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靈魂之病

    “阿道夫叔叔，上次那個故事的後續是什麼？”

    “阿道夫叔叔，你上次給我的那些題目我都做完了！”

    “阿道夫叔叔……”

    稚嫩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起，孤兒院的大門口前，二十幾名孩子圍繞着體型高大的阿道夫興奮地講述着，其中一兩個比較調皮的更是直接爬到阿道夫的肩膀上，朝下面的孩子做起鬼臉來。

    “好好，大家說的我都的聽到了，不過能麻煩大家暫時安靜一下嗎，叔叔這次還帶了客人過來的呢？”

    阿道夫輕輕揉了揉抱着自己大腿的一名小女孩的腦袋，看着眼前的孩子們，語氣溫和地說道，指了指身旁的辛萊萊等人。

    “他們可是來自世界之外的大英雄哦，叔叔可是親眼看着他們怎麼跟黃道十二宮戰鬥的。”

    “世界之外的大英雄？真的嗎？！”

    圍在阿道夫身邊的孩子們聞言，眼睛齊刷刷地一亮，一同看向了一旁的辛萊萊三人。

    “你們好，我是表演家，跟阿道夫先生說的一樣，是來自這個世界之外的人。”

    辛萊萊蹲下身，平視着眼前的一名戴着鴨舌帽的紫發紅瞳的小女孩，微笑着說道。

    “表演家大哥哥，阿道夫叔叔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真的跟黃道十二宮戰鬥過？！”

    一名孩子湊上前來，好奇地用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看着辛萊萊，詢問道。

    “要說戰鬥也太誇張了一點，我們不過是從黃道十二宮的手裏僥倖逃出來了而已，要是沒有阿道夫先生的幫助的話，說不定已經死在它們手中了。”

    “哈哈，表演家閣下太謙虛了，你們在不依靠黯鋼機甲情況下，單靠自身的力量就能跟兩隻黃道十二宮交手那麼久，甚至從正面擋下了射手座的攻擊，這些本身可不是我能比得了的。”

    阿道夫爽朗地大笑道，周圍的孩子們聽到阿道夫說的，眼睛一個個瞪的老大老大。

    利維坦中的信息可一點都不閉塞，或者說，因爲忙於建設和士兵的訓練，利維坦中根本沒發展出什麼娛樂行業。

    因此上至忙於工作的成人，下至他們這些生活在居住區的孩童，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聽那些從外面歸來的士兵講述外面的世界的情況。

    所以，哪怕沒親眼見識過，但在場的孩子們可是聽過無數次黃道十二宮有多麼恐怖的。

    “真…真的？表演家大哥哥原來那麼厲害的嗎？！”

    “表演家大哥哥是怎麼擋下來的？黃道十二宮是不是有山一樣大啊？”

    “表演家大哥哥認識道極大哥哥嗎，你們是不是從一個地方來的啊？”

    “表演家大哥哥，外面的世界世界是什麼樣子的？會有外星人嗎？外星人長什麼樣啊，是不是有很大的腦袋？！”

    一聲聲充滿稚嫩地詢問聲響起，孩子們好奇地看着辛萊萊，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唔，要拿山來對比的話，如果雙魚座能立起來的話，大概比喜馬拉雅山更高吧，射手座的攻擊也很恐怖，射箭的時候整個天空都會亮的像白天一樣。”

    “至於世界外面的話，雖然確實有腦袋很大的種族，但我見的更多的還是跟你們一樣的人類……”

    辛萊萊蹲在那裏，繪聲繪色地跟眼前的孩子們描述着，聽得一名名孩子眼睛一閃一閃的，完全沉浸在了其中。

    站在辛萊萊身後的零餘子目光柔和地看着這一幕，面具下的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一旁的泉陌陌則是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角，似乎不敢相信跟她相處時能活活把人嚇尿的表演家居然能跟一羣孩子們有說有笑地相處。

