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名彌勒，初次見面，你好，‘災禍之子’

    英靈殿內，白色的巨碑前。

    “嘶……”

    彌彥猛地抽了一口氣，睜開滿是恍惚的眼眸。

    記憶彷彿出現了斷層，上一秒他還在滿是猩紅之色的血海中，下一秒就突然回來了，思緒如麻般難以理清。

    直到意識逐漸清醒，記憶不斷地回溯，像是逆流而上的游魚，他才徹底想起一切。

    剛纔，老大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腦袋，他還來不及反應就瞬間沉睡，然後像是做夢一般進入血海，又見到了三個熟悉的面孔。

    那些都是在之前，在山之國死掉的人，看上去無比鮮活。

    彌彥有些記不清自己當時的反應了，好像呆呆傻傻地抱了一下寒暄片刻，寒暄的內容等具體細節也記不清了，好似做夢一般隔着一層紗迷迷糊糊。

    只記得，當時除了少數三個熟面孔以外，還有幾十道身形各異的黑影。

    他們通體黑色的身體類似於黑色披風，臉部位置是長而尖的鼻子和白色面具。

    和少數三個保持理智的人不同，那些黑影都是呆呆傻傻的樣子，胸口位置的大洞貫穿身體前後。

    看上去就像是怪物一樣，散發着無比陰冷的氣息。

    那些保持理智的“人”，是“死神”？

    那些怪物，似乎是叫做……虛？

    “不，不對，那些不是怪物。”

    彌彥擡手捂着還有些恍惚的腦袋晃了晃，低聲道：“和他們一樣，都是逝去之人的靈魂。”

    “戰死時不甘心就那樣死去，卻因爲沒能堅持自我，而失去意識成爲‘虛’嗎？”

    行屍走肉？

    肉體才能稱爲行屍走肉，只剩下失去自我的靈魂，連行屍走肉都遠遠不如。

    想到他們生前因爲自己而戰死，死後卻又因爲不甘而淪爲怪物，彌彥的表情逐漸變得自責愧疚。

    但就在他思緒混亂、心情複雜時。

    砰！

    “嘶！痛痛痛！”

    彌彥突然感覺腦袋一疼，瞬間就清醒過來了，捂着腦袋疼的齜牙咧嘴，淚汪汪地擡頭看去。

    “你要是敢給我在這裏哭出來，我就把你踢出去。”

    雲川緩緩睜開眼睛，收回敲他腦袋的手刀，語氣淡然道：“碑前滴的該是仇人的血，而不是你廉價哀悼的淚。”

    “更何況，他們不是還沒死嗎？這種狀態也只是暫時的而已。”

    聞言，彌彥捂着腦袋愣了一下，也想起了方纔被拽入精神空間時，那幾個尚且存在理智而得以成爲“死神”的同伴，最後對自己說的話。

    ——“不用擔心，我們會快就會見面了，無非是時間長短的區別。”

    “沒有軀體的靈體一旦在活人的現世久留就會被強行牽引到亡者的淨土。”雲川開口道，“所以他們現在只能留在特殊的獨立空間內。”

    “至於那些‘虛’，雖然現在失去了意識，但如果吞噬的靈體足夠多，進化到‘基力安’甚至‘亞丘卡斯’的層次，也未必沒有重新恢復意識的可能。”

