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方寸山

    “如果忽略這裏是內景的話好像一切都挺正常。”商洛嘟囔着。

    這裏看起來確實很正常，小小的鄉間公路沿溪流一路延伸到前方的鎮子裏。公路不知從哪裏開始，但一直遠遠地延伸到前面的山峯上，和溪流並行。前面幾步路就有一個公交站，沒有候車亭，只有一個普普通通的站牌在那裏。有個拎着菜籃子的老太太站在站牌旁邊，倚着柺杖。

    “哦，薩師傅，那裏有公交車？不如去搭一下公交？”

    “搭公交？”薩守堅看了他一眼，“啊也行。倒是也行。那就去吧。”

    商洛走了兩步——他忽然愣住了。

    “等下，薩師傅，這裏是不是.有些問題？爲什麼是公交？我記得這裏不應當是桃花源一樣的鄉村？爲什麼會是這樣的？”

    話音剛落，前方等車的老太太看了過來.

    薩守堅沒說什麼，只掏出摺扇，開扇一格，擋在兩人身前：

    “後頭要問與此方天地的‘存在’相關的事，先遮擋一下。要不然容易點化這裏的靈。你現在也不是凡夫俗子了，白龍馬的一泡尿都能長出蔓草仙芝來，明白？”

    “哦明白明白。”商洛點了點頭。

    “至於爲什麼是這樣此處擬構的，是你自己構想中‘鄉野’。古人的鄉野是一個樣，你見到的鄉野就是另一副樣子了。看起來，伱們那裏的鄉村，是有這樣的公交車？”

    “嗯嗯。那如果是這邊呢？”

    “一般是火車站——這年頭的年輕人，他們對鄉野的認知是火車站。”

    “火車站？爲什麼是火車站？”

    “這就是與你們不一樣的地方。大明開始現代化的時候，汽車還沒有發明出來，那時候只有火車。所以現在的鄉鎮未必百分百通了水泥路或者柏油路，但百分之百有火車站。鄉間鐵道像毛細血管一樣密佈，比公路要密集得多——公交車反倒是只有城裏才會有的，最遠只到郊區。要想去一些偏遠的鄉鎮，除了自己開車之外就是坐火車。”

    “原來是這樣嗎？”

    【因爲鐵路的路基比公路更寬。】阿波羅尼婭補充道，【雖然幹線鐵路非常昂貴，但那些鄉間鐵路基本只是兩根軌道鋪在枕木上，這比修路要便宜多了。不過.】她頓了一下：

    【不過這也可以確定，這裏確實是你構想中的鄉村。別人腦子的鄉村可不是這個樣子。】

    “倒也是.話說你什麼時候出現在我旁邊的？”商洛之前還沒注意到旁邊多了個人影。阿波羅尼婭就和一直就在這似的，突然在她後面開了腔。

    【我只是聽到這裏是你老家，所以想來看看。嗯我還不知道你家到底是什麼樣。】

    “倒也不算是他老家。”薩守堅看着前頭，也看了看後面，“桃花源也未必是每個人的老家，只是每個人腦子裏都有這麼個‘鄉野’罷了。就比如前頭。”

    摺扇依舊擋着，不過商洛還記得前面——公交站旁邊，有個拄着柺杖的老太太。

    “這年頭真的有那麼多人拄柺杖？不，這年頭的老太太就算上了年紀，也極少會拄着柺杖，一般會推個小車出門。你那邊呢？”

    “好像也沒有？”

    “那就是你覺得這裏應該有個柺杖——你覺得在一個平靜的鄉下，如果出現一個老太太，那麼她應該拄着柺杖在這裏慢慢走。”

    “啊”商洛捂着額頭，“原來我竟然會有這樣的刻板印象嗎我還真是淺薄。我都不敢想前面的三重關是什麼樣子了。”

    前方的山上有三重城關，有樓閣十二重，那一開始看起來還挺正常的。按照傳統的“內景”所看到的景物，那座“方寸山”上應當有象徵着任督二脈的泉流，象徵着智慧、心田的種種峯巒，林田，還有丹鼎和城塞。

    但是現在

    “誒？？？”阿波羅尼婭先跑到了公交車的站牌旁邊，“商洛你看，上面寫着終點站是‘方寸山景區大門’誒。”

    “啊我就知道。”他搖頭道，“鄉鎮裏有這麼一座大山，山上還有許多古建築——那在我這裏，肯定是把它看做是景區啊。我腦子裏根本就不會有道士隱修的十萬大山，有的話也肯定是景區。就是不知道我回家要不要買門票。”

    車來了，從不知道哪一個拐角開過來，停在了公交車站裏。

    【誒~~】阿波羅尼婭走了上去，【這個公交車的踏板好低啊！怎麼做的？】

    “因爲是電動公交——話說你能不能別在我腦子裏說話了？你明明人就在我旁邊站着。”

    【我樂意。誒誒誒，你們的電動車是怎麼回事？真的能當做公交車來開嗎？】

    她把話題岔開了，但商洛也沒追究。

    “電動車嘛，我腦子裏的公交車都是這樣的。”

    【哇這就是仲國技術嗎實在是太強了。】

    “以防萬一，我也問問。”薩守堅問道，“你說的那些‘智能兵器’，也全都是用電的？”

    商洛點了點頭：“不過在咱們這就不用電了。我們有道法。”

    這“公交車”已經開動了。聲音和商洛熟悉中的聲音一樣，帶着電動機的蜂鳴聲。窗外的景色向後褪去。

    始料未及地，這個小小世界給他送來了不少家鄉的景色。

    從樹林出來後，在進小鎮之前，他先看到了路兩旁的田地。小小的拖拉機在魚鱗般的田地裏耕種，田地間穿插着魚塘。田埂蜿蜒盤繞，隨着地勢起起伏伏——他其實沒怎麼去過鄉下，也不知道真正的鄉下是不是長成這樣。但這裏確實和外頭的“韶平年間的大明”有許許多多的不同。

    【誒你們也吃油條啊？】

    商洛朝前面看去，路邊的早點攤子確實是在賣炸油條的。炸好的油條從油鍋裏頭撈出來，豎着擱在油鍋旁邊的鐵架子上瀝油。

    那早點攤子旁邊是進鎮子之前的一站，公交車在攤子旁邊停了。

    薩守堅伸手出窗外，摸出來幾個一元硬幣：“老闆，來兩根油條。”

    “嗯？？？”商洛愣了一下，“不是不能說話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