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晚了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宸宸跟你拼了字數:4598更新時間:24/06/27 01:57:32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趙慶彷彿又回到了在丹霞城回馬巷的日子,每天練練丹,打打坐……

    那時他僅有練氣三層,剛娶了小嬌妻,因壽雲山獸潮之事,只得離開宗門到坊市暫居躲避。

    姝月還很稚嫩,一口砂鍋一張小牀,十幾顆靈石——便是全部。

    夜裏仰望星辰,只覺尋常的同時,偶爾還會念起前世的父母,想着整天泡在網吧的弟弟有沒有考上本科,想着自己的小侄子是不是雙眼皮。

    那時的長生劍派,還高不可攀……

    歲月一晃。

    前塵往事皆已化作了過眼雲煙。

    趙慶已經不知有多久沒有想起前世的事了,他在這個世界徹底紮根,眼中有了更重要的人。

    楚國雖小,可卻也足夠安身立命。

    三位妻子稱不上人間絕色,卻都是交心伴侶,足以廝守一生。

    昔日的爐火不再,神識演化的丹爐有些縹緲,一如這飛逝的十年光景。

    臥房之中尤爲安靜,他煉丹之時,姝月依舊陪在身邊。

    彷彿一切都沒有變過。

    當年他是練氣三層,好巧不巧,如今的他……築基三層。

    曾經進入血衣商樓都極爲拘謹的小雜役,已經在準備着血子試煉之事。

    百破丹是築基期的破境丹藥,藥性極爲繁雜,雖然丹材昂貴,但對於如今他們一家來說,也算不得什麼。

    只不過姝月卻再也看不懂丹方,更無法將藥屬的名稱與實物對應,幫忙研磨……

    她只是倚在牀邊默默陪伴着。

    無聲無息之間,房門被人推開,一絲冷意瞬間席捲臥房。

    清歡準備好了晚飯的食材,回到臥房陪在主人身邊。

    沒有任何言語傳出,姝月隨手扯了一件水袍,前往前院找曉怡拆招對劍。

    正在專心控制丹爐的趙慶,臉上浮現一抹笑意。

    這些日子他煉丹的時候,姝月清歡和曉怡像是探監一樣,輪番放下手中的忙碌,陪在身邊。

    不過總得來說,還是清歡陪的更多一些。

    畢竟她能夠幫着準備丹材,不管是研磨成粉,還是提前催化藥液,打起下手來能夠節省不少時間。

    女子稍稍駐足凝望,而後將姝月方纔抱的軟枕收拾規整,又將窗柩打開一道縫隙,驅散了稍顯濃郁的香露氣息。

    她褪去外裙與裸襪,蓮步輕移走到主人對面盤膝而坐。

    煉神經施展,凝練的神識化作另一座丹爐,提前凝萃着接下來要用到的丹草。

    不知過了多久,趙慶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又是一顆百破丹落爐。

    這丹藥雖說煉製起來並不費力,但對神識要求較高,他也只能一顆一顆的煉製。

    眼前有面板浮現而出。

    【獲得百破丹熟練度:1】

    【百破丹:登堂入室·融會貫通(16\/100)】

    他仔細審視了一下手中的丹藥,而後直接丟進了身邊的玉盞之中。

    對於尋常築基修士,有這麼一顆服下,晉升一層小境界並非難事,只不過對磅礴藥力沖刷經脈,所帶來損傷會影響修行。

    更沒有機會服食第二顆,那無異於自毀前路。

    不過對趙慶來說,他顯然是將眼下的丹藥當做了墊子,至少要將熟練度肝到融會貫通之後,嘗試認真煉製幾顆良品乃至極品的丹藥。

    不管是自己吃,還是日後留給妻子吃,都用得上。

    他本來打算直接買的,這極品丹藥雖然珍稀,但天下能人異士多的是,託六師兄聯繫程嶽就能買到,根本不需要藉助血衣商坊的長久調配。

    不過考慮到煉神經能夠磨礪神識,他也就自己煉製了。

    能賺些靈石不說,築基之後他也沒有專門修行過神識,以至於空有佈下神識印記的玄妙手段,而無法完美的掌控數十裏之外的神識力量。

    想要真正的御劍千丈,還得靠極致的神識操控才行。

    眼前盤坐的女子神情溫婉,鳳眸中藏着一絲笑意。

    她早已準備好了接下來要用的丹液與骨粉,並且已經提前以神識稍加熔鍊……

    兩座神識演化的丹爐緩緩相觸,融作了一方更爲凝練的神識藥爐,而後又各自分離。

    趙慶接過了清歡準備好的丹液,直接準備成丹。

