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手術

    檢查室內。

    醫生看着手裏的檢查報告，緊緊地皺着眉：“譚小姐，這個孩子您確定不要？我看他目前爲止發育得十分不錯，各項數據也很合格”

    “我確定”譚鈺的回答落地有聲。

    即使得到了準確的回答，醫生依舊勸道：“可是我看你這片子上顯示，早年間您的子宮曾經受到不小的損傷，以您的體質懷孕本就比平常人困難有些，要是這次流產，恐怕之後你要是在想要小孩會十分困難了，您要不要和家人商量一下”

    “我看過不少小年輕，都是因爲一時衝動就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譚鈺：……

    她的視線落在報告上的那一排小字上，有過片刻的失神。

    那裏寫着胎兒已經有了胎芽。

    其實在她第一次看這幾個字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裏感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那是她頭一次感受到生命的強大。

    眼前彷彿都能看見這顆小小的種子生根發芽，慢慢長大。

    所以她也對他的出現產生了期待。

    “譚小姐？我建議您在好好考慮一下，這也是爲了你的身體着想”

    醫生的聲音把譚鈺從沉思中喚了回來。

    她沒有猶豫，堅定地對着醫生點了點頭。

    “醫生我已經想好了，我確定要進行手術”

    醫生見她態度如此堅決，也不再說什麼，只好拿出幾份文件，指了指空白處。

    “你在這裏簽字，等會兒會有人幫你預約手術”

    “好，謝謝醫生”

    譚鈺一字一頓地在紙張上簽上她的名字。

    從前她簽過不少文件，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這樣沉重。

    沒多久，有醫護人員帶着她去了手術室，當她換上防菌服，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時。

    一滴清淚沿着她蒼白的臉頰緩緩滑落。

    ……

    顧江淮從醫院離開後並沒有回公司，而是自己開車漫無目的地閒逛着。

    這些日子，譚鈺對他的態度鬆動了些，他以爲她在慢慢接受他了，沒曾想她從心裏就沒有相信過他。

    不相信他會改變，所以才會抽身的得這麼乾脆。

    是他在譚鈺給的一點點甜頭裏迷失了自己，讓他忘了譚鈺從來都是一個乾脆果斷的人。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覺得無所適從，他不知道應該怎麼才能讓她重新接納他。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從前譚鈺在他身上受到的委屈。

    那種無論你做什麼，都沒有作用的無力感充斥在他的心間。

    臨江公園裏，一輛黑色的豪車停在路邊。

    顧江淮雙手搭在方向盤上，頭靠在手上。

    視線透過車窗落在不遠處正在嬉鬧的一家三口上。

    小男孩臉上全是明豔的笑容，父母也寵愛地配合着他，一家人看上去是多麼的其樂融融。

    看得久了，他好像也融入了那種溫馨的氛圍裏，脣角的笑意揚了起來。

    就這麼呆坐了很久，顧江淮才回神，微微上挑的眼眸裏全是認真。

    他上網搜過懷孕的女人情緒不穩定，總會胡思亂想。

    是他做的不夠好，才會讓她覺得沒有安全感。

    他拿出手機給陳輝撥去電話。

    “陳輝，在榆林新苑附近買一個大平層，另外設計圖紙儘快發我，改兩間兒童房，其餘的喜好都按照譚鈺喜歡的風格來”

    “好的，顧總，那其他還有要求嗎？”

    “等我想到再說吧，儘快辦”

    話音剛落，顧江淮就掛斷了電話。

    重新啓動車子往醫院的方向駛去。

    ……

    病房裏。

    顧江淮推開房門的時候只看見李嬸在整理着東西。

    他把手裏的水果放在小桌上。

    “李嬸，夫人呢?”

    李嬸直起身來：“我來的時候就沒看見夫人，我以爲她和您一起出去了”

    顧江淮眉心擰了起來。

    她現在還在養傷，按理說不會離開醫院。

    顧江淮只當她是出去散步去了。

    “我出去找找她”

    ……

    顧江淮沿着花園走了個遍都沒看見譚鈺的身影，無奈只好又折了回去。

    路過婦產科時，他鬼使神差地擡眼看去。

    沒想到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心裏一緊，幾步跑了過去。

    “鈺鈺！”

    譚鈺聽見聲音，下意識地擡眼看去，顧江淮的身影出現在她身旁。

    “鈺鈺，你……”

    譚鈺眼角泛着紅，那張小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她像一個易碎的瓷娃娃，整個人都透着一種讓人心疼的脆弱。

    顧江淮的心像是被人用力捏住一樣，讓他下意識地把呼吸放輕，眉間全是焦急和心疼。

    他輕輕地把她擁入懷中，一下下地拍着她的後背，柔聲安慰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你一個人坐在這兒，是不是……”他喉間艱難的滾動了一下，才繼續開口“是不是孩子……有什麼問題？”

    看見顧江淮焦急的樣子，譚鈺的心裏頓時有一種愧疚感涌出。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是什麼……”

    話沒說完，他忽然瞥見譚鈺手邊的一份文件。

    他伸手過去拿了起來。

    下一瞬，他瞪大了眼睛，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裏全是不可置信。

    ‘人流手術通知單’幾個字在潔白的紙張上顯眼異常。

    譚鈺周正娟秀的字體簽在最下方。

    顧江淮僵硬地轉動脖子，把文件舉到譚鈺眼前。

    “你做了流產手術?”這一句話說到最後他幾乎失了聲。

    他緊緊咬着牙，每一個字都從他喉間溢了出來，他極力壓制着心裏的情緒。

    譚鈺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她死死咬着下脣，把頭偏到了一邊。

    顧江淮沒有容許她的退縮，大手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強硬地把她的臉轉了過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眼裏都有些溼潤。

    “回答我！！”顧江淮低吼出聲。

    他期待着譚鈺能說出否認的話，即使他已經在心底認定了這個結果。

    可萬一……萬一還沒有開始呢?萬一她後悔了呢？

    從前她總說他不相信她，這一次，只要她說，他就相信她。

    譚鈺顫抖着雙脣，所有的話都堵在喉間。

    “你說啊！”

    顧江淮的吼聲裏夾雜着哽咽和祈求。

    譚鈺閉了閉眼，下顎處傳來的疼痛感，遠遠比不上心裏的刺痛。

    她直視着顧江淮的眼睛，緩緩吐出一個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