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蛭子影胤

    什麼是契約？

    這個問題泉陌陌從來沒仔細思考過。

    在她短暫的一生中，她簽過很多契約，有礦工的勞務合同，有職工者的轉正契約，有冒險團的入團契約……

    但是，在今天以前的那16年的人生裏，泉陌陌簽過的契約加在一起，都沒有今天的多！

    “很好，這樣一來，我們在這個世界就是真誠的合作關係了。”

    辛萊萊看着眼前簽署完畢的342份契約，用誠懇的語氣微笑着說道，左手握住了泉陌陌的手掌，右手放在胸前，行了個簡單的禮節。

    “重新介紹一下，我是劇院的違規者表演家，她是佈景師，我們兩個將在這個世界盡最大的努力去保護您的個人安全，祝我們合作愉快，泉陌陌小姐。”

    “合…合作愉快。”

    泉陌陌望着眼前戴着黑白面具的一大一小兩道身影，臉上擠出一個僵硬地笑意，就在這時，一陣不緊不慢的鼓掌聲突然從一旁響起。

    啪，啪，啪，啪……

    下一秒，一道帶着一絲沙啞之意的富有感染力的聲音響起：

    “恭喜恭喜，看來幾位終於處理完內部的事情了呢？”

    辛萊萊的瞳孔微微一縮，猛地轉過身去，只見在一凸起的小山包上，一道穿着猩紅色的燕尾服，臉上戴着用三道月牙形的空洞構築而成的白色笑臉面具的身影正矗立在黯淡地光線下，鼓掌祝賀着。

    出…出現了！第三個面具怪人！

    同樣朝掌聲來源看去的泉陌陌看到那道穿着和大半和眼前的辛萊萊異常相似的身影，瞪大了眼睛，連忙縮到了零餘子的身後。

    在場的三人裏，幫她換過被尿溼的衣物的零餘子是唯一能讓泉陌陌感到一絲安全感的人物。

    等一下，爲什麼她感覺新出現的這個面具怪人有點眼熟？

    泉陌陌看着站在山包上的穿着燕尾服的身影，眨了眨眼睛，腦中閃過自己進樂園後追過的那些番，終於反應過來了什麼。

    她想起來，這傢伙好像是……！

    “蛭子影胤？”

    只見戴着黑白相間的面具的表演家望着眼前打扮和自己異常相似的男人，語氣平靜地點破了對方的身份。

    “原來您認識我，這真是太好了，這樣一來，我似乎就能省去繁瑣的自我介紹了。”

    站在山包上的面具男人聽到辛萊萊一口道破自己的身份，非但沒對此感到意外，反而看起來很是開心。

    “那麼，我就長話短說了，歡迎你們的到來，三位。”

    蛭子影胤右腳一邁，身子前傾，行了一個標準的英國紳士禮節的同時用那成熟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開口道。

    “想必剛剛進入這個世界的你們，心中還有很多的疑惑，因此，我出現在了這裏。”

    蛭子影胤說着，擡起頭，面具下的瞳孔閃爍着讓人不寒而慄的詭譎光芒。

    “如果想要追尋答案的話，就去‘利維坦’吧，那裏有你們所要追尋的答案的一角，外來者們。”

    蓬——！

    幾乎是說完這句話的同時，數把法術晶片構築而成的利刃瞬間朝蛭子影胤捅去，卻在靠近到對方周身一米的時候全部定格在了半空中，宛若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一般，在一聲聲響聲中撞得粉碎。

    下一瞬，漆黑的大劍從天而降，辛萊萊抓住淵墨，一劍朝對方劈下，漆黑的劍光與無形的屏障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恍若雷鳴般的巨響。

    不僅如此，只見零餘子的身影如鬼魅般衝到對方後方，瘦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一記鞭腿朝對方的後心踢去。

    轟！

    劇烈的碰撞掀起一場小型的風暴，捲起地上的泥漿和殘骸朝四方八面飛去，而在碰撞的中心，蛭子影胤的身體紋絲不動地站立在原地，辛萊萊和零餘子的攻擊全都沒能入侵到他的體表距離的一米以內。