    神識的交替使得女子嬌軀輕顫,不過她心中倒是並沒有太多旖旎,而是專心準備着佐藥輔材。

    趙慶以往並沒有和清歡一起煉製過丹藥,只是最近才開始嘗試。

    也是這幾天,他才真正體會到了自己這‘藥奴’的妙用。

    有清歡給自己打下手,煉起丹來當真是得心應手,根本不用太過操心爐中境況。

    至於什麼丹草順序,次第加入,凝藥氣而入靈液,相輔藥性的保留……全都不用管。

    擁有九妙藥體的清歡都能做的很好,甚至是比他這個開掛的還好。

    他也只知道丹材的各種藥性搭配,如何取量,如何最大限度的保存藥力。

    而清歡甚至通曉這些丹材是從哪來的,在什麼環境下生長幾年,如何培育,寒暑之分又如何對待等等。

    這其中一部分是特殊體質帶來的,更多的是她這些年來始終未曾停下研習丹草經冊。

    而且美人相伴,煉完一爐丹藥之後還能稍加放鬆。

    如若極情恣欲,興不能制。

    清歡更是一隻撓人心癢的小貓。

    屈膝之間藕臂低伏,亦或是弓身展現極致柔軟的身段,精巧的鵝頸仰起。

    真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時間飛逝。

    終於,丹爐中的藥液驟然凝聚,化作了一道利箭飛刺。

    “嗚……”

    清歡面頰緋紅,眼角有一抹晶瑩浮現,她輕咳兩聲之後微微喘息。

    玉頸起伏之間,帶着淚水的笑顏顯得分外妖嬈。

    趙慶見狀,將女子攬入懷中安撫,溫聲道:“不能飲太多,姝月剛剛還說,今夜準備灌你喝酒呢。”

    清歡氣色紅潤,修長的玉腿繃緊。

    “多少酒清歡都咽的下。”

    “主人是否更愛清歡醉酒?”

    趙慶面露思索,如若不用靈氣驅散酒意,清歡醉後哪有人樣兒啊……

    愛慘了。

    他笑着點頭,將清歡脣畔的丹液抹去。

    看着懷中女子的笑靨,趙慶一時有些感慨。

    清歡很少像今天這樣問自己是否對她喜愛,準確的說,此前從來沒有過。

    這些年來,羈絆不停地變化着。

    從當初的萍水相逢、相敬如賓……直至休慼與共、生死相隨。

    清歡好像並沒有變過,但其實已經變了很多,至少趙慶自己能夠隱約察覺到。

    他深知清歡性情堅韌,很少使用語言表達的心意。

    比起曉怡偶爾的戲謔,大膽的嘗試,清歡更適合安靜下來默默陪着,能夠體會到一絲微妙的依戀。

    他和清歡之間並沒有過曖昧,沒有過曉怡那般的心跳。

    而是一種共生,彷彿他們兩人本就該如此相互成全。

    此刻,趙慶笑道:“我還以爲你這輩子都不會問我這種話。”

    顧清歡鳳眸扇動,柔聲開口:“清歡也是女人,自然是想要主人多寵一些。”

    “只是……”

    “有些嘴笨。”

    嘴笨?

    趙慶詫異:“剛剛不是挺靈巧的嗎?”

    女子絳脣微抿,緩緩露出笑意。

    她自然知道趙慶說的並非言辭之事:“主人喜愛就好。”

    趙慶寵溺的揉了揉美人眼角,笑道:“叫夫君。”

    顧清歡聲若蚊蟲:“夫君。”

    一時間,微妙的滿足感充斥着男子心神。

    彷彿自己完成了什麼千秋大業,平時想從清歡這裏聽一聲夫君,那可不容易。

    腦海中的陰華盪漾,彷彿司禾也很是興奮。

    趙慶不太能理解她在磕什麼病嬌調教記……

    他稍稍沉吟:“叫……老公。”

    聽到這有些拗口的言辭,顧清歡一時間有些錯愕。

    飽含春意的雙眸對上主人,言語緩緩出口:“老公……”

    聽着耳邊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稱呼,趙慶一時有些無法自拔。

    懷中美人身段纖柔,性情溫和,容顏放在前世,也稱得上一句顏值亂殺……不知不覺間,他竟有些情不自禁。

    顧清歡鳳眸微闔,感受着主人輕吻自己的髮絲,一滴滴晶瑩淚珠滾落,劃過精巧的頜線滴落絨毯。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她的淚水如同泄洪一般,瞬息間變得洶涌。

    女子嬌軀輕顫着,緊緊依偎在主人懷中,貪婪的呼吸,不住地抽泣。

    趙慶默默無言,安靜的抱着清歡陪伴,他猜測或許是清歡壓抑太久了……

    眼中佈滿淚花的女子更顯嬌柔。

    “清歡該死……是清歡不好,讓主人擔心了。”

