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被綁,遇危險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桑桑必順字數:4522更新時間:24/06/27 01:38:38
    對方愣了愣,指了下自己,將臉湊得更近,“小叔叔,是我啊,謝朝。”

    耳畔傳來少年人的嗓音,謝識琅才真正地回過神來,瞧了眼自己掌間握得死死的木籤,又瞧向對方。

    謝朝是此次謝家過世叔祖的孫兒,相貌是謝家人獨有的儀神雋秀,此人與謝希暮年紀相當,幼時還曾同謝希暮打過架。

    便是有次謝朝不小心將謝希暮推倒在地,小丫頭央着謝識琅處罰謝朝的那回。

    彼時還是個孩子,如今都是快及冠的少年郎了。

    “下回別這麼喊我。”

    小叔叔這個稱呼不是任何人都能喊的。

    謝希暮慣來溫溫柔柔的,喊這個稱呼多了些撒嬌的意味,可謝朝這麼喊他,他總覺得哪哪兒都不自在。

    謝朝哦了聲,難免開始八卦:“二叔,你方纔是在喊謝希暮嗎?”

    謝識琅沒答這話,反過來問他,“你怎麼進我屋子了?”

    謝朝老實道:“祖父今日該下葬了,父親催我來給您換素服,跟着去送葬。”

    “知道了。”

    謝家本就是大家族,送葬的隊伍冗長,謝識琅身居高位,又是家主,自然走在最前頭,面上沉肅平穩,心裏卻因那個關於謝希暮的噩夢一團亂麻。

    “阿樑。”

    他低喚了聲,阿樑連忙上前。

    “她如何了?”

    就算遠赴揚州,謝識琅還是難以放下小姑娘,極力壓制着問她的動向,卻還是擔心。

    “大姑娘?”

    阿樑回想道:“阿蟒今早還給我來信,說一切都正常,就是昨日大姑娘好像又收了個丫鬟,從翰林院李學士家的三姑娘手裏討過來的。”

    謝識琅聞之皺眉,“李三?”

    “二叔?”

    謝朝從隊伍後頭悄悄跑上來,正好瞧見謝識琅和阿樑說話,於是靠近打斷道:“怎麼了?京城出事了嗎?”

    阿樑自覺退下。

    男子沒有搭理謝朝的話,後者倒是不見怪,繼續問道:“方纔我就想問了,現在謝希暮還和從前一樣嗎?”

    “從前?”

    謝識琅蹙眉,不明白謝朝在說什麼。

    謝朝面上莫名多了點紅意,“就是…還跟以前一樣好看嗎?”

    聽了這話,謝識琅淡淡瞥了眼少年,頓時明白這傢伙在打什麼主意。

    若是按照謝朝的記憶,他所說的以前,謝希暮還只有幾歲,當真說不上什麼好看。

    那時候謝識琅是第一次養孩子,生疏得很,只聽族中老人說過,孩子多吃多睡就是好,當年他也照做,將謝希暮養得珠圓玉潤、白白胖胖的。

    小丫頭走出來就跟年畫上的娃娃似的,嬌俏可愛。

    可如今卻……

    謝識琅突然想起那白玉似的細頸,軟得沒骨頭似的的柔荑,還有那高聳鬆軟的雲團,緊緊抵着他胸膛,嬌豔朱脣吐息幽蘭,跟妖精似的在牀榻上癡纏他。

    她眼瞳卻是過分的澄澈乾淨。

    他不知道爲什麼,眼前分明是一片縞素,肅穆莊重,甚至他能瞧見遙遙擡着的黑木棺。

    可腦子裏閃過的,都是她巧笑嫣然、嬌嗔嬌俏的模樣。

    “二叔?”

    “二叔?”

    謝朝喊了好幾聲,謝識琅才將將回過神。

    “我方纔問您謝希暮還是不是跟從前一樣呢?”

    “不。”

    謝識琅驟然出聲,眼底的慌亂被倉促掩蓋,無可奈何,“她…不一樣了。”

    沉默了許久,男子終究沒答上話,謝朝等得也沒什麼耐性,便悄然從懷裏拿出一個楠木盒子,塞進謝識琅袖底。

    “二叔,聽說你明日就要走了,這個你幫我轉交給謝希暮吧,老族長說了等重陽會過來,不然我還真想跟着您去趟京城。”

    說完,少年便羞赧離去。

    謝識琅默然半晌,才將盒子打開,裏頭安安靜靜躺了一支白玉蘭簪子。

    他忍住想要將簪子丟棄的想法,定定地瞧了一會兒。

    簪頭的白玉蘭素雅得過分單調,就像是靈魂空白的美物,胸無點墨,毫無內涵。

    和他的希兒,一點都不般配。

    *

    旭日東昇,雞鳴戒旦。

    在鎮國寺住的這段時日,謝端遠每日不過卯時便跟着僧人去大殿誦經,謝樂芙是個起不來的,謝希暮卻不好如在家中時偷懶,日日隨着謝端遠早起誦經。

    等回了住處,女子再伺候謝端遠湯藥,孝心極嘉,謝端遠也看得明白。

    若非謝希暮是謝識琅一手養大的,興許他真會動讓她當丞相府主母的心思。

    “時辰不早了,鶴隨待會兒要過來,你先去梳洗打扮吧。”

