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終結劍氣

    頭頂王冠生龍角，赤發長髯的南海龍王立足於虛空之中，眼眸如星辰璀璨，腳下宇宙海沉浮，周邊大千世界轉動，彷彿一尊無上帝君，君臨諸天萬界！

    浩浩蕩蕩的太乙帝君氣息傳播開來，驚動了祖龍殿中億萬真龍，無數龍族後輩。

    祖龍殿乃是龍族至高聖地，連同每一個有龍族血脈的世界，不止是四海龍族的嫡系真龍可以進入祖龍殿中學習，億萬京兆下界，乃至平行宇宙的龍族後裔，都可以通過某種途徑，魚躍龍門，前往祖龍殿中深造。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海水深了什麼龍都出現，虺、虯、螭、青龍、應龍、魚化龍、蜃龍、角龍、望龍、行龍、蛟、火龍、蟠龍、雲龍……甚至有一些霸王龍，麒麟龍，羽翼龍，天空龍，諸多龍種，應有盡有，沉浮虛空，眼眸期盼，觀摩這一場大戰。

    有真龍見南海龍王威儀，不禁讚歎道：“大丈夫當如是也。”

    亦有龍種野心勃勃，在心中暗暗發誓道：“彼可取而代也！”

    這都是龍族中天驕豪傑，不爲外物所動搖動心，見強者不屈，反而心生嚮往之色。

    但，天驕豪傑畢竟是少數，哪怕是祖龍殿中，更多是庸庸碌碌的吃瓜之龍。

    幾乎所有的真龍，龍種，在這一刻，腦海中浮現一個念頭：“申公豹是何許人也？”

    “申公豹？”

    一些東海龍族出身的真龍，與同伴竊竊私語道：“似乎是一位金仙道君，前不久被邀請至祖龍殿中。”

    “金仙道君？”其他海域的真龍不禁嗤笑一聲道：“一位金仙也敢得罪太乙強者，我看南海龍王是來興師問罪的。”

    “我看未必。”有消息更加靈通的真龍辯論道：“申公豹是老祖請來的客人，只要他躲在祖龍殿內，難道南海龍王敢強闖祖龍殿不成。”

    一時間，諸位真龍產生了爭議，但，無論爭議的結果如何，所有真龍認爲申公豹並非南海龍王的對手。

    畢竟金仙與太乙之間的差距，太過於巨大了，修行之路越往後，越難以越階挑戰。

    萬古歲月中發生地仙逆伐天仙的案例，不足爲奇，畢竟洪荒之大，總有奇人異事，又或者有天賦神通的種族，血脈強大的生靈。

    但，金仙想要逆伐太乙境界，難，難，難，開天闢地至今，都沒有幾個案例。

    金仙還在修道，而，太乙帝君已經成爲大道，化作道的一部分了。

    修道者，如何反抗大道！

    “法法法元無法，空空空亦非空。靜喧語默本來同。夢裏何曾說夢。有用用中無用，無功功裏施功。還如果熟自然紅。莫問如何修種。”

    申公豹返璞歸真，一身山野道人打扮，腰間懸掛着三寶玉如意，手中提着紫霄上清劍，步踏虛空如登天，走到南海龍王身面，打了一個道揖，高呼一聲道：“道友，貧道申公豹有禮了。”

    南海龍王心中一驚，突然有一種心血來潮的衝動，源自龍族之王的位格瘋狂警覺，警告他避開這一拜。

    龍族之主的圓滿位格，乃是祖龍業位，如今雖然一分爲四，成爲四海位格，帝君業位，依舊不凡，有着驅邪避害，保命護身，加持靈臺的玄妙之用。

    南海龍王雖然脾氣爆炸，卻也不是傻子，連忙遵從心的呼喊，挪開身姿，避開這一拜，才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喘息。

    跟隨其後的龍太子敖廣滿臉不解，不清楚這一拜一避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便是申公豹？”

    南海龍王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來，重新審視申公豹，眼瞳中滿是警惕，沉聲道：“果真邪門。”

    “道友，前來所謂何事？”申公豹眯起眼睛，笑盈盈問道，手中上清寶劍卻閃爍光輝，飛出一道又一道白色劍氣，周旋虛空，攪動宇宙，佈下了驚天劍陣。

    “我乃南海龍王，今日特意來請申道友去水晶宮做客。”

