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派你去除掉鴻鈞

    一點不滅真靈飛揚，破碎了虛空，超脫了諸天萬界，來到了時空之外。

    在浩瀚無垠的虛空之中，所有的存在凝聚成一個光點，在無邊無際的邊界上，無數的光點閃爍，生生不息，匯聚成一片浩蕩的光海。

    光海盡頭則是一條綿綿不絕的浮生宇宙橋樑，跨越了無極，鏈接另外一個盤古紀元。

    “這便是三部曲宇宙與洪荒宇宙的一角嘛。”

    申公豹在飛昇路上，驚鴻一瞥，窺見了世間最大的奧祕之一，兩方大千宇宙的本源體現，大道演化截然不同。

    一方是浩浩蕩蕩的宇宙光海，而，另外一方奔騰咆哮的時光長河。

    順應宇宙橋樑的接引之力，跨越無窮無盡的維度，成功凌駕於長河之上，以一種高維的視角，觀測洪荒大千宇宙。

    時光長河從開天闢地之初流淌至今，其中分出了億萬條支線，其中最強大的時光主軸，形成了當前時間節點，而，未來虛無縹緲，變幻莫測，有數不儘可能，有看不盡的變數。

    一條又一條時間支線注入節點，讓主軸繼續壯大，成爲真實，覆蓋了所有命運，長河咆哮，以一種無可抵擋的大勢前行，朝着那不可更改，唯一註定的未來流淌。

    其餘未來種種可能，抵抗不住支流與主軸匯聚的衝擊，紛紛坍塌，化作廣闊無垠的河道，支撐命運的力量，成爲歷史的支柱，托起時光向前。

    “這便是歲月，這便是命運嗎？”

    “洪荒主天界所在的大千宇宙，是時光主軸，是當前節點。”

    申公豹窺見這一份恢弘偉岸的景象，心中涌起一絲說不出的感動與震撼，這是獨屬於洪荒的奇蹟，是大道孕育的無上造化。

    出身在時間主軸，本身就是一種幸運，不知道省去了多少修行瑣事。

    每一次節點的形成，億萬時間支流的聚合，都爲時間主軸注入無窮無盡的力量與造化。

    這便是量劫機緣大爆發的來源，是劫數，亦是造化。

    量劫之前，修行緩慢，進步如同龜速，一旦量劫降臨，前往其中摸爬滾打一圈，只要活着走出來，必定是因果全消，修行飛速，境界大漲，有大造化加身。

    不是個人的努力，而是天地的加成，氣運的垂青。

    “一個人的命運，固然要靠個人的奮鬥，但也要考慮歷史的進程。”

    申公豹唏噓一聲道：“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此言不錯。”

    突然，虛空之中響起一道爽朗的笑聲。一個劍眉星目，豐神俊朗，身着青衣道袍，頭戴芙蓉冠的道人，立足於一條時間支流之上，手握着一朵青蓮，悠悠道：“萬古人傑輕西母，兩朝神仙恨太一。”

    “主軸宇宙亦可變，歲月長河常改道，萬古以來，並非一成不變。”

    申公豹回首一望，眼瞳中浮現一絲震撼之色，眼前的道人同諸天萬界無數道觀中供奉的上清天尊一般無二。

    “弟子申公豹，拜見靈寶師叔。”申公豹的一點靈光幻化成人，隔着時光長河恭謹一拜。

    靈寶天尊頷首，卻沒有接茬，而是手中青蓮花一指，破開過去重重命運迷霧，浮現過去歲月，繼而反問一聲道：“你可知洪荒主天界距你離開過去了多少年。”

    申公豹心中盤算了一下，自家飛仙的時間，但，又恐怕兩界有時差，只是模糊回答道：“應過去了二十多萬年，如今封神大劫應該開啓了。”

    “錯。”

    靈寶天尊幹淨利落道：“距離離開主軸，僅過去了一剎那。”

    “一剎那！”

    申公豹錯愕，他本以爲就算有時差，以天上一年，地下一天計算，至少也過去了七八百年，萬萬沒有想到，僅是過去了一剎那。

    “時光主軸與其他時間支流不同，其他時間線過去了億萬年，卻不影響主軸停滯不動。”

    靈寶天尊神色平靜道：“主天界是一個舞臺，上演早已定製的劇情，念着早已經寫完的臺詞，實際上背後已經試錯了無數次。”