    ……

    三小時後。

    “沒想到表演家閣下原來還這麼擅長跟孩子們相處，當初我可是花了好幾天才跟他們打熟關係來着。”

    孤兒院頂樓的看臺上，阿道夫靠在欄杆前，看着身旁的辛萊萊，笑着說道。

    “阿道夫先生不是都知道我自稱表演家了嗎？一位合格的表演家能適應各種各樣的表演可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辛萊萊微眯着眼，俯瞰着下方的草坪上正帶着孩子們玩耍的零餘子和泉陌陌，微笑着說道。

    “表演家閣下沒必要這麼客氣，我這個人雖然不算聰明，但也活了這麼久的日子，一個人的行爲究竟是僞裝還是真心的，多多少少還是看得出來一點的。”

    阿道夫聽到辛萊萊說的話，認真注視着辛萊萊的眼睛，笑了笑：

    “我看得出來，你們對那些孩子們確實沒有惡意，孩子們跟你們熟悉的這麼快肯定也是因爲這一點，他們對人心可比我們這些大人敏銳多了。”

    “也許吧，至少跟一羣孩子相處，確實不用費太多心思去思考爲什麼。”

    辛萊萊說着，背靠着欄杆，擡頭仰望着天空中散發着柔和的光線的人造太陽，喃喃道。

    “說起來，阿道夫先生，我看到那些孩子們中似乎有不少是受詛之子？”

    “嗯，是啊，畢竟她們的父母大都都已經找不到了。”

    阿道夫同樣望向了天空中的景象，凝望着那些建築的倒影，輕語着。

    “利維坦的軍隊，現在還在使用受詛之子嗎？”

    辛萊萊用餘光掃了眼視線斜下方的兩個正在爬樹的孩子，開口道。

    “我們還沒卑劣到讓一羣孩子上戰場。”

    阿道夫神色一正，嚴肅地說道，但隨即表情一軟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之意，自嘲地說道：

    “雖然很想這麼說，但事實上，因爲力量上的巨大差距，我們確實必須藉助她們的力量才能守護住這座要塞。”

    阿道夫說着，低頭看了看自己寬大的手掌，握了握，眼中流露出一抹複雜的神色。

    “還真是諷刺啊，我拼命地學習天童格鬥術，就是希望她們這些孩子能不再踏上戰場，可偏偏沒有她們組成的第零部隊的話，我們這些普通人恐怕早就死在和黃道十二宮的戰爭中了。”

    “這樣就足夠了。”

    辛萊萊的聲音響起，只見他眼眸微垂，轉過身，看着下方的和諧景象，開口道：

    “至少，她們有了自己做出選擇的權利，光是看到這樣的景象，已經足夠作爲一個答案了。”

    “或許吧，說實話，我並沒有想那麼多東西，當初的我僅僅只是被裏見執政官的理念打動，所以才來到的這裏。”

    阿道夫輕輕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一抹追憶之色。

    “有時候回想一下，人生這東西還真是難料啊，表演家閣下，你知道嗎？當初的我，其實是想當個小學老師來着。”

    “結果我發現，那些學校都不肯接收這些孩子們，於是我一氣之下就獨自辦了一座專門給她們準備的學校。”

    阿道夫說到這，沉默了下來，看着下方的景象，目光停留在一名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畫着畫的孩子。

    “只剩下她了嗎？”

    “是啊，只剩下小芙她一個了，當時她生病了，我帶着她去找醫生，結果回來的時候，學校已經……”

    講到這裏，阿道夫再次停頓住了，低下頭，手掌不自覺地攥緊，沒再繼續說下去。

    辛萊萊沒有繼續詢問，原著中，身爲主角的裏見蓮太郎也曾爲受詛之子擔任過老師，但最後的結果是在其不在的時候有人用摻雜着錵鋼碎片的炸藥襲擊了聚集了孩子的教室。

    或許因爲世界的異變，讓原著中的這段劇情沒再發生，但也僅限於此而已。

    畢竟，原著中裏見蓮太郎遭遇的事情，不過是曾經的黑彈世界的某個角落的所發生的一切的縮影罷了。

    “嗡～！”

