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龍女獻珠，天魔演法

    由於玉虛宮與瑤池的暗中交易，一步步邁向財神位，即將凝聚神性的龍女，沒有被西昆侖帶走，而是留在了原地。

    龍女已經醒悟，西昆侖已經放棄她，她唯一的選擇便是玉虛宮，作爲龍族公主，她不可能去選擇其他三流宗門修行。

    選擇三流宗門，還不如回到龍族本身的體系當中，當個靖海神女，旱澇保收。

    龍族乃是天生神靈，洪荒霸主，太古神族紀元，以祖龍爲核心，天之應龍，東極青龍，時光燭龍……齊心協力，締造龍族帝國，位列神族五帝之一。

    昔日的龍族，乃是黑帝苗裔，祖龍血脈，是僅次於神皇的貴種，在神族中威名赫赫。

    即便是祖龍黯淡失蹤，龍族大羅離心離德，帝國四分五裂的現在，龍族依舊算得上第二梯隊，是許多種族，道統不可直視的存在。

    龍女想要跳出龍族這個圈子，必須朝着第一梯隊的崑崙，須彌，太素……諸多聖地靠攏。

    而，在第一梯隊的洪荒聖地當中，崑崙是兼修神仙的高峯，亦是最佳的選擇。

    “真人，您要將小龍帶到何處？”

    龍女敖靈望向申公豹，欠身一禮，清澈的眼瞳滿是無辜之色。

    申公豹頓時一笑，這話說得，他像是一個怡紅樓老鴇，在逼良爲娼一般。

    他又不是龍販子。

    “待會兒混入儀輿之中，貧道許你一個機緣。”

    “至於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你己身的造化了。”

    申公豹招手一揮，一衆闡教弟子手持儀仗禮器，仙氣騰騰，神光浩蕩，各有黃巾力士隨侍，吹吹打打，奏響天音，氣象萬千。

    提爐對對煙生霧，羽扇分開白鶴朝，龍車鳳儀緩緩走，駛向崑崙玉虛宮。

    “丞相，你們在這裏等我。”龍女眼眸一轉，朝着自家的寶舟叮囑一聲。

    緊接着呼嘯一聲，化作本體，毫不猶豫跟上去，一條赤色真龍纏繞在儀輿之上，彷彿天生的龍紋，跟着儀仗混入崑崙玉虛宮。

    由於儀仗浩蕩，權限極高，崑崙法界沒有攔截龍女，將其當成一件禮器，算入儀輿的一部分。

    只見清光沾沾，如同水波盪漾，叮咚一聲，龍女成功混入崑崙山中。

    申公豹望着那浩蕩法界，仙道章紋，沒有出現排異性，低聲一笑道：“果然，是有空子鑽的。”

    自從上次卷寶沒有進入崑崙山，在外面被打了一頓，申公豹心有不甘，一直想要找一個機會帶卷寶進來，鑽崑崙法界的空子。

    再後來卷寶得了編制，可以靠着青華神官的身份出入崑崙山，就沒有機會實行。

    機緣巧合，如今應在了龍女身上。

    進入崑崙山後，龍女渾身顫抖，感應到虛空中元氣一絲一縷都不屬於自己，彷彿在排斥，鎮壓自己的這個外人。

    就像是真龍在汪洋大海當中，剝奪了一個水族的所有權利，無比的窒息，卻沒有任何力量反抗，只能默默承受這一切。

    用一句話來說，那就是非闡教弟子，在崑崙山呼吸都是一種罪。

    “真人，我們究竟要去哪裏？”

    又過了許久，龍女感覺身體快要不屬於自己，彷彿化作一塊真正的龍紋，烙印儀仗之上動彈不得，終於忍不住低聲詢問一聲。

    “給伱一個成爲玉虛門人的機會。”

    申公豹悠悠一笑，目光眺望白雲蒼狗，然後號令諸多弟子快速行動，這裏沒有外人，儀仗不需要那麼嚴肅。

    諸多闡教弟子頓時歡呼雀躍，收起向前威懾羣仙諸神的肅穆之相，感應玉清峯的接引之力，各種法器飛舞，大袖飄搖，白袍獵獵……總之怎麼快怎麼來。

    而，龍女則陷入深深的震撼當中，低聲一語：“玉虛門人？！”

    不是誰都能自稱玉虛門人。

    修行過元始天尊法門，在天尊座下聽過道的記名弟子，可以自稱玉虛門人，但，這些記名弟子的徒子徒孫，如這一次拿着禮器跟申公豹出行的後輩弟子，就不能自稱玉虛門人。

    他們可以自稱闡教弟子，闡教門下，某某派，某某宗弟子。

    但，絕對不能算玉虛宮門人。

    玉虛宮門人，只有二代真傳，以及他們弟子，童子才能自稱。

    龍女自然不會覺得，自己臉大到讓元始天尊召見，所以申公豹是要帶她去見一位玉虛宮二代真傳弟子！

    “究竟是何方神聖？”