    雲川並非是在安慰彌彥，這是真實存在的可能性。

    在【死神】的世界中，“虛”是一部分的亡靈，由於對現世的留戀、不捨或其他阻礙因素，導致不能昇天而徘徊在吸引他們的地方。

    在經年累月的哀怨折磨之後，或被一些外部因素所加速，最終就會墮落成“虛”。

    在陽炎村的那一戰中，犧牲者可是數以百計。

    正常情況下，他們死後本該被吸入淨土，或者直接化爲純粹的“靈子”，消散於世間。

    但雲川利用【市丸銀】這個模板附加的能力強行打斷了這個過程，將那些因爲死前心懷不甘且本身精神強大而停留在現世的靈魂收下。

    可惜，近百個靈體，在被他喚醒後，卻只有三個人，挺過了墮落爲“虛”的階段，成功化爲擁有自我意識的靈體，未來也有希望成爲真正的“死神”。

    而其他的靈體，則全部倒在了甦醒的途中，墮落爲沒有自我意識的“虛”。

    這個比例和結果讓雲川稍微有些惋惜，但是好在“虛”也未必不能擁有自我。

    “虛”，可以分成3個等級。

    數百只“虛”經過長期的殘殺、吞噬，“虛”中實力較強的那個特殊個體將會最終融合同類，即所謂的下級大虛——基力安。

    一般情況下，數百只虛所融合形成的“基力安”級大虛並沒有個體意識，純粹憑藉本能行動。

    但是，如果在所融合的虛中，有一隻虛的個體意識及實力遠高於其他虛的話，就有可能形成具備個體意識的“基力安”級大虛。

    這種“基力安”級大虛通過吞噬同級別的“基力安”來增強能力，最終可以進化爲“亞丘卡斯”級的存在，擁有不亞於或者更甚於人類的智慧和自我意識。

    “亞丘卡斯”的數量極少，到了“亞丘卡斯”的層次，就已經有了極其強大的力量，突破瓶頸，力量上升到新的高度，才能成爲更高層次的“瓦史託德”。

    正常情況下，“虛”進化爲“基力安”會成爲一個新的個體，不過忍界畢竟和【死神】的世界不一樣。

    雲川想要嘗試一下定點飼養，“虛”能否恢復生前的記憶。

    當然，那些“虛”現在還只是非常低級的存在，距離下級大虛“基力安”都差的遠，更別說後面的“亞丘卡斯”和“瓦史託德”了。

    “需要足夠多的靈體來嘗試餵食飼養，只能一步一步來了。”

    雲川低聲說了一句，然後看向一旁沉吟的橘發小子，直言道：“彌彥，呼吸法終究是有極限的，回去以後，修煉我之前交給你的刃禪。”

    “等你打造出屬於自己的‘斬魄刀’，我會將那些戰死者的亡魂託付給你，到時候，你就可以組建自己的死神軍團。”

    【刃禪】，【市丸銀】的模板能力，類似於冥想術的一種，可以將意識帶入刀中，和刀進行對話，以自身靈魂爲原型築成“斬魄刀”，提升自己的靈體強度。

    這是一個“知識”，而不是一種“能力”，所以很早之前，雲川就已經將“刃禪”教給彌彥了。

    不過從這小子剛纔的表現來看，只是帶進精神空間，意識就已經有些恍惚，【精神】等級弱得可憐，明顯沒將其放在心上予以重視。

    “我也可以組建軍團了？”聽到雲川的話，彌彥的身體猛然一震，瞬間就打起了精神，激動道，“只要築造出‘斬魄刀’就可以了嗎？！”

    只要？

    雲川不禁笑了笑。

    雖然不覺得彌彥能在短時間內將自己的刀築造爲“斬魄刀”，但雲川也沒有打擊他的信心，只是點了點頭。

    “等到你掌握【刃禪】，就能夠看到靈體，收集死者靈魂的方式我會教給伱，但僅限於收集軍團戰死者的靈體。”

    他指向那座白色的巨碑，正色提醒道：“這座英靈碑的內部就是結界空間，包括‘虛’和‘死神’，所有靈體都要被封禁在其中。”

    “他們死後依然願意爲我們而戰，我便允諾他們日後能再見家人，但活人有活人的法令，死人有死人的規則，死人絕不能以靈體的形態出現在活人的面前。”

    “在他們築造出自己的斬魄刀之後，我會給他們準備容納靈魂的軀體，到時候才能以實體形態出現在現世。”

    “這些話，我已經和他們講過了，現在講給你聽，記住了嗎？”

    看着自家老大難得認真的表情，彌彥也意識到了死人復活可能存在的問題，臉上激動之色褪去，深深呼出一口氣，點了點頭語氣認真道：“我明白的。”

    正經不過兩秒，他又撓了撓頭，吐槽道：“不過，那些戰死者在生前都是其他軍團的人吧？死後又成了我的人，總感覺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活着的時候賣命，死後還要燃燒自己，雖然那些能停留在現世的靈體都是在死前心有不甘，但是總感覺有些不當人。

    雲川沒有理會彌彥的患得患失，擡手拍了拍身旁震驚到恍惚還沒緩過來的漩渦一矢，笑道：“怎麼這麼震驚？這不是你們自己開發出來的結界封印術嗎？”

    聞言，漩渦一矢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苦笑道：“我們以爲是來對敵的，但是沒想到，您不僅能讓靈體留在現世，還能讓靈體變得更加強大，甚至……”

    甚至，能讓死去之人的靈體，重新擁有新的軀體，見到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彌彥只是驚訝於這種力量的神異，但漩渦一矢卻是看到了其中意義。

