門口有聲音傳來。

    張周走在前,帶着非要死賴着跟着他的張侖,還有賈老水,回到家門口。

    “王侍郎,久違了。岳父,你也在?”

    蔣德鍾笑呵呵一下。

    我在這等了半天,你居然才知道我也在?

    之前還惱恨女婿不給面子,想見了張周讓張周賠禮認錯,但現在反而是他想給張周敬茶陪着笑臉。

    王越道:“在下兵部侍郎王越,見過張先生,感念先生千里之外施救之恩,特來拜謝。”

    說着還拱手躬身行禮,很是客氣。

    後面的張侖聽得有點迷糊。

    王越是誰,蔣德鍾不知道,他張侖卻清楚的很。

    這位大明軍中最有威望的老將,在西北爲三邊總督,剛拿下了賀蘭山一戰的勝利,回到京城後,居然主動來拜訪張周,還說張周救其性命……

    透着一股邪氣。

    總不能跟他爹一樣都是軟腳病吧?

    張周笑道:“舉手之勞,王侍郎客氣了,不如到正堂內敘話。岳父,您要不先到偏廳等候,之後再來跟你一敘?”

    “好,好。”

    蔣德鍾一看張周在外人面前也沒把他當透明,登時覺得面目有光。

    我老蔣好歹也是跟兵部左侍郎敘話的人了,以後再說出去……又能吹一通牛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