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秦鯨卿私會智能兒

    北門，梨香院旁的一處小院裏，因夏日午後走路，而出了一身香汗的秦可卿，見到了她弟弟秦鍾。

    加一個尼姑。

    見到這尼姑後，當場把本就熱得不行的秦可卿，氣得嬌軀顫抖，手指着這兩人，竟是說不出話來。

    丫鬟寶珠、瑞珠識趣的沒有多問，躲在屋檐下納涼。

    “姐。”

    秦鍾低着頭，也不知是不敢在他姐面前耍威風，還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

    “別叫我姐，你……我是你二姐！”

    秦可卿冷着臉更正他的說法，恨鐵不成鋼道：“你給我進來，我有事問你！”

    說罷，風風火火的進了屋內。

    她生得嫵媚嫋娜，平日待人又溫順平和，不與人爭吵，便是被賈珍窺視也只敢去找賈敏求助，此刻面對他弟弟和他帶來的尼姑，秦可卿卻顯得冷如冰霜。

    黑着一張俏麗的臉，在屋內坐下後，右手放桌子上，又朝那尼姑冷聲道：“你也進來！”

    她真真要氣死了！

    弟弟前些日來向她要錢也就罷了，今日見到，他居然帶了一個尼姑在身邊！

    她剛進來，就見到兩人神態親暱，加之這屋子就他二人，一眼便瞧出不對。

    更何況，這尼姑她也認識。

    她的葬禮，呸，是秦仙姑葬禮上，饅頭庵的淨虛師太也來唸經，秦可卿見過這小尼姑多次，知道她叫智能兒。

    此外，智能兒也時不時進園子，與惜春頑在一塊。

    秦可卿對智能兒不陌生。

    可怎麼也想不到，她弟弟秦鍾會和智能兒……廝混在一起！

    瞧着架勢，二人分明是私奔啊！！

    私奔！！！

    秦可卿只在戲裏頭聽說過這事！

    如今她弟弟卻給她演了出來！

    “姑奶奶！”

    進了門，一襲僧袍，光着腦袋，神情憔悴的智能兒就哭着朝秦可卿跪下。

    秦可卿再次一驚，問秦鍾：“莫非是你用強？！”

    秦鍾忙搖頭，急得直跺腳道：“姐姐難道以爲弟弟是那等人？我跟能兒是兩情相悅，斷沒有用強一說！”

    “好個兩情相悅！我這個做姐姐的，今日還要給伱倆送上賀禮不成？！”

    秦可卿冷笑。

    可惜她長得嫵媚，冷笑也沒多大威懾力，反倒讓微微擡起頭來看她的智能兒看呆住，心想鯨卿的姐姐生得可標緻。

    秦鍾低頭不說話。

    半晌。

    “說吧，什麼事？”秦可卿冷聲問：“你們怎麼廝混在一起？還鬧成這般模樣！”

    智能兒滿面羞愧，不敢起身，也不敢擡頭。

    秦鍾咬着牙道：“求姐姐給能兒找個落腳的地方，其他事情我再想想法子！”

    “果然是被饅頭庵的師太趕出來了！”

    秦可卿冷笑，被她猜中了，就是私奔！

    智能兒羞愧得轉身欲走。

    “姐！”

    秦鍾拉住智能兒，也給他姐跪下了，滿臉都是央求神情。

    秦可卿到底是心疼她弟弟的，雖不是親生姐弟，可她在秦家長大，也是一點一點看着秦鍾長大，情分跟親姐弟一樣。

    “你這事……讓我怎麼找？”

    即便想幫弟弟，但秦可卿仍舊棘手。

    秦鍾忙道：“能兒先在園子裏住一些時日，等風頭過了，她頭髮長出來，我再來接她走！”

    “呸！”

    秦可卿啐他：“你當園子是什麼地方了？”

    智能兒被罵得擡不起頭。

    這兒是神仙的園子，非是水月庵那等藏污納垢之地。

    秦鍾卻笑道：“如今姐姐是神仙的姨娘，安排一個人算得了什麼？”