    “雖然是客人，但太過心急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蛭子影胤捏住頭上戴着的高禮帽的帽檐，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辛萊萊，用聽不出是深淺的聲音說道。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剛好是個急性子呢？”

    辛萊萊看着眼前的蛭子影胤，毫不示弱地說道，腳步一踏，手中的漆黑巨劍頓時一轉，漆黑的光芒開始從其上綻放。

    幾乎是同一時間，位於蛭子影胤後方的零餘子腳步一撤，雙手一拍，土黃色的光芒從蛭子影胤的腳下升起。

    嗡隆！

    一根根巖刺破土而出，封鎖住蛭子影胤的行動，下一秒——

    轟！

    漆黑的劍光沖天而起，整個山包瞬間一分爲二，一道綿延上百米長的巨大溝壑出現在眼前。

    而劍光之下，原本站立在那的蛭子影胤的身影，則是不知消失去了何處。

    “跑掉了嗎……”

    辛萊萊看着腳下被一分爲二的大地，微眯着眼，沒有說話。

    噗通。

    不遠處的泉陌陌看着眼前比她人還寬的，被辛萊萊一劍斬出來的裂谷，跌坐在地上，雙腿忍不住地哆嗦着。

    剛剛的那一瞬間，她差點就以爲自己要被辛萊萊給順手幹掉了。

    尤其是剛剛那一劍劈出來的時候，對方身上爆發出來的那股氣勢，如果不是她剛剛已經尿得很乾淨了，估計現在就又得換一套衣服了。

    “還站的起來嗎？”

    一道悅耳的聲音在泉陌陌耳旁響起，她轉過頭，看到零餘子正半蹲着身子，將手伸向自己。

    “勉…勉強能，謝…謝佈景師姐姐關心。”

    泉陌陌哆哆嗦嗦地抓住零餘子的小手，從地上爬了起來，心有餘悸地看了看站在自己不遠處的辛萊萊，打了個寒顫。

    零餘子見狀，微微頷首，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辛萊萊，用心靈溝通能力跟對方交流起來。

    ‘萊萊，現在該怎麼做？’

    辛萊萊沉默了一會兒，凝視着腳下的裂痕，擡起頭，環視了一圈自己所在的這片亂葬崗的景象，視線在那一具具看起來很是年幼的骸骨和腐屍上停留了一會兒後，在腦中回答道：

    ‘不用管蛭子影胤，繼續做我們該做的事情即可。’

    辛萊萊說着，取出星輝指針，將法力值注入其中。

    不一會兒，水晶球的星芒再度凝聚，化作一個小箭頭，滴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後停止了下來。

    這一次，指針沒再指示向已經成爲他的臨時隊友的泉陌陌，而是指向了他的左手邊的方向。

    果然，在蛭子影胤現身後，星輝指針占卜到的結果也跟着發生了變化。

    辛萊萊打開烙印界面，在滿是迷霧的地圖上記錄下方向後，將星輝指針收起，看向了身後的泉陌陌。

    “把車拿出來。”

    “好…好的。”

    “會開嗎？”

    “不…不會，但是上面有自動駕駛模式的。”

    “那就行。”

    辛萊萊微微頷首，注視着泉陌陌將她的那臺心愛的多功能運輸車搬出來後，跟零餘子一起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

    “往這個方向，直線開。”

    “好…好的。”

    泉陌陌緊張地應承着，在駕駛位上操作起來，迅速設定好路線，切換成自動導航模式。

    不一會兒，在車身的震動和發動機引擎的轟鳴當中，外觀和堅固度都跟重型坦克有的一拼的運輸車開始踐踏過泥濘的草地，在荒野上狂奔起來。

    “表…表演家大佬。”

    過了幾分鐘後，泉陌陌看了眼窗外緩慢流逝的景象，試探性地開口道。

    “怎麼了。”

    “剛…剛纔的那個，真的是蛭子影胤？漆黑的子彈裏面的那個很帥氣的大反派本人？”

    “是的。”

    “可…可是他好像知道我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有什麼問題嗎。”

    “這…這不是很不正常嗎，衍生世界的角色，居然知道世界之外的來客什麼的。”

    “這是很正常的現象，習慣就好。”

