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趕日，逐日，射日

    申公豹爲二代西王母闡述以虛證道之路，舌綻蓮花，娓娓道來，開啓本方大宇宙超脫之路，凝聚諸多道德之氣，以此鎮壓道心，輔助大道。

    所謂功德在天，陰德在地，道德在道，聖德在人，福德在己。

    功德，陰德，聖德，福德，都是有跡可循的。

    若是將五德比作貨幣，功德是天道發行的，作爲天庭五帝君之一，金皇分潤了不少功德。

    陰德是地府發行，作爲幽冥主宰的地藏王，更是壟斷了陰德，掌握發行權。

    聖德由人道產生，申公豹落子人族多處，謀算之下，也能看見一下。

    至於福德，完全是自己鑄造，自己發行的貨幣，自己說的算。

    洪荒天界，常常有修士自稱有德之人，便是指這福德。

    佛門在福德的造詣上登峯造極，所以許多法寶與佛門有緣。

    唯獨道德之舉，可遇不可求，一界自開天闢地以降，道德之事屈指可數。

    寶蓮燈宇宙的道德之氣，第一次是天庭開闢，象徵秩序的建立，由五位帝君分潤，從而奠定了他們至高無上的地位，凌駕於蠻荒的先天神之上。

    第二次，便是如今的傳道大千，闡述金仙之路，超脫之法。

    這一次的道德完全由申公豹一人獨佔，確定了他獨一無二的道君地位，冥冥之中有一種強大的氣運眷顧，天命垂青，彷彿化作世界的中心。

    “老師……您要當天帝嗎？”

    二代西王母感應這一幕，不禁想起當初自己以實合道的場面，跟現在竟然有幾分相似。

    “天帝？”

    申公豹淡然一笑，搖搖頭道：“我已經斬去三尸，太上忘情，權利對我而言，如同浮雲。”

    “況且，赤帝不是被趕下天帝位，而是自己轉世輪迴，尚未失德，依舊有天命垂青。”

    “還是讓他接着當天帝就好，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爲天下王。”

    “若是當上了天帝，做的越多，錯的越多，反而失去了這一份天眷。”

    “這是亢龍有悔之理。”

    “盛極而衰，月滿則虧的例子，實在太多了。”

    二代西王母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老師的意思是隱居幕後，待到劫氣圓滿的時候，再把天帝推出去祭天應劫。”

    申公豹呵呵一笑：“若是不這樣做，如何能湊得齊三千劫數。”

    “吃虧是福，我也是爲了張黃天好，不然他猴年馬月能練成神功。”

    二代西王母打了一個寒顫，心中暗道，有您當真是張黃天的福氣。

    不過，金皇既然不打算推翻赤帝，成爲新天帝，二代西王母就沒有任何意見。

    只要張黃天不死就好，至於應劫，苦一苦天帝，罵名我來擔着。

    對於赤帝，其實二代西王母自己心情也是極其複雜的，有時候想要殺死他，有時候又捨不得他死。

    李后土有感情的人是張黃天，而不是高高在上的赤天帝。

    輪迴之事，玄之又玄，即便是當事人也說不清真假明白。

    只能說，信則有，不信則無。

    要是相信，一切圓滿美好，要是不信，那就是成空。

    “一切衆生未解脫者，性識無定，惡習結業，善習結果。爲善爲惡，逐境而生。”

    “輪轉五道，暫無休息，動經塵劫，迷惑障難。如魚遊網。將是長流，脫入暫出，又復遭網。”

    看着二代西王母，申公豹輕聲一嘆，即便是金仙帝君，亦在衆生的行列當中。

    執迷不悟，重點不在迷上，而是在執上面。

    破執見我，這是根本。

    不做到這一點，就闖不過崑崙三關，也斬不掉三尸神。

    對於這一劫，申公豹也無能爲力，只能讓二代西王母自己去領悟，而他則是扮演一個終極大反派的角色，偶爾桀桀桀笑幾聲就好。

    九重天闕重頭觀，作爲昔日的合道帝君，即便是轉修仙道，西王母依舊進步神速，天仙之下無迷惑，一個月一個境界，驗證了什麼叫做轉世大佬。

    張黃天方面沒有人指導，但，好在磕磕碰碰還是走上了修仙之路，靠着經文，自行摸索出了一條獨特的道路。

    悠悠三載，在遭遇諸多劫難之後，張黃天終於凝聚出了一尊玉皇元神，元神清澈璀璨，圓滿無暇，彷彿一輪大日初升，流轉至尊至貴的氣息，神與仙並列。

    這種獨特的氣息，獨屬於赤帝的氣息，頓時驚動了三界，天界金烏太子大殿頓時炸開了鍋。

    在短暫的商議過後，即便是最沉重穩重的金烏大太子都妥協，同意十大金烏太子齊齊出動，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找回赤帝並將其保護起來。

