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生不如死

    譚鈺的聲音剛落，楚文軒鉗着顧江淮的力氣就鬆了些。

    他臉上的寒戾也在瞬間褪去，重新換上了那副溫和的模樣。

    “沒事，就是顧總他帶了些東西過來，我跟他說家裏不缺，但他不信非要進屋看看”

    譚鈺目光從顧江淮的手上掃過，見他確實提了不少東西。

    她神色淡然的說道：“顧總破費了，但文軒說得對，我們家裏確實不缺東西，謝謝你的好意了”

    ‘我們家裏’四個字讓顧江淮頓時紅了眼眶。

    她這是在變相地承認這是楚文軒和她的家？

    顧江淮再也忍不住心裏的慌亂，他一把推開楚文軒跨了進去。

    “鈺鈺，其實我也沒買什麼”

    男人快速走到客廳，看到餐桌上已經擺放好了早餐，顧江淮手上的動作頓了一秒，但也只是一瞬間。

    隨後他就若無其事地把袋子裏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是你喜歡吃的玲瓏餃和海鮮粥，肆肆喜歡吃什麼我也不知道，所以就都買了一些”

    看着顧江淮如今這種低聲下氣的模樣，譚鈺心裏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火從心底升起。

    譚鈺一把奪過顧江淮手中的打包盒，用力拍在桌上，冷聲道：“從前是從前，我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我，你說的這些東西我早就不喜歡了！”

    突如其來的動靜，讓在場的三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顧江淮沒想到譚鈺會發這麼大的火。

    他心裏的慌亂更甚，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

    被心愛的女人當着情敵的面訓斥。

    這是顧江淮這一輩子最狼狽的時刻，在譚鈺面前，他所有的僞裝都無所遁形，只需要她一句話就能讓他築起的防禦潰散崩塌。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能退縮。

    “對不起！對不起！顧江淮你除了會說對不起你還會幹什麼！你現在這副樣子到底想要幹什麼！”

    譚鈺失控地吼了出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看着向來高高在上的顧江淮因爲自己而痛苦，她本應該感到痛快，可他這副忍氣吞聲的模樣卻更讓她覺得礙眼。

    她見過他位居高位殺伐果斷的樣子，也見過他遊弋在各色人羣中矜貴自信的樣子。

    他從來都應該是天之驕子，應該在屬於他的領域釋放着屬於他的光芒。

    而不是像這樣子來委曲求全地討好着自己。

    顧江淮臉上的血色褪去，眼眶變得更紅了些，連帶着眼尾都染着紅。

    他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麼不堪，可面對譚鈺，他就是打從心裏的自卑。

    以前他幹了那麼多混賬事，那麼傷害她，他真的怕他再也沒有機會。

    如果看着她和別人出雙入對，他會生不如死。

    顧江淮破碎的表情讓人心驚，譚鈺的腦子嗡了一聲，整個人也僵站在了原地。

    直到譚肆肆的哭聲在客廳裏不斷迴盪，她才瞬間回神。

    那一刻譚鈺臉上寫滿了懊悔。

    她慌忙轉身，可有人比她的動作更快。

    楚文軒將譚肆肆抱在懷裏，大手拍着她的背，不斷地哄着。

    “寶貝別怕，爸爸在，不哭哦”

    譚鈺也站在一邊，心裏一陣陣都揪着疼：“寶貝對不起，剛剛是媽媽太着急了，媽媽不是故意的”

    “寶貝原諒媽媽好不好？”

    譚肆肆摟着楚文軒的脖子，哭得撕心裂肺。

    見譚鈺過來，她立馬害怕地將頭埋進楚文軒寬厚的胸膛裏。

    譚鈺擡起的手頓在半空中，最終無力地落下。

    楚文軒繼續柔聲哄着譚肆肆，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譚鈺一眼。

    他承認一開始只是想讓顧江淮在譚鈺手下吃癟，不僅是挫挫他的銳氣，也是想讓顧江淮知道如今他和譚鈺之間再無可能。

    可當他看見譚鈺對着顧江淮發怒的那一刻，他心頭大震，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開始蔓延。

    他和譚鈺相處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她發怒，印象裏她一直都是溫婉可人的模樣，無論是對誰都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

    他甚至以爲譚鈺的性格就是這樣的。

    可今日，她的情緒卻被顧江淮輕而易舉就勾了出來。

    顧江淮看着面前的三人，他們的動作宛如親密的一家人一樣。

    這樣溫馨的一幅畫面裏，他才是那個多餘的人，一切的破壞者。

    這一刻他彷彿被人用力地抽了兩巴掌一樣，臉上火辣辣地疼。

    心碎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有一把刀子在他心窩裏不停地翻攪着，疼得他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像進入了默劇時代一樣，周圍的聲音全都蒙上一層水，無論他怎麼聽也無法聽清。

    顧江淮捂着心口，用力地抽了兩口氣後，立即轉身往門口跑去。

    從他踉蹌的慌亂的步伐中看得出來，此時他的情況有些異常。

    可此時另外兩人的注意力全在譚肆肆身上，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

    ……

    直到譚肆肆累得睡着了，別墅裏才重新恢復安靜。

    看着譚肆肆那張睡着的小臉上還掛着淚痕，譚鈺心裏跟被人揪着一樣的疼。

    她低頭在譚肆肆的額頭上輕碰了碰，將她放在牀上蓋好被子。

    做完這一切後，她才轉身離開了房間。

    楚文軒坐在庭院裏，目光落在那架木質的鞦韆上，修長的手指不斷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盞。

    不知在思索着什麼。

    腳步聲從身後響起，他並未回頭，而是主動說道：“譚伯父的給肆肆做的小鞦韆真的挺不錯的”

    “嗯，我爸沒事就喜歡擺弄這些”譚鈺悶聲回道。

    譚鈺走到楚文軒對面坐下，楚文軒擡手給她倒了杯茶。

    “肆肆睡着了？”

    “嗯”

    “文軒，今天……真的對不起”

    楚文軒捏着茶盞的手停了一秒：“爲什麼要和我說對不起？”

    譚鈺嘆了一口氣，整個人靠進椅子裏，找了個舒服放鬆的姿勢。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可是看在顧江淮如今這幅模樣，我心裏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

    “就像看着一個明明能引領時代的英雄自暴自棄走向深淵一樣，讓人唏噓，你能明白嗎？”

    楚文軒：“你說的是英雄惜英雄？”

    譚鈺靜默了，她不知道這樣形容對不對。

    “我很開心你能主動和我敞開心扉，這說明你正在慢慢接受我，所以別說對不起，好嗎？”

    楚文軒恰到合適的溫柔，他耐心的梳理着譚鈺的情緒。

    兩人又在庭院裏坐了一會兒。

    中午的時候，趙姨回來了。

    剛進門她就說道：“哎呦，隔壁人家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了，我剛回來的時候看見門口停了一輛救護車，有兩個醫生正往車裏擡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