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樂生於太一之世

    災劫與造化並存，虛空魔淵是大災難，但，亦是大機緣。

    只要不是第一時間被魔淵搞死，就有多餘的力量去消磨魔淵，享受其中的好處。

    歸墟是宇宙的負面，象徵着終極毀滅，魔道更是人人喊打，便是魔道狗子出來都要挨上兩巴掌。

    對抗虛空魔淵，自然有仙道氣運垂青，乃至功德降世，天仙風神子憑藉這一點登臨大羅天。

    就如同念一句阿彌陀佛，往生西天極樂世界一般。

    只不過，西方極樂世界是接引古佛的淨土，屬於佛門的私服，只有佛門弟子可以進入。

    大羅天，顧名思義是承載大羅的天界，是大羅者的公共服務器，只要證道大羅就可以進入其中。

    金仙大能掌開宇宙，太乙仙家操縱時光，這兩者的強大可以想象，而，大羅者的威能超乎衆生想象。

    金仙生滅宇宙，宇宙不過是多元宇宙海中的一滴水，太乙仙操縱時光，不過是向時光大海拋擲石子，蕩起一道道漣漪，最終風平浪靜，水波不興。

    而，大羅者不同，是真能對多元宇宙造成真實不虛的永恆損壞。

    所以，大羅者很少在多元宇宙出手，即便有矛盾也是在大羅天上，紫霄宮居委會內進行調解，等分出勝負，再依照大羅的意志改造多元宇宙。

    這一方天界，永恆自在，萬劫不磨，超脫於諸天萬界之上，只有最純粹的先天祖氣，元氣，大羅者以先天祖氣演化的神聖之體行走。

    凡大羅天上，一切宮室、一切物品、一切衣食、一切設施。皆以意想而有，氣化而成。

    大羅之下，沒有先天祖氣構建神聖之軀，只能以純粹的真靈，靈光行走，彰顯在大羅天中的形態，並非以種族，血脈區分。

    而是以功德，道行來劃分大小，功德深厚的神聖法身億萬丈，功德淺薄的仙家法身只有數丈。

    大羅天廣闊無垠，絲毫不遜色多元宇宙，大羅者可以自如，依仗外力登臨大羅天的神仙，沒有那般神通，往往會飛昇到某一個區域。

    若是依仗道門符詔，仙道氣運飛昇，則會抵達三清天。

    大羅生玄元始三氣，化爲三清天：一曰清微天玉清境，始氣所成；二曰禹餘天上清境，元氣所成；三曰大赤天太清境，玄氣所成。

    清微天玉清境，便是元始天尊在大羅天的道場。

    來到這一個界域的仙家，基本都是元始一脈的分支道統，感元始祖氣而生的神靈，天生有幾分親近感。

    正所謂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況且，誅殺魔頭還有氣運功德拿，豈不美哉。

    我們元始門下素來講究以多欺少，是你一個人，我們一羣上，你是一羣人，我們是一大羣人上。

    要是拿捏住了大義，佔了道理，獲得天道解釋權，還可以祭出請家長神通。

    什麼叫做邪不勝正，這就叫做邪不勝正。

    申公豹作爲正經的二代真傳，自然是正義組織的核心成員，順理成章的加入團隊當中，同風神子天仙交換了寒仙界的虛空座標。

    他目前是地仙修爲，行動能力有限，將來若是證道天仙，果位境界雙重圓滿，可以前去耍一波功德氣運。

    若是證道金仙，自然不吝嗇出手，幫助風神子料理了虛空魔淵，旁人害怕歸墟惦記，魔道復仇。

    他早已經被歸墟魔神盯上了，債多不怕，至於魔道復仇，你有魔祖，我有天尊，誰怕誰。

    心心念念之間，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天尊降臨了。”

    剎那間虛空一靜，大羅天中諸仙各自肅然，站的站，立的立，坐的坐，申公豹有種恍惚感，彷彿前世上課前喧譁，沸騰的教室，班主任突然闖進來，嚇得學生們鴉雀無聲。

    “當！”

    一隻蒼天白鶴飄飄落下，化作脣紅齒白的童子，神色肅穆，敲響雲臺之上的金鐘，象徵講法開始。

    只見白雲縹緲，仙氣騰騰，有七十二道神光垂落，白髮白眉，寶相莊嚴的元始天尊浮現，看起來與申公豹在玉清殿中所見天尊有幾分相似，氣息卻又有所不同。

    少了幾分灑脫自在，多了幾分古樸玄妙。

    一元復始，萬象更新。

    申公豹心中一肅，跟着大衆仙聖齊聲禮讚道：“拜見元始大天尊！”