    這種力量，和漩渦一族的典籍記載中，二代火影·千手扉間開發出的禁術“穢土轉生之術”有些相似，但兩者在本質上根本不同。

    “穢土轉生之術”，雖然涉及到了靈魂的領域，但說到底也只是類似於“通靈之術”的術式。

    真正的難點，只是需要找到“淨土”並和其建立類似“通靈”的聯繫，生者復活的實力最多和生前等同，無法變強，只會越來越弱。

    但雲川展現出來的力量，分明就是一條嶄新、完整且系統的體系，專屬於靈體的變強體系。

    聞所未聞，前所未見。

    “死神、虛、靈體……”

    漩渦一矢腦海中閃過幾個詞彙，下一刻，四個字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中，瞬間便讓他全身打了個冷顫，一股悚然感讓他渾身寒毛倒豎。

    ——黃泉之國？！

    他終於明白自己爲什麼總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了。

    是神農那家夥曾經提到過的“黃泉之國”！

    “高天原”，神明居住的天上世界，“葦原中國”，人類居住的地上大陸，以及屬於地下亡者的“黃泉之國”。

    神話中，黃泉之國有一支“黃泉軍”，黃泉之國兵將的鬼之軍隊，還有“黃泉雷神”，他們不是單獨的存在，而是八位“雷神”的總稱。

    之前在聽神農提起這些的時候，漩渦一矢本來是當成笑話聽的，一邊做實驗一邊笑他異想天開。

    出身於誕生千年前的忍族，雖然如今“家族”被打亂，重新分散到各個不同部門，但他還是知曉不少密辛的。

    比如，龍地洞、妙木山、溼骨林，這三大聖地都是在“異空間”，據說也有宇智波族人開啓萬花筒寫輪眼，瞳術能力也是相似的“異空間”。

    無論是“淨土”，還是“黃泉之國”，在漩渦一矢看來，都是類似的異空間。

    這種東西並不多見，但典籍記載也不少，最多就是有些奇異，還算不上驚世駭俗。

    怎麼可能有人能像神話中的神明一樣掌握生與死的輪迴呢？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這位雲川大人拿出的東西，可以讓靈體脫離肉體獨立存在，還能讓靈體變得更加強大。

    這意味着，如果他能找到“淨土”，如果“淨土”是無主的，如果“轉世”真的存在。

    那他或許真的可以打造出“黃泉之國”，一個屬於地下亡靈的世界，亡魂所在之處，一切生靈死後靈魂的歸宿，掌管世間生靈的死亡、輪迴與重生！

    “死神”和“虛”，給漩渦一矢的既視感實在太強了，讓他止不住地幻想，居然感覺神農說的話似乎是真的。

    ——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月見裏雲川大人，似乎是在打造一支監管亡靈的“黃泉軍”。

    念及此，漩渦一矢看向雲川的面容，似乎是想要從中看出什麼。

    但那張臉上有的卻只是淡笑，還有，因爲他的注視而產生的疑惑。

    “怎麼了？”看着漩渦一矢的表情，雲川挑了一下眉頭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什麼。”

    漩渦一矢的眼角抽了抽，連忙搖頭，旋即遲疑片刻微微垂首：“雲川大人，如果這邊沒有問題的話，那我就先告辭了。”

    看着態度似乎更加恭敬的漩渦一矢，雲川只是和往常一樣笑着點了點頭：“去吧。”

    得到應允，漩渦一矢轉身踏出，就要離開殿內。

    但就在這時，身後傳來雲川的聲音。

    “對了，差點忘記說。”

    漩渦一矢下意識轉過頭去，迎上一雙幽深的藍色眸子，只聽雲川語氣平常開口道：“別擔心，你和你的兒子也會有見面那一天的。”

    “……”

    聞言，漩渦一矢狠狠地抽了一口氣，本就搖搖欲墜的心防瞬間倒塌大半，一言不發對着雲川深深躬身，在雲川的注視之下大跨步離開殿內。

    在他走後，雲川臉上的笑容微微變淡，轉身看向身旁彌彥的方向。

    不，應該說，是他的身側。

    “看來，有客人造訪。”

    雲川的視線越過彌彥的頭頂，看着空無一物的地方，像是在注視着什麼，淡然道：“只是，不知道是不請自來的惡客，還是遠道而來的貴客。”

    聞言，彌彥愣了一下，循着他的視線，看向自己身側。

    空無一人。

    “老大，你是在和我說話？”彌彥伸手指了指自己，疑惑道。

    話音落下，一道身影逐漸顯現，如白墨潑灑在黑紙一般。

    “自然是應邀而來。”女人的聲音溫和空靈，“我名彌勒，鬼之國巫女。”

    “初次見面，我該稱呼您爲‘災禍之子’，還是‘逆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