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也不是不能做女紅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宸宸跟你拼了字數:4231更新時間:24/06/27 01:57:32
    “主人,對嗎?”

    清歡柔聲問道。

    下一刻,她便感覺到照映於腦海中的各種藥性消失,自己的臉頰被男人輕撫……

    清歡緩緩睜開雙眼,主人已經將方纔的丹草收起了。

    自己的神識被壓制,閉目之下只能靠一點靈覺以及味道分別。

    九妙藥體……

    趙慶笑看清歡:“回家之後,你不妨自己找些丹草嘗試印證。”

    他沒有再多做研究,畢竟身在白馬寺。

    司禾微微頷首,旋即撤去了結界,周圍的風吹草動瞬間被三人的神識所感知,那種虛幻隔絕的感覺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顧清歡與趙慶四目相對,容顏上多了一抹笑意。

    她心中清楚,自己方纔所辨識的丹草,自然是準確無誤的。

    但主人卻避而不談,是在逗弄調教清歡嗎?

    那太好了。

    趙慶看着清歡莫名的笑顏,捏了捏她的耳朵,讓她去經閣敲門。

    他隱有所覺,應是清歡知曉了面板的存在,才導致了羈絆直接拉滿。

    清歡或許是覺得與自己更爲親密了?

    生死相隨……

    姝月和清歡都得到了羈絆的獎勵,也不知小姨之後的羈絆獎勵會是什麼。

    趙慶目光掃過偶爾浮現的虛擬面板。

    原來這是一枚天道殘片,怪不得這般神異。

    真說起來,這應當是屬於自己一家的機緣。

    咚咚。

    顧清歡輕攏水袖,緩緩敲響了破敗的木門。

    很快的,便有婦人的嬌笑傳來:“小慧廣,姐姐不吃早飯。”

    清歡鳳眸扇動,柔聲道:“是我,清歡。”

    “還有主人和姐姐。”似乎是爲了提醒母親,她如此補充了一句。

    木閣中的婦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片刻之後,李清辭才緩聲道:“稍待。”

    ……

    趙慶耳邊傳來司禾的笑語:“魚水的事你是一句不提。”

    並非心念傳遞,而是一種傳音祕術。

    魚水?

    他知道司禾是說雙修加資質的事情,自己每次雙修之後,面板浮現時會阻斷心念傳遞,司禾早有所覺。

    可是……

    難道雙修不加資質,我就不睡老婆了嗎?

    他迴應道:“你又沒真正試過。”

    司禾靜靜望着遠處三五成羣的僧人,輕笑傳音:“心念交融之時,在招搖山不是已經試過了?”

    趙慶矢口否認。

    “那個不算,頂多算是咱倆湊一起看片,不作數的。”

    司禾稍加斟酌,短暫施展結界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天道殘片在你身上爲何會變得這麼齷齪?”

    話怎麼能這麼說?

    趙慶皺眉:“陰陽大道乃是情慾的終點,生靈的起源,哪裏齷齪了?”

    耳邊傳來司禾的嘲弄。

    “呸!”

    “我看你本身就不是什麼正經人,才會導致天道殘片演化的如此不堪!”

    我特麼不是正經人?不可能啊?

    趙慶短暫沉吟。

    認真道:“有件事我想問一下。”

    “爲什麼摸你頭上的角,你的身子會顫抖甚至抽搐?是不是很疼啊?”

    司禾狠狠剜他一眼:“你覺得呢?”

    ……

    無聲無息之間,經閣的房門被人打開。

    身段妖嬈的美婦笑盈盈的站在門後,趙慶瞬間心中一驚。

    時隔兩年再看李清辭,她笑的更像清歡了……阿不是,哪有這麼論的。

    美婦比起上次,看上去顯得更嬌豔了一些。

    溼漉漉的髮絲不停滴落水珠,即便是一身褪色的禪服也難掩其骨子裏的妖嬈。

    如墨髮絲垂落在身後,水跡暈染大片衣衫。

    趙慶心神一蕩,並非是因爲起了齷齪心意,而是驚詫李清辭竟然還留着長髮。

    他本以爲今天見到的會是一個尼姑……

    李清辭的長相與清歡極爲相近,只不過更豐潤潑辣一些,如今再看,她眉眼之間少了些風霜,多了一抹慵倦之意。

    “是趙慶來了啊!”