    平日衆仙諸神稱呼元始爲天尊，這是大羅者的尊稱。

    但，正式場合還是要稱呼大天尊。

    這是對混元大羅的尊稱，九霄之上，天庭天帝，亦是稱大天尊。

    元始天尊頷首示意，神色如常，看諸仙聖一眼之後，緩緩道：“今日說昇天得道之妙。”

    諸仙頓時一愣，昇天得道，升什麼天，自然是飛昇大羅天之法。

    這對於大聖天尊而言，只是小法門，但，對於初入天仙，總共沒有進入幾次大羅天的仙家而言，大有裨益。

    天尊今日怎麼心血來潮，說起這種法門？

    “一切有爲，顯諸真路，體此法相，乃可受持，能屏衆緣，永除染著，外相不入，內相不出，於正念中，乃得五臟清涼，六腑調泰。”

    元始天尊也不管諸仙疑惑，自顧自說了起來。

    申公豹頓時肅然，正襟危坐，認真聆聽。

    不少初入天仙的道人亦是如此，全神貫注，聆聽天音。

    元始說法豈是尋常，微言大義，偏僻入裏，將大羅天種種玄奧娓娓道來，

    大道將化，故玄文發於中天；虛無乍凝，乃妙黑結乎碧落。

    斗大的先天道文飛舞，璀璨的靈光赤文纏繞，勢垂八角之芒，粲粲煌煌，光華煒曄。

    申公豹聽得如癡如醉，只覺得自己伴隨大羅天不斷超脫，混元如一，彷彿元神寄掛虛空，證道爲聖人。

    “三百六十骨節之間，有諸滯礙，十惡之業，百八十煩惱之業，衆苦罪源，悉皆除蕩，即引太和真炁，注潤身田，五臟六腑，心目內觀，真炁所有，清淨光明，虛白朗耀，杳杳冥冥，內外無事，昏昏默默，正達無爲。”

    “……”

    無窮妙音在耳畔響起，恍恍惚惚，俯視下方是諸天萬界，仰望上方是混沌無極，立足虛空，無前無後，自在空靈。

    等到再睜眼的時候，元始天尊已經離去，諸仙羣神大多散場，只有風神子幾個天仙留在原地攀談。

    “申道友，可有感悟？”

    風神子一臉喜色，顯然是收穫不小。

    其他仙家，或多或少所有得。

    大天尊講道機會難得，有時候百年一次，有時候百萬年都沒有一次，全看天尊心情，全看仙家緣分。

    除非是常駐玉清境數百萬年，才把握碰上一次大天尊講道。

    “杳杳冥冥清靜道，昏昏默默太虛空。體性湛然無所住，色心都寂一真宗。”

    申公豹微微一笑，自己體悟到元神與大羅天親近如一，即便不在崑崙界域，遊歷虛空萬界，也能感應到大羅天。

    並且不再侷限於玉清境，便是上清境，太清境也能溜達一下。

    有時候還能借道而行，就想崑崙山麒麟崖最接近大羅天玉清境，是帝之下都，上清境之下便是東海，太清境之下便是首陽山。

    這是獨屬於天仙的權柄。

    自家越來越接近天仙，道果圓明，或者用不了八萬年，八千年左右便能邁入天仙的門檻。

    “體性湛然無所住，色心都寂一真宗。”

    白鶴童子邁步而來，讚許道：“善哉，善哉，此乃天仙妙語，申師叔請隨我來吧。”

    申公豹頓時明悟，是元始天尊召見，不敢怠慢，打了一個道揖：“多謝童子引路。”

    兩位仙人，一前一後邁向那玉京金闕玉虛宮，徒留下一臉呆滯的衆天仙。

    “師叔？”

    “我沒有聽錯吧。”

    “那確實是白鶴童子啊。”

    ……

    諸天仙喃喃自語，雖然已經清淨仙體，過目不忘，此時此刻依舊懷疑自家走火入魔，產生了幻覺。

    “恭喜風神道友！”

    “賀喜風神道友！”

