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蕭臻遠遁億萬裏之後，在一處懸崖上停駐，看了看四周，捏碎手中一枚大虛空符籙，剎那間，飛躍億萬光年，從崑崙界域來到一座大雪山前面

    大雪山巍巍聳立，白茫茫的積雪在寒風中簌簌落下，天地一片寂靜，看起來都是銀裝素裹。

    “弟子蕭臻，求見燃燈老師！”

    蕭臻道人匍匐在地，皮袍破碎，淚流滿面，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地面上堆着厚重的白雪，天空中飄着細小的鵝毛般的雪花，靈鷲山頂，一方元覺洞天中，一名穿着灰色道袍，頭戴黑布，手持拂塵的老者正在閉目打坐，虛空浮現道道神光，飛虹霓透漢霄，腰懸寶籙生生滅滅，述說寂滅枯榮之道。

    腦後一輪明淨圓光，洞徹十方三界，無量虛空，更有一盞琉璃青燈伴古佛沉浮，綻放毫光，映照過去三千莊嚴劫，照亮衆生心中迷霧，指引超脫苦海方向。

    聆聽到山下蕭臻的祈求聲音，燃燈道人輕嘆一聲：“世間苦海道爲舟，一盞明燈破迷霧。”

    “都是癡兒，執迷不悟。”

    蕭臻身體一顫，彷彿有巍巍光明涌入心中，照破一切黑暗邪念，拂去道心塵埃，讓原本劫氣入腦的人，開始冷靜下來。

    擡頭眺望，靈鷲山大雪紛紛，已掩蓋了上山的道路。

    “因果已了，何必再來。”

    燃燈道人淡然一語，眼眸平靜古樸，彷彿潭水看不見情緒。

    他賜予蕭臻道人子火，助其修煉，蕭臻道人替他試探申公豹，這是一樁公平公正的交易。

    誰也不欠誰，一切本該到此爲止。

    但，人世間衆生不斬三尸，終究有癡，貪，嗔糾纏，讓因果循環，生生滅滅，不得超脫。

    蕭臻一臉不甘道：“無極者，無也，豈能輕易試探出來，弟子實力不足，若是地仙圓滿，以境界壓人，必定能逼出申公豹的底線。”

    “你不過是想借我的手，成就你的道罷了。”燃燈道人淡然一語，他爲佛祖多年，看慣世間衆生，見過苦海沉浮，豈會看不出蕭臻那點小心思。

    “老師若無所求，弟子自當離去。”

    “老師有所求，弟子自當代勞。”

    蕭臻道人神色一正道：“我將丹爐故意留給申公豹，就是特意留下一樁因果，方便他日上門論道。”

    “老師若是不願，弟子就當丟了那件丹爐，再也不來靈鷲山。”

    “玉虛門下……”燃燈道人念頭一轉，牽引大道，頓時洞徹，前因後果，不由冷笑一聲。

    元始門下沒有蠢材。

    一個不起眼的蕭臻道人，就如此決然，絲毫不給自己留下退路。

    “你就不怕激怒貧道嗎？”

    燃燈道人毫無情感地問了一聲

    故意將子火痕跡留在丹爐中，營造一種燃燈道人在幕後主導一切的假象。

    強行牽扯因果，不止是得罪申公豹，同樣是得罪燃燈道人。

    “老師所求是大道，弟子所求是大道，兩者並不衝突。”蕭臻鏗鏘有力道，身軀猶如一把長劍挺立，一往無前，鋒芒畢露。

    “水面上濺起的一絲漣漪。”燃燈道人平靜道：“順着命運而下，汝尚且有一絲生機。”

    “一線生機？”蕭臻笑了笑道：“金府星嘛，弟子早就知曉這個命運了。”

    “封神大劫將起，大道當爭，我輩修士生逢其時，豈可鬱郁久居人下，平庸一生！”

    “弟子不願做個金府星，還請老師成全！”

    原本寧靜的燃燈道人猛然睜開雙眸，重新打量了一下蕭臻，頓時一笑：“善哉，善哉，甚是有趣。”

    他以蕭臻爲棋子，試探元始天尊，試探申公豹是否身懷無極印。

    那麼，誰又以蕭臻爲棋子，來試探他燃燈道人呢？！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封神大劫將起，許多隱匿在時光長河水面下的妖魔鬼怪都蹦躂出來了，說不定有先天神聖混跡其中，想要擾亂這一潭水。

    “即有此心，當成此道。”

    燃燈道人沒有拒絕，求仁得仁，他便順水推舟，成全了蕭臻道人。

    他托起掌中琉璃燈，一火焰灼燒虛空，混沌氣澎湃，演化先天太初之相，看似空無，實則妙有。

    真空非空，妙有非有，真空妙有，無中生有！

    欲成二代元始天尊，化身最古老者，燃燈道人怎麼會沒有一點準備，這便是他這些年來，參悟出的混沌真空之妙。

    非相非非相，無明無無明，一念生，一念滅，頓時有地風水火流轉，搖曳大千宇宙。

    燃燈道人伸出修長古樸的手掌，從真空妙有中截取下四象大道，將先天坎水、先天離火，先天坤土，先天巽風凝練成先天道種，賜予蕭臻道人。

    “多謝燃燈老師。”

    蕭臻道人大喜過望，頓時行大禮參拜。

    “且慢。”

    燃燈道人神色一正道：“你需應我一件事情，這道種方可給你。”

    “老師請說。”

    蕭臻畢恭畢敬道

    “你這去，定生不良。憑你怎麼惹禍行兇，卻不許說是我賜你先天道種。”

    燃燈道人無情道：“你說出半個字來，我便感知，把你這孽障粉身碎骨，將神魂貶在九幽之處，輪迴無休止，教你永世不得翻身！”

    蕭臻打了一個寒顫，作爲闡教門人，對於大羅者的偉岸之力，比起普通仙人更加清晰。

    你要是天天禮讚天尊，讚美帝君，大羅者可能聽不見，或許不關心。

    但，你要是暗中罵了大羅者，違背天意，那麼大羅就會讓你知曉，什麼叫做報應靈驗!

    “弟子瞭然！”

    蕭臻道人賭咒發誓，然後俯首叩謝，收下先天道種，在燃燈道人冷漠的目光中，離開靈鷲山界域，前往申公豹的道場長生山。

    蕭臻在長生山外，結廬修行，一邊參悟四象之道，一邊等待申公豹出現。

    但，是左等又右等，始終不見申公豹出來。

    蕭臻氣急敗壞，但又無可奈何，只能繼續在山外蹲守。

    歲月流逝，光陰匆匆，蕭臻依舊在等，望眼欲穿，幾乎化作一塊望夫石。

    申公豹置之不理，一心一意在自己的道場中，重演洞天福地，不緊不慢的修行地仙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