    她嬌笑着拉過清歡,目光自司禾身上掃過,驚詫女子氣質不凡的同時,也有些擔心自己女兒在家裏會受到排擠。

    趙慶笑着點頭:“伯母。”

    感知到司禾的心念,他沒有再多相互介紹。

    白髮女子美眸微凝,與美婦對視一眼,而後螓首低垂邁步跨入了經閣。

    世事荒謬。

    天水郡賀陽縣的妓子,山海界太阿山的神明,竟也能產生些許交集。

    李清辭終是個凡俗婦人,如果只有清歡過來她倒是不會拘謹。

    只不過翻閱過幾冊經籍之後,她已經明白築基修士意味着什麼。

    或許,整個賀陽縣都沒有一個築基……

    美婦推了清歡一把,清歡很自然的去將書架旁的浴桶傾倒,姐姐清早應該是在沐浴。

    李清辭笑的還算自然:“慶,你們幾時到的賀陽?”

    趙慶察覺到對方的無措,輕聲應答:“清早剛到,就直接過來了。”

    美婦點頭關切道:“乘舟?”

    “前夜裏自天水郡開河碼頭入的江,清歡覺得乘舟比騎馬舒適。”趙慶如此道。

    其實他想說靈舟一轉眼就到了,但考慮到李清辭沒有修行過,也就如同凡俗那般說些尋常家話。

    嘩啦!

    清歡直接將浴桶抽翻在了經閣外,而後將其靠放在向陽的一側晾曬。

    經閣之內不同於尋常房屋。

    其中滿是凌亂的枯黃書冊以及交錯縱橫的木架。

    也並沒有專門用於休息的臥房……

    李清辭移動了木架與書冊,簡單圍出了一處休息起居之地。

    餘下的空間便盡是外廳了,寺院裏雖然都是男人,可也沒有人對她再有非分之想。

    下山施粥之時還偶爾喊她一起,有小和尚時常來經閣送飯,她也會外出幫寺裏帶一些餐食糕點。

    美婦時而輕嘆,時而嬌笑,講述着這兩年的見聞。

    “前兩天方丈還找過我一次,給了我些銀錢,託我尋些好手修繕一下院牆。”

    “以前小光頭們都自己縫衣,偶爾去縣南邊的布莊置布,不過現在都會送來我這。”

    清歡握着姐姐的手,對趙慶笑道:“姐姐帶着我剛到賀陽的時候,便做過一段時間女紅。”

    趙慶輕輕點頭,安靜聽着。

    司禾則是在經閣中踱步,時而與李清辭搭話,注意力都放在那些枯黃書冊之上。

    經閣中也沒有太多坐的地方,只有一座偌大的無面神像佇立。

    神像早已破敗,呈盤膝捻動珠串之姿,不過那一掛石珠也早就斷裂了。

    乾淨整潔的褥單搭在神像手上,還有美婦換洗的禪服與繡鞋……這也免去了男女之間的尷尬。

    畢竟寺裏全是男子,她一個女人也不好將自己的貼身衣物晾曬在外面。

    趙慶目光掃過,與司禾對視一笑。

    他甚至已經能夠想象到,菩提一脈的神像,被李清辭用來晾曬褻衣的場景。

    美婦盈盈起身,從自己的小臥房內取了一些老茶,爲三人沖泡。

    褪色的瓷盞被擺放於神像雙腿之上,氤氳的水霧飄蕩,陽光透窗而來,映照出絲絲縷縷的光痕。

    司禾瓊鼻輕嗅,而後美眸一凝。

    趙慶瞬息感知到她的心念,輕聲道:“這茶倒是不錯。”

    顧清歡如今身具九妙藥體,也察覺到了些許異常。

    母親取出的老茶……或許是仙道奇珍!

    李清辭笑道:“慧廣帶來的,剛到這兒的時候,給送了半斤過來。”

    “年前又拿了一罐,約莫有個三五兩。”

    “慶你們帶些回松山。”

    司禾美眸微擡,仰起頭來打量着眼前的這座神像,沉默不語。

    她沒有去喝那杯茶。

    不過趙慶卻是拿起了茶杯……

    輕抿之下,濃郁的茶香似乎脫離了杯盞,由七竅而入直灌天靈。

    明明手中瓷盞滾燙,趙慶卻沒由來的打了個寒戰。

    特麼的半斤?