    謝端遠語氣平和,略帶笑意,“我方纔聽主持說,這兩日是山神生辰,山上的姻緣樹很靈驗,到時候你與鶴隨去看看吧,樑家老大人年歲甚高,你和鶴隨的事情,再拖下去對你們不好。”

    謝希暮聞言一愣,謝端遠這話說得明白,言語之間,倒是有想要將婚事定下來的意思。

    謝識琅臨走時,對她說的那些話還歷歷在目,女子面色流露出的遲疑落入謝端遠的眼中,他安撫:“你心裏也不要有負擔,我清楚,你和鶴隨才相處沒多久,方纔我那話也就是個提醒,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回了她自個的寮房,阿順替她梳洗着,瞧女子臉色猶猶豫豫,於是出聲:“姑娘,家主不是說了,樑公子不是良配嗎?要不您還是別和樑公子去拜什麼姻緣樹吧。”

    謝希暮蹙眉,還沒說話,只感覺頭皮一痛,回頭斥了聲:“怎麼回事?”

    阿順連忙道歉:“是奴毛躁了。”

    尖尖正好端着水進來,瞧這狀況,忙接過阿順手裏的梳子,“要不奴來試試吧。”

    謝希暮看向尖尖,“你會梳頭?”

    尖尖頷首,“先前在李家,三姑娘喜歡研究髮髻,正好奴最近學會了一款新的髮髻,不若給您試試看?”

    阿順看了眼尖尖,欲言又止。

    “那你試試吧。”

    謝希暮神情煩悶,閉了會兒眼的功夫,尖尖出聲:“姑娘,好了。”

    她睜眼,瞧銅鏡中倒映出的女子髮髻飽滿高聳,猶如天邊雲團,隨性又不失得體,很搶眼。

    “你這手可真巧。”

    她驚訝地撫過鬢角,尖尖面熱低頭,“不入流的功夫,讓姑娘見笑了。”

    謝希暮轉身,笑容很滿意,“日後你便不用灑掃了,負責給我梳妝打扮吧。”

    給主子梳妝打扮本是貼身侍女的活兒,先前一直是阿順負責的,尖尖來了不過兩日,便頂替了阿順的位置,後者自然難堪。

    “姑娘…那我……”

    阿順咬着脣,有些不滿。

    謝希暮淡淡瞥了眼阿順,“你和曉真便先待在院子裏吧,這段時日讓尖尖跟着我就行。”

    尖尖猶豫地看向阿順,“阿順姐姐,我……”

    阿順紅着眼哼了聲,扭頭便跑出了屋子。

    “不用理她。”

    謝希暮將梳子重重拍在桌上,“這丫頭是被我慣壞了。”

    尖尖餘光微動,只瞧曉真跑進來,“姑娘,樑公子來了。”

    女子詫異擡眼,“鶴隨來了?”

    寮房外有棵枝葉翠綠的梧桐樹,樑鶴隨一襲青衫立於樹下,風流雅然,聽到一陣鈴鐺響,悠悠轉過來,笑意盎然,“若非這鈴鐺聲,我還以爲是哪個天宮的門沒關好,竟將仙子放出來了。”

    謝希暮羞赧一笑,“你慣會打趣我的。”

    樑鶴隨瞧女子的反應擡了下眉,見她將一個小丫頭拉了過來,“這是我新收的侍女,這髮髻也是她梳的。”

    他恍然大悟,“難怪與往日不同,原是多了個手藝如此精妙的梳頭姐兒。”

    尖尖初見樑鶴隨自是不識,只聽說過有位樑公子與謝希暮關係非同一般,想來這位就是,連忙福身見過。

    “方纔我陪老族長下了會兒棋,正準備走了,來瞧瞧你。”

    樑鶴隨背着手,走向謝希暮。

    女子莞爾,“那我送你出去。”

    短短一段鵝卵石路,樑鶴隨便說了五六個笑話,逗得謝希暮眉開眼笑。

    尖尖在後頭跟着,等樑鶴隨走了,謝希暮的神色才淡了下來。

    “姑娘,奴聽阿順姐姐說,老族長讓您和樑公子一同去山上拜山神呢?”

    謝希暮蹙眉,似是猶豫,“可是…我也不知該不該去。”

    “爲什麼不去?”尖尖好奇地看向女子。

    “聽說那山神可保佑男女姻緣,很神奇的。”

    謝希暮咬住脣,“你不明白,有些人,並非心意相通便能在一起的。”

    尖尖愣了愣,“姑娘是在說樑公子嗎?”

    對方頓了頓,片刻後轉過來,像是確認,“你覺得…我真的可以去嗎?”

