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無情有情，衆生無量

    世間有十二類衆生：卵生、胎生、溼生、化生；有色、無色、有想、無想；非有色、非無色、非有想、非無想。

    化生是指，從舊形態轉變爲新形態，如蛹化蝶。

    無色是指，無色無形，是精神領域的生物。

    有想是指，因爲記憶，想象而存的鬼神精怪。

    那因爲人類靈魂波動所生的數據天人，是化生，還是無色，亦或者是有想。

    似乎都沾了一點，都有似乎都不是。

    數據生靈介乎有情生靈與無情生靈之間，說他有情卻無情，說他無情卻有情。

    而，這其中的轉化，便涉及修行最大的隱祕——造人！

    造人容易，尋常仙人佛陀便可以藉助物質，元氣，大道之力，運用點石成金之法，將一種物質改造成另外一個種族。

    這種方法與其說是造人，不如說是點化，啓靈，遠遠達不到斡旋造化的高度。

    真正的造化，是憑空捏造，無中生有。

    申公豹既無盤古開天闢地的無上偉岸之力，又沒有媧皇參悟造化的玄妙大神通，他只能另闢蹊徑，先悟道門元始九印，混沌無極，後觀佛門寂滅涅槃，四大皆空。

    於是開天闢地與寂滅成空之間，驗證並且完善了一種劫數——化形劫！

    一切有情衆生，無情衆生，有想衆生，無想衆生……如此種種芸芸衆生，皆可歷經化形劫難，由虛化實，得道人身，成爲同一類的生靈，賦予其無中生有的真靈，獲得一絲極其渺茫，卻又存在的大羅之基。

    “開天爲動，寂滅爲靜，有情爲生，無情爲死”

    “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

    “動靜之間，降本流末，而生萬物；生死之中，六道輪迴，因果顛倒。”

    “恩生於害，害生於恩，故而無恩亦是無害，無動亦無靜，無生亦無死。”

    申公豹盤坐幽冥之間，立足於億萬時間夾縫之中，闡述無上大法，對洪荒主天界之外，無數平行宇宙中的一應鬼類修羅，侃侃而談道：“如此方能得空。”

    “得空之後，便能解脫了嘛？”一尊九劫鬼仙迫切問道，眼眸之中滿是渴望，他已經沉淪億萬年歲月，但，又不甘心放棄此生功果，去投胎轉世，博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一直在輪迴前徘徊。

    平行宇宙的生靈相對於主天界的生靈，欠缺了幾分底蘊，因爲開天祖神不願意犧牲，所以少了一點真靈。

    想要獲得這一點真靈，只能去輪迴，失去所有功果，用盡一生修爲，才能換取一個洪荒戶籍的身份，投胎天道。

    要是沒有洪荒戶口，連那大羅都證不了。

    這便是三千小千，中千，大千宇宙生靈的無奈，天生比人家低一等。

    真真切切的三界六道，等級有序，洪荒的爺就是爺！

    “不能。”申公豹端坐青蓮之上，寶相莊嚴，搖了搖頭道：“得空之後，並非四大皆空，因爲你所得的空依舊在，唯有觀空亦空，一無所得，才是真空，真清淨，才是去除四顛倒了的常樂我淨！”

    “唯有真空能生妙有，唯有清淨能孕真靈。”

    一言既出，無數鬼神哭泣，作爲貧困山區，窮山僻壤的土著，教育水平極其之低下，悟道水準一言難盡，便是有佛門導師親傳傳道，一言一語教導他們超脫，他們依舊是聽不懂。

    生靈的天賦是有限的，凡人看數學，不會是真不會，鬼神聽大道，不懂是真不懂。

    “世尊，除此之外，再無他法嘛？”一尊轉動寶輪，神光璀璨，身高八萬四千丈的小千世界帝君懇求道：“難道，我等積累的功德，就不如洪荒的功德，我們行的善行，不如洪荒的善行。”

    “我們苦修億萬年真的比不過主天界凡人三代傳承？”

    “誰讓你們祖神不努力。”申公豹搖頭一嘆道：“昔日盤古血戰三千魔神的時候，一切就已經註定，是因爲有盤古大神的大無畏，大犧牲，才換來洪荒主天界生靈的高人一等。”

    “爾等大羅祖神不願意犧牲，自然只能苦一苦你們，進行輪迴移民。”

    “這便是天道，天道不可改也。”

    諸鬼萬神頓時黯然失色，天道，誰能改變天道，別看有些修士口口聲聲喊着逆天，實際上逆天也是天道的一部分。

    順者凡，逆者仙，只在其中顛倒顛。

    作爲修士要有靈活的修行底線，在該逆天的時候逆天，在該順天的時候順天。

    真要一心逆天，首先就要把自己先滅了，因爲修士的肉身，元神，乃至呼吸的每一口靈氣，腳下所踩的大地，祥雲，靈獸，全部都天道的一環。

    “誰說天道不可改！”

