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有點太極端了

    當天帝最重要是什麼？

    是忍耐！

    以申公豹任職元陽界道君，九洲世界聖人的經歷來說，一切問題的核心在於人。

    生靈締造麻煩，產生問題，製造難題，只有世界上有生靈，那麼矛盾與衝突始終存在。

    在面對重重難題的時候，該怎麼辦？！

    申公豹望着黑主，意味深長道：“如果你來當天帝，其他人都反對你，你會怎麼做。”

    北方黑主目光冰冷，不假思索道：“當然是全殺光，傳首三界，以儆效尤。”

    “不愧是伱。”

    申公豹沒有絲毫意外，這就是北方黑主的行事手段，以殺止殺，殺到世上無人敢稱尊，方得太平。

    “有什麼問題嗎？！”

    北方黑主皺起眉頭，毀滅十方，一個不留，這是五方帝君對待先天神靈，以及他們眷顧，僕從一貫的態度。

    “大人，時代變了。”

    申公豹莞爾一笑，撫掌道：“如今不是蠻荒時代，現在是開明紀元。”

    “你要對付不是外敵，而是天庭內部的勢力，是赤帝的部下，是黃老君的門徒，是青尊的眷屬。”

    “他們雖然貼着種種標籤，但，最大的身份是天庭的神。”

    “你殺了他們，如何收復南方大澤，降服中央神宮，收服東方神庭。”

    “難道要把赤帝，黃老君，青尊麾下的億萬生靈，全部鎮殺嗎？”

    “將屬於天庭五分之三的力量，全部抹除嗎？！”

    剎那間，即便是北方黑主這種殺胚，也不禁陷入沉思，自己要不要殺死三界五分之三的生靈。

    “人世間的生靈都是沾親帶故，殺死五分之三的生靈，剩下五分之二的生靈，你如何處理？”

    “你能保證剩下的生靈中，沒有你潛藏的敵人嗎？”

    申公豹無比平靜的提出一個例子道：“或者說，你將三界衆生全部殺掉，徹底斬草除根。”

    “怎麼可能。”

    哪怕是北方黑主，這一刻也不禁反駁道：“三界衆生都死光了，天庭還統治誰？天帝當着還有什麼意思。”

    “金皇，你有點太極端了。”

    這是連北方黑主都明白的道理，殺的人越多，產生的亂子也就越發。

    人是產生問題的根源，爲了解決問題，把人全部殺掉，這不是天帝的道路，這是毀滅神的道路，是魔祖的道路，是滅世者的道路。

    “所以說，你不適合當天帝。”

    “聖天帝者，垂拱而治，無爲而無不爲。”

    申公豹意味深長道：“有心懷鬼胎的人，有不懷好意的人，有包藏禍心的人，有蓄謀造反的人……如此種種，即便你知曉，也不能全部殺光。”

    “因爲他們沒有做出來，豈能因意欲，莫須有的罪名誅殺。”

    “在沒有造反之前，三界一切衆生，無論人，仙，神，都是天帝的屬下，都是天帝的子民。”

    “天者如父，所以天帝需要忍耐，需要慈愛衆生，需要順勢而爲，需要給三界衆生立規矩。”

    “不跳出這個規矩，便是天帝子民，跳出這個規矩，便是天庭公敵。”

    “天帝不是不可以殺人，而是要以規矩殺人。”

    “這便是我所立天規地律的真正目的，讓天庭與衆生立約，在天人之間加上一條線，不讓東風壓倒西風，也不讓西風壓倒東風。”

    北方黑主沉默許久，他已經聽懂了，作爲先天神靈，自然智慧無比。

    黑主只是赤子之心，又不是蠢貨，細細思索之下，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但，即便明白了這個道理。

    北方黑主還是忍不住抱怨一聲：“這也忒麻煩了，當天帝簡直是束手束腳。”

    “不是束手束腳，是因爲天帝本身就是規矩，象徵天規地律。”

    “遵守規矩，天帝就是最大的受益人。”

    “可，你不是一個墨守成規的神靈。”

    申公豹拍了拍北方黑主的肩膀，嘆息一聲道：“所以，我說小黑子，你不適合當天帝。”

    “那我該做什麼？”

    北方黑主冷漠道：“跟青尊一樣，遠走海外，等待塵埃落定，再迴歸天庭嗎？”

    “不。”