    龍女莫名激動起來，心中浮現一個又一個威震洪荒的名諱，廣成子，赤精子，太乙真人，玉鼎真人……

    “哈哈哈！”

    申公豹見狀大笑一聲，着雲靴，踏天罡，邁出儀輿，朝着虛空一拜道：“師弟承玉虛法旨，主持崑崙盛會，如今功德圓滿，還望師姐準繳法旨。”

    一衆闡教弟子見來者，紛紛大喜，齊聲一拜道：“請慈航祖師，準弟子繳還法旨。”

    虛空中瑞靄散繽紛，白雲內祥光護法身，只見九霄華漢中，現出一尊女修，身似楊柳扶搖，心似明月清淨，頭上戴一頂金葉紐，翠花鋪，放金光，生銳氣的垂珠纓絡，端是寶相莊嚴。

    手內託着羊脂玉淨瓶，泛着三光神水，瓶內插着一根楊柳枝，聞聲救苦救難。

    來者正是玉虛門下，十二上仙之一，普陀山，落伽洞，慈航道人。

    慈航道人望着申公豹，龍女，以及衆弟子，微微一笑道：“準繳，準繳。”

    頓時虛空呈現五彩之色，氣運功德盤結如玉，紛紛落入諸弟子的腰牌當中。

    崑崙山玉虛宮的善功，絕非世俗一筆一劃，可以弄虛作假的積分，數據之流，而是實打實的功德氣運。

    舉辦崑崙盛會，促進仙道發展，輔助文明交流，仙道氣運垂青不言而喻。

    玉虛宮與瑤池，只是坐在那裏，便是起到了領導作用，自有一份功德。

    這便是六扇門好修行，做好本職工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完成了任務，領了善功，諸多弟子頓時喜笑顏開，齊齊前往上善堂，歸還禮器。

    虛空中徒留，慈航道人與申公豹，以及一道赤色龍紋。

    慈航道人微微一笑，擡起潔白的手臂，朝着虛空一揮。

    “昂！”

    呼嘯一聲，似乎有什麼法禁撤去，困龍昇天，龍紋變幻莫測，綻放華光化作一隻金角的赤色真龍，緊接着又變化成人形。

    “龍女敖靈，拜見慈航大士。”

    敖靈明悟這便是申公豹所言的機緣，沒有任何猶豫，頓時叩拜行禮。

    望着龍女，打量片刻，慈航道人溫潤一笑：“你乃是東海龍王第九十九女，昔日你出世之時，龍王廣發請帖，貧道赴宴水晶宮，你這個名字還是我取的。”

    龍女敖靈頓時愕然，失聲道：“我從未聽過這段往事，父王從未說過。”

    “貧道當年匿名前往，龍王不知，你母親卻是知曉。”慈航道人微微一嘆，眼中浮現一絲憐憫之色道：“可惜你母親早逝。”

    這一刻，龍女低頭，心頭一顫，眼角浮現幾滴晶瑩的淚花，低聲喃喃道：“母親……”

    龍王乃是一族之王，自然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所謂母憑子貴，子憑母貴。

    若是后妃得寵，膝下的龍子龍女，自然也得龍王幾分青眼，炙手可熱，大把神位任其挑選。

    若是不得寵，便是龍子龍女，也是無人問津。

    敖靈的母親乃是錦鯉化形，英年早逝，導致她在龍宮無有靠山，沒有依賴，在神道上沒有絲毫進步的可能。

    不然，作爲天生神靈的真龍，怎麼會拋棄本族根基，前往仙道尋師。

    “我母生前曾言，她在崑崙山有一樁緣法，以此物爲憑。”

    龍女敖靈連忙取出一枚赤紅色的龍珠，捧在手中當中，淚眼朦朧道：“本以爲是申前輩，沒有想到應在您身上。”

    慈航道人望着赤紅龍珠，搖搖頭，不禁一嘆：“人生如霧亦如夢，緣起緣滅還自在。”

    “可悲，可嘆，風流多情本無情，她終究還是看不破。”

    龍女頓時一愣，繼而哭得更加厲害。

    一側的申公豹目露八卦之色，只想要吃瓜。

    可惜，慈航道人並不給他吃瓜的機會，沒有繼續說下去，活脫脫像某些斷章的作者，讓人欲罷不能。

    “敖靈，你母與我自有一段因果，”

    “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

    慈航道人直言道：“我觀你財氣纏身，神性自成，你若願意，我可推薦你去西昆侖修行，或者上天庭財部任職。”