    “入我血海得大自在！”

    忽然有血海高漲，浪潮滂湃，億萬京兆生靈咆哮吶喊，共鳴呼嘯，合奏出了一曲鏘鏘戰曲，有一朵璀璨的業火紅蓮在血海中綻放，蓮花之上立着一位妖治如火，眉心一點猩紅的少年老祖。

    那老祖桀桀桀怪笑道：“若得我命皆由我，方能血海種紅蓮，得我一粒血神子，自此逍遙不羨仙。”

    一衆鬼神聞言如癡如醉，心生大歡喜，有桀驁不馴之輩，當場投了血海，化作血神子，走上反天之路。

    自此不服那天道管，也不受輪迴束。

    便是一朝隕落，也不過再次投入血海之中，重鑄肉身，再演血神子，堪稱仙道版本的第四天災。

    “善哉，善哉。”

    一朵盛開的蓮花輕輕搖曳，巨大而翠綠的葉片纏繞混沌之氣，彷彿孕育無盡新生，如此方能在黃泉之上沉浮，不墮忘川河底。

    青蓮之上，申公豹連忙起身道：“老祖大駕光臨，貧僧未能遠迎，失禮了。”

    “無妨，無妨。”冥河老祖笑眯眯道：“老祖我看你也是眉清目秀，風韻猶存，不妨種下我一滴血神子，自此在血海中無拘無束，豈不美哉。”

    “老祖此言甚差。”申公豹搖頭像是一個撥浪鼓道：“入了血海，雖然不受天帝人皇管，但一樣要受了老祖節制，如何算得上逍遙自在。”

    此言一出，那些受到冥河蠱惑的鬼神頓時回過神來，臉色無比慘白。

    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拿了人家邪魔老祖的好處，焉能不效力。

    “你這個和尚好生無趣。”冥河老祖撇了撇嘴道：“你修行仙道，難道不受三清管教，入了神道，一樣要被天條天規約束，即便是在佛門，一樣要守清規戒律，有護法神靈每日盯着。”

    “在我幽冥血海，沒有那麼多混賬規矩，也沒有等級尊卑，除了老祖之外，一律衆生平等，全是血神子。”

    “這不得比你佛門拜羅漢，修菩薩，證佛陀，一步步修上去來的快活。”

    “那入了血神子，我還是我嘛？”申公豹宣了一聲佛號，一針見血，冥河老祖的血神子，可全部都是他的分身。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冥河老祖滿不在乎道：“老祖我又不會篡改他們的記憶感情，他們依舊是他們，有自己的思維與想法。”

    “那真靈呢。”申公豹淡然一語，這才是問題的核心。

    “衆生皆從盤古來，皆是一體。”冥河老祖露出一絲燦爛，開心，無比和諧的笑容，敞開了胸懷，朗聲道：“大家本就是一體，何必分什麼你我。”

    “不過是從盤古來，到盤古去罷了。”

    “原來如此，竟然如此！”申公豹眼眸一縮，沉聲道：“老祖竟然是打着這樣的主意，伱竟然想奪舍盤古，當真是癡心妄想啊。”

    “難怪老祖是邪魔祖師，當真是邪門。”

    修行者就是求超脫，便是魔道也是追去極致的掠奪剝削，以及大毀滅，想要跳出舊日的藩籬，打造全新的魔道體系。

    冥河老祖卻不同，他不求超脫，反而要回溯最終，身成盤古。

    盤古真靈散作洪荒衆生，他就收集真靈，合爲一體，要成爲最大一部分的真靈，主導盤古。

    “什麼奪舍，說得那麼難聽。”冥河老祖一臉嚴肅，糾正道：“這是溯本清源，迴歸本體罷了。”

    “好一個迴歸本體。”

    申公豹讚歎道：“老祖竟然將吃人說得如此清新脫俗，無愧是一代邪魔，真要讓老祖成了。”

    “那天帝是冥河，人皇是冥河，祖巫是冥河，妖帝是冥河，后土是冥河，三清是冥河，佛陀是冥河，芸芸衆生皆是冥河。”

    “當真是無上詭異，無上邪道。”

    “老祖精神分裂的不輕啊。”

    “唉，你們一個個怎麼都說我精神不正常。”冥河老祖嘴角勾起一絲微笑，悠悠道：“自從分出這血神子，我的精神正常多了，反倒是你們還在拘泥於身份門庭，守住自己那一份狹隘自私的真靈。”

    “完全不懂得老祖我啊，大愛衆生，我愛天地，愛着洪荒，愛着盤古，愛着芸芸衆生，就像愛我自己一樣。”

    “申公豹，我也愛着你啊！”

    “讓我們去創造一個沒有紛爭，衆生平等，萬物和諧，充滿愛與希望的洪荒宇宙吧！”

    申公豹打了一寒顫，果斷擡起手道：“我拒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