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密謀

    楚禎站在弘義宮門前，看着遠處的夕陽一點點落下，晚霞將天際映紅，徇爛多彩的景色，卻掩飾不住弘義宮門前衆人焦急的神色。

    房玄齡、杜如晦在門內揹負雙手，來回走動。

    門外的秦瓊，單雄信，張志貴，長孫順德，侯君集等武將，也不斷張望着長安城方向。

    終於，在程咬金第五次提議帶人去玄武門時，東面飛奔來一騎，遠遠就朝衆人呼喊道：“殿下回來了！！”

    程咬金一衆人臉露驚喜。

    門內的房玄齡連忙提醒：“待會記得說宴會的事！”

    楚禎笑出聲。

    不一會，尉遲敬德與公孫武達帶着幾名親衛，護送着李世民回到弘義宮。

    衆人紛紛大笑，說殿下回來，今晚宴會可以開始了。

    於是一羣人都進了弘義宮，大門敞開着，快步走進宮。

    忽然，李世民停住腳步，轉頭問楚禎：“此事該不該告訴承乾、青雀他們？”

    頓了下，又給衆人解釋：“先生是承乾義父。”

    衆人都不解，此刻火燒眉毛，殿下竟是想到了此事？

    但都未說話，等楚先生決定。

    “……該！”

    楚禎點頭，對李世民道：“事關生死，即便是女人小孩也該有知情權，只不過不要嚇唬到他們。”

    “好！”

    李世民當即應下，對衆人道：“我回去換件衣服，你們先去殿內等我，玄齡，下令府內衆人不許出宮，爲將士準備酒菜，囑託他們早些睡下！”

    “是！”

    房玄齡與杜如晦幾人商議，很快分頭行動，去弘義宮北門外駐紮的兵營傳達消息。

    楚禎和李世民進了內苑，長孫氏迎了過來，李世民立刻吩咐她，讓宮內所有人都來集合，他要宣佈一件事。

    楚禎坐在涼亭中等候，看着住在內苑的陰氏，楊氏，燕氏，鄭氏等各妃子，都帶上貼身侍女，抱着孩子們來到，似乎都已感受到某種氛圍，衆妃神情緊張。

    “敢問先生。”隋煬帝之女楊氏上前行禮，問道：“不知殿下召集我等，是爲何事？”

    一羣人都在看他。

    楚禎直接說道：“太子齊王逼迫太甚，欲要在昆明池殺秦王，故而今晚秦王召衆將商議對策。”

    瞬間炸開鍋。

    楊氏臉色蒼白，她經歷過隋末，唐軍攻入長安城時，皇宮內也是如此混亂。

    “都安靜下！”

    長孫氏難得展現出一次正妃威嚴，但又把局面交給楚禎：“讓楚先生說完！”

    “……”

    被李世民一羣妃子孩子外加宮女太監們看着，楚禎想了想，對她們說道：“太白經天見秦分，秦王當有天下！”

    煬帝之女楊氏表情精彩。

    身爲再嫁之婦的韋珪，緊摟着與前夫的女兒，旁邊站着她的堂妹妹韋尼子。

    陰世師之女陰氏拉着李祐的手，忽而說道：“我父親臨刑前，曾讓人傳話給我，說日後有天下之人，必然是秦王！”

    衆人都看向她，燕氏，鄭氏面露喜色。

    妻憑夫貴，如今秦王要舉大事，若是成功了，她們將封妃，她們的兒女也將能封爲親王公主，蔭及孃家。

    陰氏又繼續說道：“父親囑託我安心照顧秦王，教導弟弟不要記恨，爲秦王盡忠。”

    長孫氏微微一笑。

    楚禎問：“我記得你弟弟也在秦王府？”

    “是，他任秦王府冼馬，這些日一直在長安城中。”

    楚禎想起來了，陰弘智揭發太子與齊王陰謀殺秦王有功，想來就是他傳遞的消息。

    他姐在秦王府，他不敢有二心。

    李世民用人一向很準。

    可惜，架不住人實在有點蠢，以爲自己經歷一次玄武門，就能發動第二次玄武門，跟外甥李佑妄圖謀反。

    “承乾，李泰，你們過來！”

    楚禎把兩人叫來，問他們：“你們知道剛纔我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嗎？”

    兩孩子也就四五歲，李泰搶先說道：“父親要當太子！”

    當太子才能當皇帝！

    李承乾遲疑了會，才問：“義父，伯伯和叔叔爲什麼要殺父親？”