    尖尖點頭,“當然可以了,樑公子青年才俊,與姑娘如此般配,姑娘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謝希暮聞言思忖了片刻,似乎是想通了,對尖尖笑道:“那明日你得給我做一個好看的髮髻。”

    翌日,碧空如洗,陽光明媚。

    的確是出遊的好日子,樑鶴隨一大早便乘車來接上了謝希暮,往山上趕。

    山神廟尤爲出名,放眼望去,青山內馬車遊人衆多,樑鶴隨先下馬車,將女子扶了下來。

    “人太多了,你可得跟緊我。”

    樑鶴隨轉頭瞧向謝希暮,後者自然點頭,急忙跟上男子的步伐,不料前者忽然停下,害得謝希暮沒注意,直接撞上男子的後背。

    樑鶴隨看着清瘦,背脊卻是結實的,撞得謝希暮眼淚花都要冒出來了。

    “噗嗤。”

    他沒憋住笑,轉頭看向女子,“謝希暮,你跟得也太緊了些。”

    謝希暮捂着額頭,惱怒地瞪了眼這人,對方忙收起嬉皮笑臉,哄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尖尖及時出聲:“姑娘您瞧,前頭就是姻緣樹了,好多人都在往上頭掛祈福條呢,您要不要去掛?”

    謝希暮不滿地看了眼樑鶴隨,“我不去。”

    尖尖給樑鶴隨使眼色,“公子,我們姑娘一路上山也走累了,要不勞煩您去廟裏頭取一趟祈福條?”

    樑鶴隨瞄了眼謝希暮,有些不放心,“要不還是一起去吧?你一個人在這兒不安全。”

    “沒什麼不安全的,你去吧。”

    謝希暮這才悶悶出聲,一路上山確實也累了,坐在了姻緣樹下,催促樑鶴隨進廟,“我就在這兒等你,快去吧。”

    樑鶴隨看了眼尖尖,“那託尖尖姑娘照看了。”

    尖尖自然答應。

    在原地坐了半盞茶的功夫,謝希暮左顧右盼,瞧右邊廊下有口枯井,一個四五歲大的孩童竟然對着枯井拜了起來。

    “尖尖,你瞧那有個孩子……”

    她一個轉頭的功夫,尖尖竟然不見了。

    興許是給她打水去了。

    她這樣想着,兀自走到了井邊,對那孩子問道:“你在拜什麼?”

    “……”

    那孩子沒有轉過身來,亦沒有答話。

    她不解地拍了拍孩子的肩膀,手心傳來的感覺卻異常堅硬。

    不像是幼子該有的肩膀。

    正是狐疑的瞬間,那孩子飛快轉過身來,才到腰的身量,竟然是一個中年男子的面龐。

    她察覺不對,剛想離開,不料對方竟然對着掌心吹了下。

    那人手心裏握着白粉,盡數吹到了謝希暮的臉上。

    甚至來不及驚呼,她只覺眼前一黑,緊接着意識陷入了一片混沌,身子軟軟栽了下去。

    ……

    樑鶴隨取了兩張祈福條出來,姻緣樹下卻空無一人,不禁蹙眉。

    “謝希暮?”

    他繞着周圍轉了一圈,都沒瞧見人影,忙去樹下打聽旁人有沒有見過謝希暮。

    還沒問到第二個,小丫頭便跑了過來,“公子。”

    樑鶴隨看向尖尖,“你家姑娘人呢?”

    尖尖面色如常,“方纔姑娘不小心掉進池子裏,奴去尋了套衣裳,姑娘去禪房更換,讓奴婢給您來報個信,讓您不要着急,先在原地等着。”

    “池子裏?”

    樑鶴隨眯起眼,視線落在不遠處的荷花池,“平白無故的,她怎麼會掉進池子裏?”

    尖尖聽了這話悄然咽了口唾沫,還未想到合適的理由,男子先妥協道:“行吧,那我就在此地等着,你去幫你家姑娘更衣吧,免得她一個人手忙腳亂。”

    尖尖面上一喜,忙說好。

    殊不知山神廟後,一輛馬車正往山頭駛去。

    車內,女人將斗篷揭下,露出冷颼颼的怨恨目光,直直盯着被迷暈過去的謝希暮。

    “謝希暮,好久不見。”

    “可惜……”

    明慧脣角上揚,笑容陰狠,“再次見面,便是你的死期了。”

    *

    臨近汴京的官道上,阿樑飛奔到驛站內。

    “主子,不好了,阿蟒傳信過來,說姑娘被人綁了。”

    謝識琅未放在脣邊的茶杯驟然一滯,凌厲地掃向對方。

    “她怎麼會被人綁了?不是和樑鶴隨在一起嗎?”

    阿蟒早間便來信,說謝希暮今日會與樑鶴隨上山神廟,怎麼會突然被綁?

    “樑鶴隨現下還不知道呢,阿蟒信中寫得也倉促,要不咱們趕緊動身吧。”阿樑話音還未落完整,謝識琅已經翻身上馬,朝着鎮國寺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