    有天仙率先反應過來，朝着風神子道喜，虛空魔淵解決有望了。

    他們這些天仙，只能暫時壓制魔淵，治標不治本，沒有能力抹去虛空裂縫。

    但，一位二代弟子不同，證道金仙指日可待，並且不懼怕歸墟報復。

    風神子喜極而泣道：“我寒冬界億萬生靈有救了。”

    他爲了解決虛空魔淵，來了大羅天不知道多少次，耗費了不知道多少氣運，今日終於有了一絲希望。

    “就是不知道申道友證道金仙，需要多久？”

    有天仙估摸道：“一百萬年應該就能證道吧。”

    “一百萬年，那是尋常金仙道君的破關記錄。”有天仙反駁道：“三教弟子身成金仙，大多數是在三十六萬年之內。”

    “說不準，說不準。”有天仙低聲一語道：“金仙之難在於合道，執掌大道，這一關不知道折損多少天仙。”

    “有數億年才合道的金仙，也有短短數萬年突飛猛進合道的金仙。”

    “人與人之間，不可同而語。”

    有天仙嗤之以鼻道：“數萬年證道，伱怎麼不說那位天仙是大能轉世重修，至於數億年那位一步一個腳印，堪稱奇蹟，道心堅定無比，合道之後，立刻就被聖人收入門下。”

    “總有希望看到的。”

    風神子呵呵一笑道：“貧道感覺自己再活個百萬年不成問題。”

    天仙平均壽元是百萬年，但，平均值這玩意最不可信，首富和乞丐平均一下，就是兩個有錢人。

    同理，天仙壽元百萬年，是一百萬年，三百萬年，五百萬年，九百萬年都不一定。

    而，活了千萬年以上的天仙，法力滔天，往往被稱爲積年天仙。

    積年天仙不是在準備合道金仙，就是道心腐朽，已經開始等死，甚至自殺，乃至發瘋。

    發瘋的積年天仙，位列虛空第十一災。

    雖然危害性不大，但，破壞力極強，往往等其他大能趕到場，擊殺瘋狂天仙的時候，瘋狂天仙不知道隕滅了多少星河，吞噬了多少生命，就差把宇宙打滅了。

    “歲月啊，成道啊。”

    一尊天仙眼瞳浮現滄桑之色，搖搖頭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金仙是二返一，是歸一之路，難度僅次於歸真。”

    “合道何其之難，許多天仙明明積累已經夠了，卻遲遲不敢邁出那一步。”

    “越是拖延，越是失了心氣，迷了本性，越是迷了本性，就越不敢合道。”

    “這是一個死循環。”

    “大道門前是祭場……”

    “希望申道友能成。”

    ……

    在衆人殷殷期盼申公豹證道金仙的時候，某個地仙道人正在思考自己天仙之路，努力將自己這個水貨天仙變得貨真價實。

    “師叔，到了。”

    “老爺讓您進去。”

    白鶴童子停住腳步，立在玉虛門外，不過這一次廣成大聖沒有在守門，宮殿前空蕩蕩。

    “多謝童子。”

    申公豹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一回生二回熟，走了數百步，申公豹再次來到深邃，高遠的大殿前。

    這一次大門是半遮不掩，申公豹低聲道：“弟子申公豹拜見老師。”

    “進來吧，門沒關。”

    元始天尊懶洋洋道：“五百年來兩次，也就姜子牙那混賬比你來得勤，全玉虛你第二。”

    姜子牙？！

    申公豹心頭一挑，姜子牙來過幾次玉虛宮，來幹嘛？

    申公豹壓下心中的念頭，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扉，只見這一次的元始天尊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像老大爺一般坐在雲牀上，容貌卻無比俊美，一隻手撐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師恕罪。”

    “這一次並非弟子求見。”

    申公豹行了一禮，老老實實將西昆侖的意思轉達出來。

    卻見元始天尊語出驚人道：“西王母，介娘們可不像好人吶。”

    申公豹汗顏，西王母，那也不是人，人家是天生神靈。

    元始天尊義憤填膺道：“對，這娘們確實不是人，也不是什麼好仙，好神。”

    申公豹能說什麼，只能點頭老師說得對，並且再次肯定一件事，元始天尊真的會讀心術。

    “想當初神庭治世，我們三兄弟本性純良，安分守己，樂生於太一之世。”

    元始天尊唏噓道：“這娘們卻整出了一個不死藥，呵呵，天底下第一份不死藥。”

    “讓天地間出現了第一個非神，卻不死的生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