    李世民很快換了衣服出來，剛好聽到他的話，不禁放慢腳步。

    “這件事等你長大，自然就能知道爲什麼了。”

    楚禎摸了摸他小腦袋，對這些孩子們說道：“你們現在只需記住，伱們父親在保護你們不受傷害，是要去打壞人，是你們的英雄！”

    衆人轉頭看向殿下。

    李世民站定，看着兒女們在母親教導下給他行禮，一時間心情激盪。

    楚先生說的沒錯，他是兒女們的英雄，今晚唯有全力一搏！

    楚禎再對長孫氏，陰氏，楊氏等人說道：“秦王十八歲在太原起兵，歷經大小戰役百餘次，麾下將領謀士無數……”

    先說一通李世民功績，再說道：“至今日，太子齊王逼迫，秦王被迫舉事，但他仍舊顧慮重重，不敢有絲毫鬆懈！”

    說完，楚禎看向長孫氏，接下來的話該她說。

    長孫賢后應該能聽懂他的用意。

    但李世民接過話，說道：“我有先生幫助，得到衆多仙人寶物，陛下斥責過我此事，但我認爲，天命是在我這！”

    衆人看向楚禎。

    長孫氏看着自己兩個兒子，心情複雜，可如今也只能暫時壓下。

    她對衆人告誡道：“今晚之事，你們務必謹記在心，知道殿下爲何要舉事，又是爲何敢舉事，以此教導兒女，不得懈怠，更不要忘了今晚殿下與楚先生對你們說過的話！”

    “妾身謹遵王妃教誨。”

    衆妃紛紛恭敬行禮。

    又給李世民，以及楚禎分別行禮。

    楚禎朝李世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話說了。

    彷彿是歷史開了個玩笑，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他的兒子們也有幾個造反了。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李承乾。

    楚禎有理由懷疑，是李世民造反成功後，因爲尊者諱，沒有告訴李承乾實情，周圍人也不敢告訴他當年的事，導致李承乾也覺得自己能造反。

    最愚蠢的當屬陰氏的兒子李佑，他是怎麼敢在外地舉兵造反的？當時李世民已經當了十七年皇帝！

    或許是從楚禎這猜出日後的事，李世民特意詢問他，要不要告訴李承乾等人今晚的事。

    楚禎順水推舟，跟這些做母親的好好說明白，讓她們多教育兒子，別長大了以爲爹行他們也行。

    “觀音婢，你管好家裏的事，等我回來！”

    李世民叮囑一番，與楚禎出了內苑，朝正殿走去。

    兩位宮女跟在後邊，手中捧着檯燈充電寶等，進去後，依照殿下吩咐，將檯燈等物放在案桌上。

    在一衆武將文臣注視下，李世民接好線，摁了開關。

    白熾燈發出柔和燈光，一羣人看得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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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過來！”

    李世民將長安地圖展開，放檯燈下，又取下戴在手上的手錶，放在桌子上，才招呼衆人靠近些。

    楚禎沒有過去，坐在了椅子上，這椅子估計是李世民命人搬來，其他人都是跪坐，圍着低矮的案桌坐了一圈，或者站在四周。

    楚禎置身事外，聽着李世民先命房玄齡二人講解大明朝君臣寫的《玄武門之變作戰演習》，再與他們商議最終方案。

    楚禎看了一眼時間，晚上七點。

    武德七年，閏七月九日。

    衆將士討論得十分激烈，每一步都仔細推敲，誰該做什麼，誰要去哪裏，出事了要如何彌補等等。

    楚禎拿起手機，調了下鏡頭，對着玄武門之變前夕的秦王府衆人拍了一張照。

    八點。

    李世民打開對講機，與城內的長孫無忌，高士廉，屈突通，宇文士及等人通話。

    又仔細商議一番，對了兩遍，確認他們都記住了今晚都該做什麼，幾時開始。

    最後，房玄齡再總結，重複念了一遍整個計劃。

    衆人都沒意見了。

    即使有的，剛纔也已經提出。

    殿內安靜了一會。

    衆人或在等秦王決定，或在心裏覆盤一遍，皆神情凝重，不敢有絲毫懈怠——這是掉腦袋的大事，掉的還是全家人腦袋，比以往他們經歷過的戰事都要兇險！

    唯獨楚禎坐在不遠處，淡定的看着他們。

    “楚先生！”