    趙慶錯愕,不過還是盡力安撫着懷中的嬌軀。

    卻不想清歡如同得了蜜糖的孩子一般,緊緊攬住他的肩膀不放手,淚水更加洶涌。

    良久之後。

    曉怡和姝月準備着夜裏的盛宴,神識卻都籠罩在後院的臥房。

    顧清歡梨花帶雨,容顏上卻又盡是滿足的笑,一時間顯得極爲妖冶,但更像是個瘋美人。

    她躺在地上,螓首枕着主人的手臂,美眸怔怔無神。

    絳脣被淚水暈染,更顯豐潤。

    “清歡自幼便在青樓長大,雖說被姐姐護着,但也聽過見過很多荒唐。”她原本柔和的嗓音有些嘶啞,言語斷斷續續。

    “沒有過媒妁婚約,十多歲的年紀也沒有情郎,根本沒有男人會正眼看清歡……更不提什麼郎騎竹馬來的故事,想想都是奢望。”

    她淚眸凝望趙慶。

    低聲又道:“清歡遇見主人的時候,已經二十二歲了,在凡俗中大多是兩三個孩子的母親……”

    “哪有資格像是二八少女那般,跟主人身前親暱。”

    清歡沉默良久,徐徐低訴。

    “清歡是主人從丹草坊撿來的,難免覺得相遇不如尋常女子那般完整。”

    “更不敢輕易表露依戀,求夫君多寵一些。”

    女子緊緊攬着趙慶的手臂,雙眸閉闔輕語:“清歡已經三十歲了,主人。”

    “是個婦人了。”

    “半輩子都已經過去了。”

    “清歡打記事起,挨的便是姐姐與恩客的訓斥,到了武館浣衣燒飯,因爲過往免不了被小姐言語羞辱。”

    “跟了主人這麼多年,清歡如今突然想要些寵溺……卻太晚了。”

    趙慶靠在牀邊,輕撫着女子的嬌軀,低聲道:“不晚。”

    “築基之後壽元遠超練氣,將近三百年的時光,主人把老天爺欠你的,都給你補上。”

    他攬着清歡暗自嘆息,用手指梳理着被淚水浸潤的髮絲。

    一個逃離青樓的十五歲少女,在凡俗的武館想要觸及仙道,要吃多少苦?

    趙慶不知道。

    直到當年的少女青春不再,大好年華消逝如煙,才想着要自己男人多寵一些,再多寵一些。

    顧清歡貝齒咬脣,怔神良久之後才幽幽道:“不用主人補。”

    “清歡早就將那些年遭過得罪忘了。”

    她盈盈笑顏有些悽美。

    “清歡沒讀過書,一直跟着姐姐,說話難聽的緊。”

    “並非不願跟主人多說,只是自幼聽來的都是污言穢語……”

    “也沒有太多本事,除了舞曲便只剩下身體能取悅主人,這幾天能陪主人煉丹便已經很是知足了。”

    趙慶深深吸氣,扣緊清歡纖手按在地上。

    “叫夫君!”

    女子螓首搖動,媚笑道:“喊了這麼多年主人,突然改口心裏不踏實。”

    她被牢牢按着雙手,鳳眸輕輕扇動:“主人不要將清歡當做妻子。”

    “當做藥奴便好。”

    似是想起了往事,清歡雙眸閃過促狹之色:“當年主人可是對清歡兇的緊,要跪在地上才行。”

    趙慶沉默一瞬。

    “可是我現在後悔了。”

    女子微微喘息,臉頰攀上緋紅:“也晚了呀!”

    “主人……太晚了。”

    趙慶看着眼前嬌媚容顏,感覺胸中有爐火焚燒,可最終他還是暫時壓下了慾念,將清歡攬在懷中安靜陪着。

    顧清歡靜靜依偎,偶爾有話語傳出。

    好像此刻變了一個人,再也不復以往的少言寡語。

    “清歡寫字醜得很,偶爾看到曉怡書書畫畫,便也想着讀書,不過還是先研習槍訣吧。”

    “姐姐在經閣看了很多書……”

    她笑着側目,枕在男子肩頭:“可是……她說的我聽不懂,真的聽不懂。”

    “黃學究那人還挺好的,去縣裏教書還帶上了柳盼,至少柳盼日後修行有成,不會跟清歡一樣。”

    趙慶微微皺眉,疑惑道:“我倒是覺得你寫字挺娟秀的,無鉤無頓別有味道。”

    “噗~”

    女子嬌軀震顫。

    笑盈盈道:“書法自然是大氣才漂亮,清歡寫字沒有鉤頓,是因爲不知該如何處理最後的墨點。”

    “而且毫無章法,只能一句話一句話的看,連在一起便醜的無法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