    南海龍王大笑一聲，龍瞳堪破虛妄，手掌化作一拳，打向重重命運迷霧，讓無窮無盡的未來坍塌向唯一，走向申公豹被他輕拿的結局！

    這便是太乙帝君的手段，動手不落絲毫煙火之氣，講究一個過去已成，未來已定，截斷時光，讓概率變數成爲定數。

    “道友，你真當我尋常金仙嘛，用這種手段對付我。”

    申公豹朗聲一笑，手中上清劍揮斬，劍氣蕩平寰宇，廝殺毀滅之間，又有生機孕育，界生界滅，一道又一道劍氣縱橫，斬向命運長河，殺向時光盡頭！

    破滅了一切，終焉了所有，讓原本的定數化作歸墟。

    “太乙手段！”

    南海龍王猛然大驚，眼瞳之中浮現不可思議之色，回首望向龍太子敖廣，震聲道：“你父王不是說，他只是一個金仙嘛？”

    作爲太乙境界的神道帝君，南海龍王非常清楚，金仙與太乙境界的距離，不止是要億萬年苦修，更要驚才豔豔的天賦，最重要是萬中無一的機緣。

    每一位太乙的崛起，都是一篇神話與史詩，在洪荒中佔據極其重要的地位。

    因爲太乙帝君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已經算得上大羅預備役了！

    這樣的強者，怎麼可能短短時間內誕生。

    “是一個金仙啊？”

    龍太子敖廣眼瞳迷茫，懷疑人生，甚至動手抽了自己的一巴掌。

    “痛！”

    火辣辣的感覺，在赤裸裸提醒龍太子敖廣，他並非做夢，眼前亦是幻術，自家親手接引進入東海的申公豹，搖身一變竟然修成了太乙帝君！

    這不是在做夢，這簡直是開掛！

    “道友，禮尚往來，我有一劍請伱品鑑！”

    申公豹微微一笑，一推頭上道冠，竟然有一卷氣運道圖飛出，落入重重劍氣之間，引導着一座玄妙劍陣形成。

    劍氣交織錯落，破開虛空混沌，毀滅與生機並存，終焉與開天同立，生滅之間，竟然演繹出一方虛幻而又真實的諸天萬界，並且正在走向末劫，由此衍生浩瀚澎湃，無窮無盡的終結大道之力！

    “誅仙劍陣！”

    南海龍王神色大變，乃是龍族王者，放在洪荒之中，也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常年結識各路仙家，其中不乏有截教弟子。

    他曾經有幸見證過一道誅仙劍氣，同這一道劍陣的本源相似，那種氣息完全一致！

    “只是一部分而已。”

    “非誅，非戮，非陷，僅佔一個絕字！”

    申公豹既是感慨，又是嘆息，他在龍族洪荒解救白帝羅睺，又在靈寶君座下當了多年的紫氣元君。

    在兩代誅仙劍主手下廝混那那麼多年，再加上己身大道特殊，耳濡目染之下，自然而然學習了幾分誅仙劍陣玄妙。

    雖然不是精髓，無法大羅神仙血染裳，但，對付太乙帝君還是手到擒來的。

    以氣運道圖替換誅仙陣圖，再以劫運大道爲輔助，便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命中註定，在劫難逃。

    任憑你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入我劍陣，管教你窮途末路，氣運滅絕！

    滅絕劍陣傾軋而下，南海龍王神色大變，眼瞳中浮現時光長河奔騰咆哮，一個又一個可能的未來坍塌，在終結之力的毀滅下，一切時空命運歸墟，再無任何生機，只有隕落一條路可走。

    任使他有諸多神通，萬千法術，可又如何抵得過誅仙劍陣，哪怕不是原版的誅仙劍陣，可他南海龍王也不是大羅強者。

    絕境！

    此乃，絕境！

    如何能絕處逢生？！

    南海龍王頭腦風暴，心中念頭千迴百轉，竟然真被他尋到了一絲生路，只見他高呼吶喊道：“敖廣救我！”

    救我？

    南海龍王竟然真的敗了，竟然真的無計可施！

    幾乎所有看到這一幕的真龍心神凜然，望着申公豹的眼神充滿了畏懼，彷彿在看什麼大魔王一樣。

    只不過，南海龍王爲何向敖廣一個金仙求救？

    許多真龍心中產生了一絲疑惑

    是他被劍氣滅絕的靈智，還是說衝昏了頭腦，指望一個金仙敖廣幫助他脫困。

    龍太子敖廣也是心頭一驚，只能強忍着頭皮發麻，高呼道：“申道長，劍下留情啊。”