    忽然，阿道夫耳旁的通訊裝置一陣震動，阿道夫的臉色微微一變，按下開關，聆聽起來。

    “喂，對，我現在正在表演家閣下身旁，請問有什麼事嗎？”

    “這樣嗎，好的，我知道了，我會轉告他的。”

    阿道夫說完，看向一旁的辛萊萊，臉上閃過一抹遲疑之色，但隨即堅定下來，表情凝重地開口道：

    “表演家閣下，能否詢問您一件事情。”

    辛萊萊微眯着眼，掃了眼遠處的一棟建築一眼，微微頷首，開口道：

    “請問吧。”

    “您…懂得如何治療疾病嗎？”

    來了嗎？

    聽到阿道夫的問題，辛萊萊眼眸微垂，故意低下頭並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口道：

    “雖然不敢保證，但是…可以一試。”

    ……

    ……

    濃烈的消毒水味瀰漫在空氣中，白色的燈光打在寂靜的長廊上，緊接着，一連串倉促的腳步聲突然響起。

    砰！

    最後，伴隨着一聲焦急的開門聲，阿道夫的聲音驟地在病房中響起：

    “執政官，表演家閣下來了！”

    雪白的病房中，只看正坐在病牀旁，神色黯淡地握着病牀上的瘦小身影的手掌的裏見蓮太郎猛地擡起頭，看向站在門口的辛萊萊，眼中露出一抹亮光。

    另一名站在一旁，穿着白色大褂的神色間滿是憔悴的長髮女性同樣將目光移動過來，看向了辛萊萊。

    “裏見先生，能讓我看一下緹娜小姐的情況嗎？”

    辛萊萊走上前，站到病牀前，看向眼前的裏見蓮太郎，開口道。

    “沒問題，麻煩表演家閣下了。”

    裏見蓮太郎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退到一旁，黯淡的瞳孔露出一抹希冀之色。

    辛萊萊微微頷首，沒再多言，而是將目光移動到了病牀上的那道身影上：

    只見雪白的病牀上，一名看起來約莫十二歲大小的金髮蘿莉正雙眸緊閉着，蒼白的面孔上隱約可以看到一抹因痛苦而變形的神情。

    緹娜·斯普朗特。

    原著中實力在IP排行榜上名列前百的起始者，身體素質驚人，曾被裏見蓮太郎從一棟樓的頂層一路連帶着砸到底都活着的強大劇情角色。

    這樣的體魄，再加上體內的原腸動物基因，根本不可能是一般的病毒奈何得了的。

    因此當聽到對方竟然‘病危’了的時候，辛萊萊就明白這個世界還發生了什麼自己完全不瞭解的事情。

    而現在看來……

    “這是…原腸病毒侵蝕？”

    一抹疑惑的自語聲從辛萊萊的面具下傳出，辛萊萊看着眼前躺在病牀上的緹娜·斯普朗特，眼中閃過一抹嚴肅之色。

    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在少女的身體和手臂上，一道道如屍斑一樣的紫黑色痕跡正浮現於其上，不僅如此，只見一根根細長的黑色羽毛從少女的體內破體而出，安靜地躺在那裏。

    眼前的景象，以及辛萊萊視線邊緣偵測出來的結果，無不說明了導致少女現在這副模樣的根源：

    【原腸動物病毒侵蝕率：48.7%】

    “我記得原腸動物病毒的侵蝕問題不是已經解決了嗎？爲什麼她會……”

    “確實已經解決了，只不過那個方法對她們本身失效了。”

    一道有些嘶啞的女聲響起，站在一旁，彷彿好幾天沒休息過的白大褂女性開口道：

    “明明將她們的血液取出來後，就能利用儀器將她們的血液淨化回正常的狀態，但她們本身卻依舊在不可逆轉地發生原腸動物病毒的侵蝕跡象。”