    這茶他沒喝過,但是以他如今的眼界來看……半斤的價值可能是他無法想象的財富。

    血神峯每年驚蟄小聚,都有極爲珍貴的靈茶出現。

    這兩年喝的都是傾神,出自紫珠一脈。

    飲下之後似有一汪甘泉澆灌在泥丸之中,使得神識更爲明澈,感知也更爲清晰。

    對自身修習的法術兵訣,更容易領會貫通。

    而李清辭取出的老茶,其功效甚至還在傾神之上!

    功效就是……沒有功效。

    至少趙慶還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用,只是神識更爲舒適了一些,似乎又看到了姝月身穿大紅嫁衣的傍晚。

    他突然覺得歲月飛逝,光陰難追。

    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不真實。

    天道。

    神明。

    妓子。

    丹師。

    破敗的神像。

    自囚的老僧。

    眼前浮現的面板似乎扭曲變化。

    又回到了那個雨後的清晨。

    【王姝月】

    【相敬如賓】

    少女的青絲緊貼在頜下,淋溼的衣衫將嬌軀盡數勾勒,她站在雨中輕笑。

    “夫君,你買的靈種都被雨水衝出來了!好多都已經發芽了……等姝月晾一些,還有不少能活過來。”

    那些種子……最終都爛了。

    耳畔似是有曉怡的輕語,那天她枕在自己肩頭講了很多。

    說是她和秀姑娘在畫舫之上等了很久,花燈節人來人往,昌水縣的長街上商販很多,畫舫的光影映照與初融的河流中,配上漂浮的紙燈,很美。

    可惜沒有等到趙慶。

    孫倩還挺乖巧的,只是死了。

    紅檸笑起來也沒有多漂亮,可能是看習慣了……不知以後還能不能見到。

    眼前的神佛似是化作了人,他悲憫的看着自己。

    好像是道信,卻又不像。

    寺院裏的味道有些熟悉,是春寺忘息?

    遇到司禾的那一天,他在天香樓聽過的曲子又重新浮現,斷斷續續的有些記不清了。

    是夜,壽雲山深處。

    白髮狂舞。

    那位清冷的妖神似是與少女漸漸融合,她踏在自己胸口,輕蔑冷笑:“重新認識一下,我是你的主治醫師,司禾。”

    嗡!

    一幅幅扭曲的光影在眼前交疊重現,不知不覺間一杯苦茶已經飲盡。

    神像上的禪衣迎風飄蕩,晨風穿透穿窗柩,賀陽山的秋天還有些冷意。

    腦海中傳來司禾的低語:“不是築基修士該喝的東西。”

    “凡人能喝,你不能喝,類似於悟道明心的功效,元嬰修士破境用得上。”

    趙慶:???

    顧清歡緩緩放下茶盞,一雙水眸凝望着趙慶,不知在想些什麼。

    唯有李清辭依舊如常,又衝了兩杯笑道:“司禾姑娘不嚐嚐嗎?”

    她並沒有修行過,沒有神識,無法體悟這奇珍的精妙。

    趙慶內心驚歎。

    大佬啊!

    這天下行走的手筆,也太大了些,這是一個凡人喝得起的東西?

    每年半斤!?

    司禾婉拒了李清辭,她是香火演化,不能吃喝。

    枯黃的經冊被清風吹拂,嘩嘩的翻動着……

    被清掃過的地面上還有些墨燼,出身竈坊的趙慶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是書冊燃燒之後的殘留。

    一時間,他有些無言以對。

    神佛晾鞋,奇茶當水,經冊作柴……

    要不然,我也來做幾天女紅呢,帶着姝月一起來縫衣服。

    司禾的話語在耳畔響起。

    “她已經在修行了,卻不自知。”

    “只不過與尋常修士還有些區別,菩提一脈的路有些奇特。”

    “有些像話本裏的證心明道,一夜飛昇。”

    “雖說不至於這般誇張,但對境界的提升大有裨益,完全摒棄了靈根的效用。”

    “有些好奇……沒有靈根的話,其後如何凝氣入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