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竟然愛她至此？

    看着那雙包容的、溢滿了幸福的眼睛，一股近乎撕心裂肺的劇痛和愧疚涌入了段繼之的胸膛。

    “父親，我。”

    我什麼？他說不出來。他只覺得茫然。

    趙若明打量着段繼之的模樣，就知道這小子已經看見女主了。

    這也不對啊？不是說男主清冷孤傲、喜怒不形於色嗎？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有點貨不對板啊？

    還不等趙若明多想，身後便又傳來一陣跌跌撞撞的腳步聲。

    趙若明一回頭，便看到一個姿容絕麗、臉色蒼白的女人，赤着腳站在臺階上，怔愣地望着他。

    不對，不是望着“他”，而是望着他身後的人。

    是段繼之！

    有瓜吃了！！！破鏡重圓第一面！！！有情人再見已成母子！

    趙若明心裏激動的像個猴子一樣上躥下跳。不過爲了顧全段鴻跡的戀愛腦舔狗人設，她還是剋制住了自己回頭看便宜兒子的衝動。

    趙若明三兩步跨到了江繪伊身邊，握住她的手，一副心尖尖都在顫抖的樣子。

    “伊伊！你怎麼在這？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被那雙手觸碰到的一剎那，江繪伊臉色一白，一股翻江倒海的作嘔感涌上心頭。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狠狠甩開了段鴻跡的手！

    趙若明的手被她甩得生疼，再一看江繪伊，喲呵，人家根本沒給段鴻跡一個眼神，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段繼之，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趙若明納悶道：“系統？系統？”

    “嗯？”

    “原書裏的段鴻跡是不是有老花眼或者原生智力障礙啊？江繪伊和段繼之的貓膩都這麼明顯了，他到死都沒看出來？”

    203頓了頓，道：“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愛情是盲目的。”

    趙若明給整笑了：“我算是知道段鴻跡那老小子爲什麼跑得頭也不回了。商業大鱷爆改小腦萎縮，擱我我也跑。”

    段繼之也凝望着江繪伊。這個女人，比兩年前更美了，卻也比兩年前更冰冷。

    兩年前的她，嬌憨任性，活色生香。雖然未免嬌縱了些，卻是那樣的明豔活潑。

    而如今的她，卻變成了一尊冷冰冰的雕塑。

    她經歷過什麼？是什麼把她變成了這樣？一想到這裏，段繼之簡直心痛得無法呼吸。

    趙若明不得不發言打斷他們的眉眼官司——沒辦法，現在已經中午了，按照原著情節，男女主下午還要有一場激烈交鋒，晚上還要有一場抵死糾纏。她這個便宜爹的戲份再不趕緊走完，男女主的戲份就排不開班了。

    趙若明關切地看向江繪伊，實際上卻是在看虛空中的面板上系統提供情節和臺詞。

    【段鴻跡在江繪伊面前單膝下跪，一雙大手撫上那雙銀色月光一樣的高跟鞋，極盡溫柔地幫助江繪伊把鞋子褪去。望着那光裸的纖細足踝，他那雙老邁的眼中劃過一絲掩藏的很好的癡迷。】

    好，單膝下跪……

    趙若明照着系統的指示，在臺階上磕磕巴巴地單膝跪下。

    好，大手撫上……

    大手撫上……

    大手……

    唉？我該撫上什麼來着？

    趙若明又看了一眼臺詞，驚得差點罵娘。

    “我X我X我X你大爺的系統！你發佈臺詞之前能不能實地考察一下？！”

    他奶奶的！江繪伊現在光着腳丫子！根本沒穿鞋！

    此時，趙若明，單膝跪在臺階上，盯着江繪伊的赤腳。

    臺階上方，是臉色蒼白的江繪伊。

    臺階下方，是她的目瞪口呆的三個便宜兒子。

    趙若明的大手，僵硬地懸在江繪伊的腳的上方。

    非靜止畫面。

    如果世界上有變態，那麼變態的形象此時已經具象化，化作了段鴻跡的名字。

    203也是宕機了一下：“抱歉宿主，情節顯示的程序是自動運行的。我這就把它關掉，改成手動節選。”

    趙若明咬着牙把手收了回來，在腦海裏和203對線：“別惦記你那程序了！這是現實！現實！現實不是程序！”

    203頓了一頓，再次道歉：“對不起，宿主。我立刻修正。”

    腦海中的交流在現實中只不過是一瞬，所以，從江繪伊的角度，只能看到段鴻跡突然在她面前單膝下跪，然後盯着她的腳陷入了沉思。

    這是在做什麼？

    段野最是沉不住氣：“老頭子，你幹嘛呢？”

    段鴻跡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隨即緩緩直起身來，舉起了一隻手。

    衆人看到，他的指縫間，捏着一粒小小的……鐵蒺藜？

    段鴻跡笑了笑：“我看到臺階上有一粒鐵蒺藜，又看到伊伊光着腳，怕扎到她。”