    “即使嘗試了各種方法，我們都只能緩解這個過程，根本無法對她們進行治療。”

    白大褂女性凝視着病牀上的緹娜，沉聲道。

    完全無法治癒的侵蝕現象嗎？

    而且……

    “取出來的血液可以淨化，但身體本身卻不行嗎？”

    辛萊萊看着眼前的緹娜·斯普朗特，張開通靈領域，神色凝重地觀察着對方的身體的每個細節，試圖發現些什麼。

    “嗯？這是…？！”

    忽然，辛萊萊似乎發現了什麼，瞳孔微微一縮，看向身後站着的零餘子，在腦中有些急促地問道：

    ‘零餘子，你能試着將她的靈魂抽離出來嗎？’

    ‘她的靈魂強度不算高，應該能做到。’

    零餘子回答道，病牀旁邊，伸出手，聚精會神地控制起靈魂能量能量來。

    一隻無形的手掌開始形成，緩緩沒入緹娜的身體內，然後……

    譁——！

    隨着靈魂手掌的扯動，一道已經不似人形的靈魂虛影驟地被扯出來。

    正是被侵蝕後的緹娜·斯普朗特的模樣，只是靈魂虛影身上的侵蝕程度，遠比肉體上表現出來的要嚴重得多，整個身體都近乎完全被羽毛一樣的事物所覆蓋，四肢也開始出現明顯的變形，背後的肩胛骨也嚴重凸起，彷彿隨時都能破體而出一樣。

    ‘果然，是靈魂出了問題！’

    辛萊萊看着眼前被零餘子提在手中的緹娜的靈魂，瞳孔微微一縮，確認了自己的猜想。

    “醫生！緹娜…緹娜小姐的侵蝕率增長停止了！”

    就在這時，一聲驚喜的呼喊聲響起，位於屏幕前的小護士喊道，但還不等裏見蓮太郎露出喜色，辛萊萊冰冷的聲音就忽然傳來：

    “很可惜，那僅僅只是錯覺而已，緹娜小姐的病因出在靈魂上，肉體的變化停下僅僅只是因爲我們剛剛將她的靈魂抽了出來而已，但她本人的靈魂的狀況依舊在惡化當中。”

    靈…魂？

    聽到辛萊萊的話語，幾人微微一愣，似乎沒反應過來辛萊萊的意思。

    “把那個給他們。”

    辛萊萊看向一旁的零餘子，說道，零餘子點了點頭，從儲物空間中取出幾枚符咒一樣的事物，放到了病房中的幾人的手中。

    “貼在身上，你們暫時就能看到緹娜現在真正的模樣了。”

    這是她在學習靈魂學和鍊金封印學後掌握的一種名爲［陰陽符］的道具，能讓人暫時看到生物的靈魂體。

    裏見蓮太郎和泉陌陌等人照做，然後呼吸不約而同地一窒，泉陌陌更是被緹娜靈魂的猙獰模樣嚇得後腿了兩部。

    “這…這真的是緹娜？！”

    “是的，雖然不清楚爲什麼會變成這副樣子，但她的靈魂現在確實正在發生嚴重的變異。”

    辛萊萊說道，看向裏見蓮太郎，眼眸微垂，開口道：

    “很抱歉，裏見先生，如你所見，雖然弄清楚了病因，但憑藉我的手段，還做不到治癒她。”

    裏見蓮太郎聞言，表情一僵，看着辛萊萊，微張着嘴，似乎打算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這樣嗎，我知道了，多謝表演家閣下幫……”

    “不過，雖然無法治癒，但阻止情況繼續惡化的手段還是有的。”

    不等裏見蓮太郎說完，辛萊萊的聲音就再度傳來，讓裏見蓮太郎那灰暗的表情上重新露出一抹亮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