    “速度一定要快！~”

    金烏大太子號令自己弟弟們，肅然道:“不止我們在尋找父皇，要是讓其他先天神提前發現天帝轉世身，我們就徹底完了。”

    “是！”

    金烏啼鳴，展翅翱翔，呼嘯三界，十日齊出，他們的羽翼熠熠生輝，如同一片金色的火焰，散發着太陽般耀眼的光芒。

    十日齊出的異象，瞬間引起了三界一切衆生的注意，無論是先天神靈，後天生靈，人族，妖族……這一刻紛紛紛紛仰望天空，目瞪口呆地看着金烏飛過。

    “三界要亂了！”

    有大能者嘆息一口氣，已經預測到了一場大劫即將來臨。

    十大金烏的出現讓整個世界變得明亮起來，任何的黑暗無存遁形，炙熱的陽光灑在大地上，照耀着萬物，洗盪着乾坤宇宙。

    在最初的愉悅光明之後，三界迎來了極致的痛苦，草木乾枯，江河蒸發，除去少量不死不滅的生靈之外，幾乎所有天地衆生都遇到了毀滅性打擊。

    哀嚎，悲慘，哭訴，抱怨的聲音，化作無窮的怨氣，沖霄而上，激盪整個天宮，震動天庭。

    三界是本方大宇宙中心，是開天闢地的本源所化，當三界衆生的意志達成一致的時候，將會有開天闢地的力量誕生。

    崑崙雪山深處，那一道開天斧鳴動，是元始天尊爲後世衆生留下的一線生機。

    上蒼的垂憐尚未降臨，人道已經率先先行動起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垂垂老矣的人王望着天上十日，眼瞳浮現一絲激動與疲倦。

    激動，終於在自己死前，終於見到了這一幕。

    疲倦，爲什麼偏偏是在自己生命的終點出現。

    人仙武道戰力非凡，人族能在區區數十年，數百年之間，取得先天古神數萬年，數十萬年的道果修煉。

    然而，這種力量是有代價的，而且代價相當慘重。隨着年齡的增長，人仙們的戰力會隨着血氣的衰退而逐漸減弱。

    昔日意氣風發的人王，如今再也已經拿不起弓箭了。

    於是人王殿內，傳出宏大莊嚴的聲音，響徹雲霄。

    “人王有命！”

    “詔，司羿者覲見！”

    “詔，司羿者覲見！”

    ……

    這聲音激盪在大殿中，朝着天下九州，人族界域，三界時空傳播，彷彿充滿了神聖的力量。

    人王的命令還沒有傳達至灌江口，黑髮披散，英姿勃發的楊戩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的老師玉鼎真人叮囑道：“天失德，道開之，這是你救出母親的機會。”

    “去擔山趕日，用拯救三界的功績去救出你的母親！”

    “這是唯一的機會。”

    “那天界上的金皇冰冷無情，卻也鐵面無私，至公至正。”