    秦可卿如今雖懶了，卻是心細的人，從弟弟這句話就聽出不少問題來。

    一時驚呆的看他。

    秦鍾尤未察覺，笑着道：“能兒說了，園子裏也有個櫳翠庵，庵裏有個年輕漂亮，叫妙玉的，正好能兒也去庵裏。”

    秦可卿氣得渾身發抖：“你還知道妙玉？！”

    秦鍾再笑：“我知道的可多了，她是帶髮修行，只是不知過幾年會不會被神仙收入房裏，姐姐你可得抓緊些，別被人先搶了姨娘位置！”

    “這話你也敢說？！”

    秦可卿呆住。

    妙玉被楚大爺收入房裏？

    “這算得了什麼？”

    秦鍾笑道：“寺廟尼姑庵的和尚尼姑們，哪個底子又是乾淨的？人稱‘師姑釣’的騙術，可不就是尼姑們做出來的！”

    智能兒怒視他，冷笑：“我是那不乾淨的尼姑，可你跟和尚也沒什麼兩樣！屙的糞都能賣個好價錢，因在裏頭樁實了！”

    秦鍾臉一紅，忙說：“能兒與旁人自是不同！”

    智能兒這才放過他。

    “……”

    秦可卿徹底亂了。

    這尼姑寺廟，比妓院還不如？

    至於智能兒說的“憤”“樁實了”，她倒是沒聽明白是何意。

    她不知該如何處置，下意識想到了求助楚神仙。

    又尋思了一番，覺得還是要找他商量下。

    “你們且等着，不得在府內亂走，也不準去園子裏頭！”

    秦可卿叮囑完兩人，便出門去，與丫鬟回到瀟湘館，卻沒見人，問外頭屋的小紅才得知是去了上回釣魚的地方。

    秦可卿又忙走過去。

    炎炎夏日走了半天路，等見到楚大爺後，她已滿頭是汗。

    “這是怎麼了？”

    楚禎驚奇看向她，秦可卿衣裙都被香汗浸溼了一半，鼻尖都在滴着水珠，她靠近後，楚禎立刻聞到一股濃郁的女子香。

    是秦可卿柔媚入骨的體香。

    “給你喝。”

    楚禎拿出一瓶冰凍飲料來。

    秦可卿忙拿過來，擰開蓋子後，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就喝了幾大口。

    並打了個飽嗝，將冰涼的水汽吐出來。

    黛玉，寶釵，晴雯，香菱等，都笑着看她。

    秦可卿有些羞，忙整理儀容，跟楚禎說了事。

    “秦鍾要見我？”

    “不不，是、是這事……”

    秦可卿欲言又止。

    楚禎指着椅子：“你先坐着，休息一會我再和你去看看。”

    秦可卿忙坐下，規規矩矩的坐好，兩隻手捧着着冰涼的可樂瓶子，在給自己降溫。

    黛玉對寶釵笑道：“瞧瞧秦姐姐，這得多大的事來求楚大爺啊？也虧得楚大爺的神仙，再大的事都能辦到。”

    衆人都笑起來。

    秦可卿嗔怪的看她：“這事怕是也要麻煩太太，畢竟是太太管着這園子！”

    黛玉不知是何事。

    秦可卿覺得不對，又忙說：“她還是不住園子了，在外頭找個地方住。”

    “是何事？”黛玉追問。

    秦可卿跺了跺腳，煩惱着不知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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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會兒後，她就頻頻看向楚禎。

    “走吧。”

    楚禎起身和她去見秦鍾，對黛玉她們說：“如果我回來得晚，晚上在我那兒吃飯。”

    回來的早，他會去瀟湘館找黛玉的。

    每次他來，都是要和黛玉一起吃晚飯的，大部分時間還要加上秦可卿，一半的時間加上薛寶釵。

    黛、釵二人起身送他，楚禎擺手拒絕：“天氣怪熱的，你們坐着吧。”