    “命運的誕生，並非偶然，而是深思熟慮的結果，真正的鬥爭不在主天界。”

    申公豹身體一顫，目光望着過去的時間主軸，並非一路流淌，其中不知改道多少次，每一次改道形成的節點，都是量劫，在背後是無數的分支在推動，在注入。

    洪荒是大羅者的遊戲，並非戲言，而是真實存在的。

    一個遊戲的誕生，獻祭的程序員，不知道編寫了多少法則代碼，背後的美工，不知道消耗多少腦細胞，繪製宇宙圖。

    策劃人員不知道修改了多少次量劫方案，測試人員不知道運行了多少次開天闢地。

    更不用說與其他大羅集團的談判，商議，妥協，合作。

    最終呈現出現的畫面，是最完美的一幕，如約在洪荒主天界上演封神演義。

    這一刻，申公豹不寒而慄，窺見了大恐怖，他只是一個念着臺詞的演員，一個命運之線提着的木偶，即便有大變數，也不過是爲自己增加幾個臺詞，爭奪一點戲份，對大局無礙，也影響不了劇情。

    這便是大羅，這便是洪荒！

    哪怕是事先有些預料，可看見真相的那一刻，還是心有餘悸。

    “順天而行，實乃小道爾。”

    靈寶天尊負手而立，傲然道：“申公豹想知道生命的意義嗎？想真正的活着嗎？！”

    “師叔……”申公豹深吸一口氣，猶猶豫豫，扭扭捏捏道：“其實我覺得在臺前念稿子，也挺好的。”

    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

    他們闡教弟子幹的就是闡述天道，解讀天意的活，修行嘛，不寒磣。

    要是念的好，演的好，混成了人氣角色，也有跟幕後總導演商量臺詞，爭取劇情的機會。

    “嗯？”

    靈寶天尊目光轉動，落在申公豹神色，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彷彿一座泰山壓頂。

    “當然了，我們的工作都是爲蒼生服務，爲道門做貢獻。”

    申公豹頓時神色一肅，正色道：“弟子就是道門一塊磚，哪裏需要往哪裏搬，天尊儘管吩咐。”

    “得了，得了。”靈寶天尊嫌棄地搖了搖頭，將手中一朵青蓮拋給申公豹，笑道：“旁人不知曉你，我還不知曉嘛，伱是災主衰神，應劫而至，爲難而生嗎。”

    “正所謂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才是你的特長。”

    讓申公豹去搞建設，那是大材小用，本末顛倒，甚至會起到反作用。

    申公豹真正的能力是搞事情，去破壞原有的秩序，讓一切推倒重來，降下無窮劫難，打破固化，讓天地氣數運動起來。

    這才是劫運的根本奧義，要掃清一切烏煙瘴氣，還人間朗朗乾坤。

    “請天尊指點。”

    申公豹的一點真靈，在青蓮之上流轉，搖曳着混沌氣息，孕育全新的生命。

    “咳，經過我深思熟慮。”

    靈寶天尊正色道：“決定派你去除掉鴻鈞。”

    “啊？！”

    申公豹當場就是愣在原地，除掉鴻鈞，就我？

    靈寶大老爺，您老人家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說些什麼東西！

    咱們談一點實際的問題好嘛。

    “當然，不是叫你除掉主天界的鴻鈞。”

    靈寶天尊指了指某一條時間線，意味深長道：“這是一條全新的時間線分支，尚且沒有大羅鎮壓，是一個萬類霜天競自由的機會，若能得之，紫霄宮中再多一票。”

    “汝可混跡其中，打倒邪神鴻鈞，光復我道門三清正統，待到來日功德圓滿，不失你的劫運道祖之位。”

    申公豹大驚，打倒邪神鴻鈞，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啊。

    要是換成其他人說出口，那便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邪魔外道，他申某人第一時間就去天庭舉報，領個賞金。

    然而，說這話的人是靈寶天尊，卻讓申公豹不得不深思起來。

    正所謂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這紫霄宮未必不能姓清字輩。

    在猶豫了漫長的一秒鐘之後，申公豹痛下決心，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震聲道：“天尊放心，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靈寶天尊頷首示意，甚是欣慰，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看在申公豹無比爽快的份上，靈寶天尊又給他念了一遍度人經，保他功德圓滿，飛昇上清天，最終塞了一枚上清混元神符，將人打發走。

    “嘟嘟嘟……”