    申公豹神祕一笑道：“衆所周知，法有很多種，對待自己人的法，同對待外人的法是不同。”

    “豈不聞妖魔肆虐，軍法無情。”

    “妖，魔？”北方黑主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是第一次聽到這兩個詞彙，不禁問道：“什麼是妖，什麼是魔？”

    “非人者，爲妖，錯亂者，曰魔。”

    申公豹正色道：“你可以鎮守北方，自成一軍，降妖除魔，是爲北方蕩魔大帝。”

    北方黑主沉吟許久，覺得這一條道路符合他的心性，是一條康莊大道。

    可，這一條康莊大道不是他自己想出來，而是金皇提出來。

    “一個外人比我還懂我。”

    北方黑主不禁心頭一顫，望着申公豹，眼瞳深邃，沉聲道：“金皇，你有識人之明。”

    無論是赤帝，黃老君，青尊，還是自己。

    金皇都能清晰把握他們所思所想，從而進行引導。

    這是一種可怕的力量，不似神通，勝似神通

    申公豹坦然道：“如何看清一個人，將合適人放在合適的位置，這才是帝者真正的本領。”

    “天帝無需是至強者，讓強大者潛心修道，讓慈愛者眷顧衆生，讓殺戮者抵禦外敵，讓心機者統籌全局，讓精密者處理賬本……”

    “諸神各司其職，各歸其位，天帝居中調節，這才是真正的均衡。”

    北方黑主若有所思道：“就像讓公雞去定時辰，讓鴿子去送信，讓貓去捉老鼠，讓猴子去養馬……”

    “不錯，不錯。”

    起初申公豹洋洋得意，讓北方黑主懂得了自己的意思，可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頓時神色一囧，一臉鬱悶道：“最後一個，大可不必。”

    北方黑主微微一愣，沉吟片刻道：“猴子靈活，用來養馬確實不妥，還是讓猴子去看守果園吧。”

    猴子手腳靈活，能上能下，是摘果子的好手。

    申公豹滿臉黑線，讓猴子去看果園，還不如讓猴子養馬，至少養馬，沒有財務損失，天庭不會被打砸搶燒。

    “小黑子啊。”

    申公豹深深嘆息一口氣道：“我突然發現一件事情，你並非完全沒有當天帝的能力。”

    “至少，你是懂養猴子的。”

    北方黑主：？？？

    發生了什麼事情。

    猴子與天帝之間存在什麼必然的聯繫嗎？

    “所以，我更加不能讓你當天帝了。”

    申公豹無比肅然道：“爲了朕的蟠桃園，你還是去北方降妖除魔吧。”

    北方黑主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想了半天，也沒有琢磨出所以然來。

    “呵……”

    “善變的男人。”

    想不通就不去想，北方黑主冷哼一聲，然後轉身離去，準備建立蕩魔大軍。

    待到北方黑主離開，再加上青尊遠遁海外，天帝候選人已經明朗，不外乎赤帝與黃老君，兩個選項。

    用不了多久，天庭中就會誕生第一代的天帝，冥冥之中的歷史大勢即將崛起。

    “天帝都快誕生，楊戩究竟在哪裏？”

    申公豹不禁開始苦惱起來，一個舞臺，大反派都出場集結了，可是主角遲遲不現身，這是什麼鬼道理。

    再則言，元始天尊他老人家怎麼還不現身，本方大千宇宙神道天庭都建立了，也不見元始天尊的他我走出來傳道，建立闡教。

    要是連闡教都沒有，楊戩又該找誰拜師，說好的劇情，說好的收徒弟呢！

    申公豹將崑崙山作爲自己的道場，在崑崙雪山上找了千百遍，除了一柄誰都拿不動的開天斧，連元始天尊的衣角都沒有發現。

    “陛下。”

    崑崙玉宮之外，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一位女仙緩緩走來，欠身一禮。

    “哦，是玄女啊。”