    “老爺戴上這頂帽子。”

    晴雯拿一頂草帽來，楚禎微微彎下頭，讓晴雯給他戴上。

    晴雯還想給他系帶子，楚禎笑道：“不繫了，今天沒風，吹不跑。”

    晴雯這才作罷，自己也戴了一頂。

    一行人來到北門。

    進屋後，楚禎看到一位清眉秀目的少年，正摟着一個年輕漂亮的尼姑，坐在椅子上啃她脖子，僧袍凌亂，嬌語喘息不斷。

    現場極其炸裂！

    秦可卿再次驚呆住。

    寶珠瑞珠捂着臉，沒眼看這些！

    “呸，不要臉，青天白日的……還是個尼姑呢！”

    跟在楚禎身後的晴雯，最看不慣這等人，很小聲的罵出來。

    屋內二人如受驚的鴛鴦，慌忙分開，那智能兒羞得轉過身去躲到屋內，秦鍾倒是鎮定，還埋怨說道：“姐姐，姐夫，你們來了也不喊一聲！”

    姐夫？

    楚禎看向秦可卿，這一聲稱呼讓原本對秦鍾有幾分鄙夷的楚禎，頓時換了個心態。

    果然人是感情動物，對身邊人容忍度高了許多，如寶釵一樣，對她哥也很好。

    秦可卿似乎還未從剛纔的震撼中回神，沒有聽到“姐夫”的稱呼。

    “坐吧。”

    楚禎招呼衆人，坐下再說事情。

    “我去梨香院叫人送杯茶來。”晴雯道，旁邊是梨香院，那裏有廚房。

    楚禎點頭，又對秦鍾道：“讓智能兒出來，當面說。”

    秦可卿聞言，罵她弟弟道：“你瞧瞧，連楚神仙都知道她叫智能兒，你怎麼就和她……”

    標準姐姐罵弟弟語氣。

    秦鍾往屋後去，不一會就帶着智能兒走出來。

    楚禎看去，這小尼姑長得眉清目秀，低着個頭，看上去很是乖巧。

    但她做的事卻相當大膽！

    紅樓原書裏，她與秦鍾私通後，跑到秦家，意外撞見秦業，秦業氣得病死，秦鍾也隨後自責病死了。

    “你們的事怎麼被發現的？”

    楚禎開口便問道。

    方纔還教訓弟弟的秦可卿，見他說話後，忙住了嘴，一旁仔細聽着。

    智能兒不敢擡頭，秦鍾也低着頭，半晌才答：“那日能兒來府裏，我與她在老太太屋裏……結果被老太太房裏的丫鬟鴛鴦撞見。”

    秦可卿再次驚呆住。

    楚禎也深深感慨：

    你們古人一直在刷新我對古代的想象，跟尼姑私通，男風盛行，被父親撞見私情，在祖母房裏搞在一起，公公對兒媳見色起意……這些事，放現代也是相當炸裂的新聞！

    當然，肯定不是賈母住的屋子，是那處院子的某間房內。

    “鴛鴦沒告訴老太太？”楚禎問。

    秦鍾忙回道：“我跪着求了好多聲姐姐，她才消了氣，只跟淨虛透露了這事，後來淨虛要將智能兒發賣，我聽說後，找人偷偷把她給帶出了饅頭庵。”

    秦可卿氣極反笑：“你可真是長本事了！”

    秦鍾訕笑一番。

    楚禎問：“你父親知道此事沒？”

    “他敢告訴父親？！”秦可卿心直口快的罵。

    秦鍾搖頭，嘆聲道：“我本想買處院子，可京城的房屋貴不說，她一個尼姑出入不方便，人多嘴雜，指不定就泄漏出去。故而我來求姐夫，替我安置一下能兒。”

    說着，起身給楚禎行了一禮。

    秦鍾是個混賬沒錯，但該有的禮節還是有。

    “先別急，我話還沒問完。”