    舔狗風範，盡顯無疑。

    “啊？這別墅裏哪來的鐵蒺藜？不是天天都有人打掃？”段野懵了一下。

    廢話，當然是系統剛剛現場生成的。

    幸好，精明的段繼之此刻魂不守舍，段成放一向不操閒心，段野更是頭大無瓤，所以沒有人過多的糾結這個小問題。

    倒是江繪伊，不由心情複雜地看了段鴻跡一眼。

    這個男人，竟珍視她至此？就連她腳下一粒小小的荊棘，也能第一時間發現？

    他對她到底懷着怎樣深重的愛意？

    可是，他偏偏是那人的父親……

    一想到這裏，排山倒海的心痛幾乎將江繪伊淹沒。那一瞬間，她有了窒息般的錯覺。

    段繼之從剛剛開始就一言不發，此時此刻，更是面無表情地別過了臉。

    203見縫插針地彙報道：“宿主，情節錯位原因排查出來了。這裏的戲份本該是這樣的：

    清早，段家三兄弟出去迎接女主，段鴻跡在庭院裏等着。

    江繪伊和段繼之在打開車門的那一刻重逢，但因爲人多眼雜，彼此沒有露出破綻，強顏歡笑。

    段繼之作爲長子，攙扶着繼母走完了灑滿鮮花的路，親手將江繪伊交到了父親的手中。

    在這段不長也不短的路途中，段繼之有無數次機會牽着江繪伊的手，逃離這場交易婚禮，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但他沒有。

    於是，江繪伊徹底對段繼之失望。”

    “哦！”趙若明恍然大悟，“我懂了。然後就是江繪伊死了心，決定跟段鴻跡踏踏實實過日子。結果她放下了，段繼之又放不下了，對吧？”

    “……”

    “再然後，段繼之看着父親和繼母甜甜蜜蜜的小日子，嫉妒得發瘋。於某某日把江繪伊堵在某某旮旯，逼問她‘難道你真的愛上我父親了？’對吧？”

    “……”

    “然後就是江繪伊冷笑，說‘那又如何，我現在是你的母親巴拉巴拉’，於是段繼之眼尾泛紅，狠狠吻了上去！”

    全、中。

    203尷尬極了：“宿主，你是怎麼知道的？”

    “清冷事業批爲愛發瘋，高嶺之花變成強取豪奪瘋批嘛。懂的都懂。”

    203不得不感嘆自己雖然是高科技產物，但對人類這種生物的瞭解還是不夠。

    203滿懷欽佩地回答道：“是的，大概就是這段走向。剛纔那段情節，是在段繼之把江繪伊交到段鴻跡手上之後發生的。”

    【江繪伊眼角發紅，臉上的笑容卻燦若朝霞。她將一隻手搭上段鴻跡的指尖，假裝注意不到身後那灼熱得如有實質的視線。

    段鴻跡握住了她的指尖，如同握着什麼稀世珍寶。二人緩緩地走進別墅，從背影上看，倒真是一對般配的神仙眷侶。

    段繼之緊緊握住了拳頭，錐心裂肺的痛楚讓他的雙眼不知何時佈滿了血絲。他死死地盯着那一雙背影，彷彿要把那個女人，那個冷血無情的狠心女人刻入靈魂之中。】

    “停停停。”趙若明又迷惑了，“不是他自己沒種，不願意帶自己的前女友走嗎？怎麼又成了人家冷血無情了？”

    這話可問錯人了，作爲系統，203只能模擬人類的心理，卻不能理解人類的心理。

    203不好解釋這種差別，只好僵硬地轉移話題道：“總之，接下來就是這段劇情。”

    【走到別墅中，江繪伊看着那個俊朗的面無表情的男人，心中油然而生一種報復的慾望。

    她要讓他痛！讓他恨！讓他嫉妒得發瘋！

    只有他不痛快！她才能痛快！

    於是，江繪伊嬌笑着攬住了段鴻跡的脖子，附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抱我上去。”

    她一邊說着這幾個字，一邊死死盯着段繼之的臉。看到對方的眼中閃過的一絲晦暗之後，終於感到了一絲大仇得報的快慰。

    段鴻跡的喘息粗重起來。

    他一把將江繪伊抱起，像個衝動的大小夥子一樣，噔噔噔地上了三樓。江繪伊在他懷中，肆意地嬌笑着。那笑聲傳得很遠……很遠……每一聲都砸到了段繼之的心坎裏。

    進了段鴻跡的臥室，江繪伊臉上的笑容才淡了下去。

    段鴻跡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他沉浸在抱得美人歸的喜悅中，將江繪伊放到了牀上。

    段鴻跡在江繪伊面前單膝下跪，一雙大手撫上那雙銀色月光一樣的高跟鞋，極盡溫柔地幫助江繪伊把鞋子褪去。望着那光裸的纖細足踝，他那雙老邁的眼中劃過一絲掩藏的很好的癡迷……】

    趙若明被這腦癱的劇情尬得渾身難受：“原來這才是完整版劇情，這麼長的前搖居然被省略了，難怪我覺得怪怪的。”

    這下就可以理解劇情上的誤差了。因爲真正的段鴻跡已經跑路，段繼之沒有出去迎接江繪伊，反而是上樓來看他這個便宜爹。於是之後的一大段久別重逢和花路拉扯都被完美錯過了。

    女主上了二樓休息，正好趕上段繼之看完父親後下樓。不知中間又有什麼陰差陽錯，總之二人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見面了。

    理順了劇情之後，趙若明又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