    事到如今，龍女如何肯離去，連忙搖頭道：“家母與大士有緣法，母親雖逝，敖靈願意拜入大士門下，重新續接緣分。”

    “我門中修清淨自在。”慈航道人意味深長道：“你若如入我門下，名利權情可捨得嗎？”

    龍女一拜，斬釘截鐵道：“母親已逝，龍宮再無留戀，公主名分於我如浮雲。”

    慈航道人託着羊脂玉淨瓶，抄起清淨楊柳枝，朝着龍女灑了灑，目露慈悲之色道：“人世種種，榮華富貴，可捨得？”

    龍女低頭一望，猛然看見自家手中的龍珠流轉赤色光華，澄澈明淨，宛如大千，積蓄無量財富。

    這一顆龍珠流轉財富之氣，天生契合龍女的財富大道，她若是一口氣吞下，便可立地成神，日後憑藉這一枚寶珠，這份大千寶藏，身成神王，登臨帝君之位，執掌財運之道，猶未可知。

    可以說一條康莊坦途，就擺在龍女敖靈面前。

    更爲可怕的是，慈航道人溫和聲音再次響起，迴盪龍女心頭。

    “這一方大千寶藏並非虛假，而是真真切切的一方大千世界財富，你若點頭答應，與貧道了結因果，這枚龍珠便歸你了。”

    一瞬間，不止是龍女猶豫了，就算申公豹都側目而視，一方大千世界的寶藏，嘶，師姐是真有錢，都快比得上一枚混沌珠了。

    龍女深吸一口氣，似乎做出了一個無比艱難的決定，眼眸赤紅，再次叩首道：“弟子願放下大千財富，拜入大士門下。”

    “善。”慈航道人微微一笑，繼而問道：“若是三千大千世界的如來寶藏，你可願意瞭解因果？”

    “這份財富不輕了，你若點頭答應，註定身成太乙神道，即便是大羅果位，也未必不能問一問。”

    剎那間，龍女只覺得手心一重，那枚真龍寶珠彷彿無窮大，宇宙生生滅滅，星河條條堆砌，綻放無量光，無量福，無量財富！

    三千大千世界，無量如來寶藏，這是什麼概念，便是靠錢砸也能砸出個不朽金仙，太乙帝君。

    這是赤裸裸的誘惑，原本的寶珠宛如深淵，瘋狂汲取世人的目光，勾引他們的心靈，呼喊他們沉淪。

    原本慈航道人溫潤如玉的聲音，這一刻化作魔鬼般的低吟。

    龍女愣住了，浮現一絲猶豫之色，看似寶珠變化了，實際上是她的心變了。

    哪怕是不屬於自己……那可是三千大千世界啊！

    申公豹此刻也怦然心動，三千大千世界，這已經不是有錢，這是豪氣沖天啊，難怪師姐說幾百億善功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瞬間，申公豹看着慈航師姐，宛如看着一尊巨大金佛。

    “嗯……”

    慈航道人飛了一個眼色過去，申公豹微微一愣，隨即醒悟歸來，牽引無量災劫氣，演化道心之衰，做起了捧哏，大聲呵斥道

    “三千大千世界何等機緣，有望證道大羅，這番造化，不比拜入慈航師姐門下來的差。”

    “龍女你區區錦鯉之女，怎能癡心妄想，拜入玉虛門下，還不見好就收！”

    “敖靈，收下吧，這三千大千世界是真，拜入玉虛是虛幻。”

    “慈航大士又沒有說，你拒絕了三千大千世界，就允許你拜入玉虛門下。”

    “是啊，是啊，萬一選錯了，那可是人財兩空啊。”

    “敖靈不要再堅持了，快點拜下去吧，拜下去！”

    “是啊，拜下去，你就能立地成神，註定證道太乙，驚豔世人，讓衆生看見你敖靈絕非凡種，絕非卑賤血脈，而是你母親的驕傲。”

    “快點拜下去，難道你不想超越你的兄長，姐姐們，走到那羣趾高氣揚的龍子龍女面前，笑罵一聲廢物嗎？”

    “你難道不想爲母親正名嗎？”

    “你難道不想，走到你那高高在上的龍王父親面前，說一句你錯了嗎？”

    “難道不想……讓你父王給你母親認錯嗎？”

    “你沒有錯，誰說一定要成仙道的，神道一樣可以證道大羅。”

    “沒錯啊，走財神之路，一樣可以證道大羅，神與仙並列，同樣是正道。”

    “你沒有辜負母親，沒有辜負自己，你選擇是正確的，神道亦是正道。”

    “……”

    一聲聲，一句句，迴盪在龍女敖靈的心湖之上，猶如天魔演法，又似佛陀當頭喝問，更像仙人指明道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