    李世民終於轉過頭來。

    衆人也紛紛看向他。

    “別來問我。”

    楚禎當場拒絕，笑道：“我說你們會失敗，你們也會去做；我說你們成功，你們也不敢鬆懈。至於其他事，你們遠比我熟悉！”

    李世民一時說不出話。

    房玄齡忙說道：“先生還是說幾句吧，您開口才能穩定軍心啊！”

    單雄信瞥了一眼桌上檯燈、對講機、手錶等物，認可了這拍馬屁的話。

    楚先生非但拿出了赤腳醫書、各類種子、火藥大炮等物，還製造出了能極大影響戰場形勢的對講機。

    實在令他吃驚。

    幸好當初聽了他兄弟徐世勣的話，投降了秦王，否則他早已被身有天命的秦王殺死，如李密、王世充等人。

    “楚先生！”

    大嗓門的程咬金站起身行禮，滿是黑鬍鬚的臉上笑着說道：“您都在這裏了，怎麼也得說句話！”

    “剛纔我不是說了嗎？”

    “那怎麼能算？”

    “是啊楚先生，您也來提幾句。”

    “楚先生給咱們提供了兩千四百副戰甲，這才是定鼎之功！”

    千言萬語匯聚成一句話：

    領導講兩句！

    “行！”

    楚禎笑着答應下來，想了想後，在衆人期待目光中，說道：“多年後，大唐皇帝懷念當初一起打天下的功臣們，命人在太極宮凌煙閣懸掛功臣圖像，其中——”

    衆人伸長脖子，一個個都在期望着接下來的話。

    楚禎笑道：“其中就有諸位的畫像！”

    “好，就該如此！！”

    程咬金一拍大腿，大聲叫好。

    尉遲敬德瞪着銅鈴雙眼：“大丈夫建功立業，就在今日！”

    “有楚先生這話足矣！”

    殿內衆人士氣高漲，恨不得立馬穿上鎧甲拿了武器，進城殺個痛快。

    “明日丑時三刻起牀，起竈用飯，整備，出兵玄武門！”

    李世民下達了最後命令，衆將應諾，行禮後各自回去小憩片刻。

    雖然沒有多少時間了，但習慣行軍打仗的他們能抓住任何時間休息，並不耽誤凌晨出兵。

    殿內只留下了幾人。

    楚禎說道：“我先回去，等到了時間你再叫我來！”

    他準備回去把朱元璋叫來海城，雖然不能來大唐，但勉強也算是現場直播，能第一時間知道結果。

    李世民應下，又說道：“等我穿戴完畢，再去先生家中一趟，再回弘義宮。”

    楚禎不知他爲什麼要去，但也答應下來，給了房玄齡一張紙條，讓他能及時召回李世民，免得錯過時間。

    定下事情後，楚禎回到了海城。

    跟李清照和林妹妹打了招呼後，又把朱元璋招來了。

    “秦王要行動了？！”

    朱元璋開口就問，看着竟有幾分緊張。

    楚禎看了看她們，發現李清照也有緊張神色，林妹妹倒是只關切的看他。

    “快了。”

    楚禎坐下來，清照和黛玉坐他身旁，看他把拍攝到了照片展示出來。

    李清照一臉的驚奇：“原來玄武門之前秦王府衆人是這副模樣……”

    一個個武將都兇悍十足，殺氣隱而不發，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當時的氣氛。

    大宋若是有這些將領，該有多好。

    起碼打起仗來沒有人逃跑了……

    林黛玉看了看照片中的李世民，忽然想到了另一人，不禁看了一眼在旁邊站着的洪武帝。

    楚禎看了看時間，對三人說道：“也快到中午了，我點一份外賣，你們想吃什麼？”

    “你這有什麼好吃的？”

    朱元璋頭一次在楚禎家裏吃飯，頗爲好奇。

    “好吃的多了，都是你平日吃不到的，要不我點多幾份，讓你帶回去。”

    “咱得先吃過才知道。”

    “行。”

    楚禎拿出手機，讓三人隨便點。

    結果朱元璋知道價格便宜後，一人就點了十道菜，整整花費一千多！

    帝王膳食果然不一般。

    楚禎認了，吃不完的讓他全帶回去。

    不久後，外賣陸續送到，近二十道菜擺滿兩張桌子，豐盛程度堪比榮國府晚宴。

    楚禎與她們邊吃邊等，吃完後，一身鎧甲全副武裝的李世民剛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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