    突然時光長河冒起水泡，引得靈寶天尊側目而視，心中暗驚，自己又沒有往時光長河裏面扔盤古斧。

    不該有遭殃的河神跳出來，給自己金斧頭和銀斧頭啊。

    一道譁啦啦的聲音過後，時光散去，一尊揹負六道輪迴，雍容華貴的女神自水中緩緩升起。

    靈寶天尊頓時笑道：“后土娘娘怎麼學洛神潛水。”

    “比不得靈寶天尊做得好大的事情。”后土娘娘莞爾一笑，撫掌道：“元始天尊與菩提古佛在大羅天打得熱鬧，你卻在這偷家，屬實狡詐。”

    靈寶天尊神色一陰，沉聲道：“娘娘不在幽冥納福，何時來此地。”

    “你來時，我便來了。”

    后土娘娘似笑非笑道：“我只是感應有人學得先天陰德大道，可演化輪迴地府，過來看上一眼，不曾想撞見了靈寶道友暗中謀劃，準備推翻鴻鈞道祖。”

    “剷除邪神鴻鈞，天尊當真是大手筆，只怕他日紫霄宮易主，要姓上清了。”

    “戲言，戲言，娘娘說笑了。”

    靈寶天尊哈哈一笑，敷衍了事道：“關起門來與自家弟子的戲言，如何能作數。”

    “我大洪荒言論自由，豈可以言獲罪。”

    后土娘娘呵呵一笑，意味深長道：“當真是戲言，紫霄宮那位道祖，只在本紀元初出現過一次。”

    “靈寶道友，或者說三清道友，不想知道他的真實情況。”

    靈寶天尊頓時沉默，良久緩緩開口道：“娘娘知曉一些什麼？”

    后土娘娘正色道：“雖然有些誤差，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但，我覺得太一天帝消失的時間，能與鴻鈞道祖對上。”

    寂靜，死亡一般的寂靜。

    靈寶天尊的眼睛眯起來，無比冷靜道：“娘娘是想說，鴻鈞道祖與太一天帝在世外之地對持，互相博弈，抽不開身。”

    “還是想說，鴻鈞道祖本就是太一天帝的仙道身，祂做局撒了一個彌天大謊，騙了萬古的大羅者，將我們耍得團團轉。”

    “若是後者，那便太可怕了。”后土娘娘沉吟片刻，展顏一笑道：“我傾向於前者，想來靈寶道友也是。”

    “不然，不會安排申公豹去推翻分支時間線上的鴻鈞他我。”

    “若是不成功，最多責罰申公豹去填北海海眼，安身保命。”

    “若成功推翻鴻鈞的新他我，那就證明……”

    “那就證明。”靈寶天尊聲音冰冷，帶着幾分殺意道：“鴻鈞真的脫不開身！”

    不管是被太一天帝拖住的脫不開身，還是其他情況，都會導向最後一個結果，紫霄宮無力干預洪荒。

    以往是大勢不改，鴻鈞不出，往後極有可能變成，大勢翻天覆地，鴻鈞依舊不出。

    “鴻鈞不出，天下大亂。”后土娘娘嘆息一口氣道：“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結局嘛。”

    “一劫又一劫，鴻鈞若是不出，大亂遲早會爆發。”

    靈寶天尊神色平靜道：“與其爆發兩次大劫，不如一次性在封神終結，長痛不如短痛。”

    “衆生皆苦。”后土娘娘眼瞳中滿是慈悲，不禁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申公豹惹出的劫數，讓地藏王來背吧。”靈寶天尊淡然一語道：“衆生度盡，方證菩提嘛。”

    “你們早就計劃好了。”

    后土娘娘似乎明白了什麼，或許靈寶天尊只是領頭人，背後不止一個聖人。

    她早年放棄了聖位，所以是最後一個收到消息的人。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靈寶天尊低聲一語道：“還是那一句話，遲早會爆發的，只欠一個導火索。”

    太一遠去，鴻鈞不見，昊天上帝又豈甘被六御制衡，只怕心存了掀桌的念頭。

    人族內憂外患，上古巫教猶存，兩脈紛爭不斷，四海沸騰，遠古三族虎視眈眈。

    道門昌盛，西方崛起，幽冥動亂，冥河喧囂，這天上地下人間，處處都是問題。

    如今的洪荒就是一個巨大的火藥桶，只差乾柴烈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