    “是！”楊戩喜上眉梢，身影一轉，化作一隻金翅大鵬鳥飛向桃山方向，身影在空中劃過一道金色的弧線，留下一串耀眼的光芒。

    這麼多年的修行，他的八九玄功已經爐火純青，修成二轉，一日之間可以有一十八重變化。

    這種變化，並非單純的幻術，也不是簡單的肉身重組，而是真正的變成那種生靈。

    變成金翅大鵬鳥，就有金翅大鵬鳥的速度。

    變成朱厭，便有朱厭那般的戰力。

    變成燭九陰，便有燭九陰操作時空的能力。

    這是真正的千變萬化，變什麼是什麼，將對方的神通法術，種族天賦，權柄命格，氣運氣數，血脈背景，統統模仿過來，並且還比正版的強大。

    正所謂超越正版，盜版就成了正版。

    這才是八九玄功的恐怖之處，若是道心不堅之人學習，可以輕而易舉頂替他人的命運，成爲那個人。

    若不及時脫離而出，真的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堪稱復制粘貼。

    但，好在道心不堅者，往往都是學渣，連八九玄功的先天道文都看不懂，更不用說入門。

    故而，八九玄功僅在少部分修士當中散播開。

    ……

    渭水河畔，一個帶着斗笠的老翁，握着沒有魚鉤的杆子，坐在岸邊悠閒地釣魚，儘管魚兒不上鉤，卻沒有一絲焦慮。

    反倒是河畔中央，那尊高入雲霄，大若山嶽的巨人，不耐煩地拍打水面，擊起千重浪花，撈出一條條千百斤的大魚。

    當然，大魚是相對而言，對於巨人來說，這些魚兒連塞牙縫都不夠，他還需要爲自己的晚餐而努力。

    “不停一停嗎？”

    釣魚的老翁微微一笑問道：“一動不如一靜。”

    那高入雲霄的巨人嗡聲道：“停一停，沒有足夠的血食，我會餓死的，我又學不會你那餐風飲露的力量。”

    “對於我來說，吃飯才是第一位。”

    說着，巨人眼瞳浮現一絲羨慕，老者已經垂釣很多年了，每天喝一喝西北風就飽了，完全不用進食。

    用凡人的話來說，這老頭已經成仙了！

    “餐風飲露？”釣魚客呵呵一笑：“伱學不會，我可以教，餐霞飲露……”

    巨人側耳聆聽，心道喝不了西北風，吃一吃天邊的雲霞也是不錯的。

    就是知道那霞光是什麼滋味，是甜，是鮮，是苦，是鹹。

    微風拂過山崗，大日照耀渭水。

    只見釣魚老者，一隻手敲打竹竿，一邊輕吟歌道：“絕粒停廚，餐霞飲露，返照自然相制。鉛生五彩，汞發三光，方顯大丹苗裔。開啓朱扉，躍出金烏……”

    等念到金烏之時，十日橫空，金烏飛躍而出，照耀山河大地，炙熱的光輝一點點灼燒着河水，將偌大的渭河蒸乾，留下一地烤熟的魚肉。

    巨人的晚餐有了着落，但，他那暗黃古樸的巨大臉龐上不見一絲喜色，反而逐漸陰沉下來，低聲道：“殺伐過重……”

    即便是他也知曉捕一日，休一日的道理，如何能竭澤而漁，曬乾山川大澤。

    釣魚老者望着乾涸的渭河，搖了搖頭，索性將手中魚竿一扔，嘆息一口氣道：“釣不到魚了。”

    “夸父，你去送一送金烏吧。”

    “是，姜公。”夸父巨人沉聲一拜，巨大的動作掀起一陣狂風，垂落老者頭上的斗笠，露出白髮白鬚的滄桑面容。

    不同於洪荒主天界的眼眸滄桑的黑髮中年大叔，總是帶着幾分悲天憫人，澤被蒼生的意蘊。

    寶蓮燈宇宙的姜子牙，在道骨仙風當中，流轉出幾分殺意果斷之意。

    古往今來蚩尤被世人尊爲兵主。

    可，誰還記得，在那古老的歲月，還有一位兵祖。

    兵家之祖，武成之王。

    那人道所承認的武成王，從來不是所謂的黃飛虎，也不是東嶽泰山仁聖大帝。

    人道所承認，火雲洞所認可的武成王，是同文宣王仲尼並立的雙王。

    人道武聖呂尚，人道文聖仲尼。

    孔夫子有多文，姜太公就有多武。

    光靠一口打神鞭，不足以讓百神迴避，威懾萬靈，更加重要是看這鞭握在誰的手中。

    仙人用過的法寶，是仙寶，大帝用過的兵器，是帝器。

    姜子牙手中的鞭子，才是打神鞭。

    皇帝手中的玉璽，才是開國玉璽。

    要是平民百姓意外得到開國玉璽，不及時上交，而是腦子一抽，號令天下，等待他的絕對不是九州臣服。

    夸父巨人邁步而去，在山川之中落下一個又一個巨大的腳印。

    灌江口的楊戩在沉寂數年之後，爆發出了屬於自己的怒吼，將無支祁打得屁滾尿流。

    人王殿內，喪鐘敲響，九九八十一聲，至尊崩。

    卻有一個雄姿英發的男子，手握金弓，邁向三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