    楚禎又問智能兒，問兩人是怎麼認識的，今後怎麼打算。

    二人也不知如何打算，懵懂得好似在廁所生孩子的小太妹。

    “求姐夫給能兒在園子裏安排一處地方，暫且住下！”

    秦鍾央求道。

    “不行！”

    秦可卿卻拒絕，盯着二人道：“你們說到底沒有父母之命，也沒有媒妁之言，廝混在一塊算什麼話？你們不能住園子裏！”

    智能兒低着頭抽泣落淚，不敢反駁半分。

    晴雯送茶回來，見她哭着，便說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現在才來哭管什麼用？便是神仙也幫不了你。”

    “早知什麼今日？！”

    智能兒彷彿爆發了出來，紅着眼睛發泄道：“又不是我想當尼姑，難道你就想當丫鬟不成？庵裏就像牢坑一樣，也虧得我長得好看些，師父才帶我來府裏，使我結識了鯨卿……今日你們要罵，便罵我一人，若是不想幫我，我也便逃了去，出去還能有條活路，回去也只是被師父發賣給別人當小老婆，任打任罵，什麼時候被打死都不知道！”

    伶牙俐齒的晴雯，此刻卻被這番話震住。

    楚禎也覺有些震撼。

    智能兒是尼姑，但也是人，她固然卑微到塵土裏，卻不自輕自賤，敢於追求本不屬於她的愛情。

    也就是，秦鍾。

    這是一對私奔的苦命鴛鴦。

    “你們……”

    秦可卿欲要開口，楚禎擡手制止了她，對二人道：“我倒是肯幫你們，但我也只能給你們買一處院落。”

    “可是……”秦鍾很是猶豫，一個尼姑在外頭不好生活，出門要被人指指點點，找丫鬟又會泄漏這事。

    楚禎道：“讓你住園子，我也不介意。”

    二人正欲驚喜，楚禎再說：“但我尊重住在這的人的意見，你想住櫳翠庵，就得去問妙玉答應不答應，另外，還需徵得林姑娘的同意。再一個，智能兒的賣身契是在水月庵，這你得想辦法買回來。”

    智能兒說是尼姑，其實是奴婢，她是水月庵買回去的下人。

    如果不是她長得好看，淨虛不會帶她來榮國府。

    爲何？

    蓋因賈母喜歡顏值高的孩子。

    秦鍾想開口，楚禎又道：“賣身契的錢我不會給你出，得靠你自己想辦法。”

    成年人的世界處處要錢。

    “我也沒錢！”

    秦可卿也說道。

    若不是她弟弟跪着求，她是不喜歡這智能兒當弟媳婦的，一個尼姑，像什麼話？

    “多謝姐夫！”

    秦鍾再次行禮。

    楚禎點頭，喝了口茶後，起身說道：“走吧，去櫳翠庵。”

    秦可卿有些猶豫：“妙玉恐不喜我弟弟去，讓他在這待着吧。”

    楚禎笑道：“到了再說，要是妙玉不想見，大不了讓你弟弟在外頭等。”

    儘管是夏天，但黛玉她們出門必然會穿戴整齊，不會穿輕薄的衣物就出門，秦鍾可以跟着楚禎進園子。

    但如果沒有別人，楚禎是不想秦鍾單獨進園子的，他跟智能兒雖是苦命鴛鴦，卻也是胡搞在一起的。

    一行人出門，往園子走去。

    楚禎對晴雯道：“你去跟宮女說一聲，讓她去找林姑娘，問她要不要來櫳翠庵。”

    晴雯低聲說：“妙玉不會答應她住櫳翠庵的，這事想來老爺也不會瞞她。”

    “答應不答應，先告訴林姑娘再說。”

    “好，我這就去。”

    晴雯放慢腳步，擡手叫了跟在後面的一個宮女來，給她吩咐了事情。

    這宮女急匆匆回去轉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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