    萬萬沒有想到，申公豹真的聽勸，真的停滯了劍陣，將上清寶劍收起，把氣運道圖一卷，讓原本大破滅，大歸墟的戰場，恢復了平靜。

    在祖龍殿前殺南海龍王，當着兩位龍族大羅的面，把龍族太乙困殺，他申公豹還沒有這個豹子膽，幹出這麼赤裸裸打臉的行爲。

    既然龍太子敖廣給了他一個臺階，申公豹自然順驢下坡，拉着敖廣的手，放聲大笑道：“我與龍太子一見如故，乃是親切的好友，感情深厚，今日既然敖廣道友求情，那就饒他一命。”

    “來，來，來，你我入殿內敘舊。”

    龍太子敖廣直覺錯愕，自己與申公豹的感情什麼時候這麼好了，但，也不好意思拒絕，生怕壞了自家叔父的性命，一時間竟然真被申公豹拖入了殿中。

    撿回一條性命的南海龍王，望着虛空，感受無數目光的注視，臉色一紅一青難堪了到了極致，但，最終還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爲了龍族的萬古大業，自家這一點臉皮算得了什麼。

    偏殿之中，侄兒敖廣端坐着，叔叔南海龍王卻立着陪笑，而申公豹老神在在，喝着茶水，看着風景。

    這一幅衆生相，看得看四周的侍女侍衛神色古怪，卻不敢露出笑意。

    “申道長，哦，不，申仙長。”

    南海龍王上前長鞠，陪笑道：“小龍先前無禮。”

    申公豹擡了擡眼皮，放下手中茶杯，似笑非笑道：“南海龍王，爲何前倨後恭，思之令人發笑。”

    南海龍王頓時卡殼，支支吾吾，還是龍太子敖廣幫襯說道：“申仙長恕罪，我叔父是真心誠意來請，只不過性情暴躁，手段粗糙了點，並無惡意。”

    “並無惡意，卻是讓貧道受驚了。”申公豹唏噓道：“要是尋常金仙，早就被南海龍王的陣仗嚇死了。”

    南海龍王身居王位多年，自然懂得人情世故，聽出了申公豹的言外之意，於是連忙掏出一個乾坤袋，內涵大千寶藏，無量財富，上前道歉道：“是本王粗心，讓仙長受驚了，這袋中有幾枚六轉的靜心仙丹，暫且爲仙長壓壓驚。”

    六轉仙丹，大羅之下，最上乘的丹藥。

    “龍族果然多寶，還得多敲一敲。”

    申公豹心中感慨一聲，然後面不改色，順勢收下了乾坤袋，緊接着咳嗽一聲，悠悠道：“往常貧道佈下劍陣，必須見血，今日無功而反，還是第一次。”

    南海龍王聽出了言外之意，精神損失費不夠，還要賣命錢。

    一條太乙真龍價值多少？

    那是天文數字。

    這一刻便是南海龍王都有些心痛了，但，爲了龍族的大業，該給還得給。

    “乃是先天靈物，水之元胎。”

    南海龍王一咬牙，將自己儲藏多年的寶物交了出來，滿臉不捨道：“若是孕育得當，調教出一尊太乙級別的先天水神。”

    他本打算自己留着，日後點化成屬神，增加南海龍族的底蘊，沒有想到今日折在這裏。

    “哈哈哈，道友客氣了，請上座，來人啊，上好茶。”

    申公豹眼珠子頓時迸濺精光，眼疾手快，不給南海龍王絲毫反應的機會，將水之元胎攝入袖中，然後如同多年好友一般，跟兩位真龍打招呼。

    南海龍王一臉肉痛，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終究坐了下來，喝上了一口茶水，然後將請申公豹攪局的計劃，大概闡述了一二。

    雖然沒有明說，是去陳塘關中壞那震天弓，但，話裏話外，都是與人族靈寶，殷商重器有關聯。

    申公豹思索了片刻，然後，果斷拒絕道：“不去！”

    “啊！”

    “哈！”

    南海龍王頓時急了，費了這麼大代價，你說不去就不去。

    “申仙長，真不再考慮一下。”

    龍太子苦苦勸說道：“先前咱們合作不是很順利嘛。”

    “先前是與祖龍殿合作，不是與四海龍族合作。”

    申公豹呵呵一笑，攤手道：“不去就是不去，除非你們請祖龍殿來與我商量。”

    他申公豹雖然是一個背黑鍋的，但，也不是什麼級別的黑鍋都背。

    敢使喚貧道，你是元始大天尊啊，還是道祖天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