    申公豹神色無比淡然地點點頭，對玄女的出現毫不在意，或者說已經有些麻木了。

    許多年前，他在西方崑崙傳道，點化百族生靈，度化成仙。

    其中一個人族部落弇茲氏的首領——玄帝素女，資質最爲突出，僅僅靠着幾片經文就領悟大道真諦，羽化飛仙，抵達崑崙雪山，要跟隨金皇修煉。

    對於這種情況，申公豹能說些什麼，要說什麼。

    小開不能算開，開就能算掛嗎？！

    申公豹只能雙手一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表示你隨意，我開心。

    玄帝素女加入崑崙山之外，她座下的弇茲部落也跟着加入崑崙勢力，成爲金皇部下。

    燧人弇茲氏有三大分支：一爲大鵹，二爲少鵹，三爲青鳥。

    加入崑崙之後，稱之爲三青鳥。

    平日崑崙的瑣事都是玄帝素女解決的，金皇座下的神靈，部落，眷顧之間的矛盾，都是三青鳥作爲金皇使者，前去調節平息。

    至於金皇本人，申公豹表示能躺一天是一天，我都打下天庭了，就不能享樂享樂嘛。

    除非楊戩的消息，其餘的，他一點都不想關心。

    擺爛的金皇只想划水摸魚走劇情。

    “陛下……”

    九天玄女看了一眼，半癱倒在雲案上，渾身上下散發着頹廢氣息的金皇申公豹，不禁深吸一口氣道：“您要振作起來，整個西方神系都在背後支持您。”

    “我們都期盼，您登臨天帝寶位。”

    “好啊，好啊。”申公豹百無聊賴地點點頭，一臉敷衍的表情。

    九天玄女痛心疾首道：“您已經三百年沒有處理過政務了！”

    “不是還有你嘛。”

    申公豹露出神祕微笑，政務這種東西，他在元陽界和九洲世界已經處理到吐血，愣是沒有一個人能幫忙。

    現在寶蓮燈宇宙，多出了一個玄女，還是部落首領出身的玄帝素女。

    這麼好的工具人，怎麼可以不用起來呢。

    阿豹我啊，已經不想努力了。

    “金皇，您究竟要不要當天帝？！”

    九天玄女終於忍不住，爆發的質問一聲

    申公豹打了一個哈氣，漫不經心道：“天帝？不了，我還是當幕後黑手比較好。”

    作爲一個合格的演員，掌握扮演之法的天仙。

    申公豹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明白自己要打造的人設。

    天規地律的捍衛者，鐵面無情的金皇，棒打鴛鴦的狠人。

    想談戀愛的神仙，統統都得死！

    手握斬仙刀，砍死一切戀愛狗。

    當了神仙談什麼戀愛，全都給我工作去，當卷王，反正神仙長生不死，可以日夜不息，不怕猝死。

    望着在角落畫圈圈的申公豹，九天玄女絕美的臉龐上彷彿凝結了一層白霜，無比白皙明淨，有種壓抑的殺意。

    她深吸一口氣，祭出大殺招道：“有人去崑崙之巔，去找開天斧。”

    “哦？”

    申公豹眼瞳中終於浮現一絲光輝，豎起了身子，彷彿詐屍般活了過來，一臉沉思道：“細說。”

    九天玄女平靜道：“是一個身穿道袍的人。”

    “道袍，開天斧？”

    申公豹眼眸頓時無比明亮，激動站起來，朝着崑崙山巔跑去，嘴裏一直嘀咕着：“元始老師您終於來了嗎？”

    “我又可以抱大腿了……”

    九天玄女：……

    崑崙山巔，白雪皚皚，高聳入雲的山峯如同巨龍騰空，俯瞰着四周的世界，山頂上的白雪覆蓋着整個山脈，閃爍着銀光，彷彿是天地間的一片淨土。

    一個道人立足於山巔，目光越過一重又一重時空，最終望向崑崙核心處一個山洞，山洞獨立於三界之外，蘊藏這一件無上神物——開天斧。

    沒錯，就是開天斧。

    不是開天斧分解的三件至寶，太極圖，混沌鍾，盤古幡，而是正兒八經的開天至寶，開天斧。

    拿着這個玩意，不要說三界，就是混沌都給你劈開。

    然而，崑崙山深處的開天斧不是那麼好拿的。

    有三位神靈守護着開天斧，設置三道關卡。

    分別是博愛之關，權利之關，以及死亡之關。

    “上屍好華飾，中屍好滋味，下屍好淫慾。”

    “凡藥豈能驅二豎，清心幸足制三彭。”

    道人望着開天斧，微微一嘆道：“唯有斬去三蟲，才有希望拿到開天斧。”

    “南極師兄所言即是。”

    申公豹登臨崑崙之巔，朝着道人行了一禮。

    道人微微一笑道：“你認錯了，我不是南極帝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