    辛萊萊很平靜地說道，泉陌陌眨了眨眼睛，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衍生世界的角色認出契約者的存在是正常現象？

    她怎麼不知道這種事情？

    還有那個蛭子影胤的實力，她記得對方在動漫中根本沒這麼離譜才對！

    “伱可以把這當做是劇情完全崩壞後的衍生世界，裏面的一切都沒法用你腦中關於這個世界原本的常識來判斷和猜測，這樣就足夠了。”

    “順帶一提，關於樂園的提示方面，最好不要再抱太多的指望，從你進到這個世界開始，你的烙印就已經徹底和外界斷開了聯繫。”

    “……”

    泉陌陌聽到辛萊萊說的話語，感覺自己幼小的心靈遭到了大大的衝擊。

    “那…表演家大佬，爲什麼你剛剛要直接對蛭子影胤動手？”

    泉陌陌不解地問到，哪怕是她這種菜雞都看得出來，蛭子影胤當時完全對他們沒有敵意，而是單純地來傳達信息的。

    “我看不透他，就這麼簡單。”

    辛萊萊睜開眼，轉過頭，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泉陌陌茫然的表情，冰冷的目光讓泉陌陌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彷彿被洞穿了一樣，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而且，能抓起來慢慢詢問的話，爲什麼要放過他？”

    好…好直接的回答。

    泉陌陌聞言，微張着嘴，愣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辛萊萊看着一臉用不到的知識增加了的泉陌陌，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繼續思考起剛剛跟蛭子影胤短暫的交手過程起來。

    事實上，他並沒有撒謊，他之所以毫不猶豫地對蛭子影胤動手，就是因爲他的通靈領域竟然完全看不穿對方的存在。

    是的，完全看不穿。

    哪怕是遇到體內存在界雷的亞穆，辛萊萊至少都能憑藉着通靈領域勉強窺視一下對方體內的情況，可是在對上蛭子影胤的時候，他的通靈領域就像其他的攻擊一樣，直接被無比強硬地阻斷在了對方的身體表面的一米以外。

    “蛭子影胤……”

    辛萊萊閉上眼，在腦中回憶着對方在正常的黑彈世界中的情報。

    蛭子影胤，性別男，喜歡戴着一張白色笑臉面具，穿着紅色燕尾服和黑色高禮帽在人前行動。

    從穿衣品味上來講，這傢伙倒是個跟他很合得來的角色。

    在黑彈原著中，對方是出場的第一個反派，和黑彈的主角裏見蓮太郎同屬於利用錵鋼科技改造出來的半機械士兵，整個內臟都被錵鋼製作的仿生器官所取代。

    作爲改造的結果，原著中的蛭子影胤獲得了利用錵鋼的磁場製造斥力場的能力，能夠利用斥力場防禦各種各樣的攻擊，甚至勉強能夠抵擋住階段Ⅳ的原腸動物的進攻。

    原著中，對方還擁有一對刻有聖經上的語錄的雙槍作爲武器，身旁跟着一名視對方爲父親，名爲蛭子小比奈的起始者。

    按照黑彈原著的內容，蛭子影胤算是一個亦正亦邪的角色，神祕的背景身份與不弱的實力，以及和身爲主角的裏見蓮太郎的對手戲，再配合上那頗爲癲狂的言行舉止，成功讓其成爲了黑彈原著裏比主角人氣還高的一個角色。

    “原著中的重要角色嗎，問題在於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動機暫且不論，光是實力上，對方就已經與他所知曉的情報完全對不上了。

    按原著的蛭子影胤的情況的話，對方頂了天也就是暗執事那樣的程度才對，可從剛剛的接觸來看，光是對方體表的斥力盾，就已經遠遠超出了二階該有的強度。

    那東西的手感甚至讓他有一種砍到了白夜合約中的白夜投影用出的青鋼影護盾的感覺。

    至於對方最後用的那種瞬間消失在原地的手段？那壓根就不是該出現在黑彈世界觀中的東西。

    至少以原著中的情況，哪怕再點歪個幾百年的科技樹，都絕不可能弄出空間傳送這種東西出來。

    再考慮到蛭子影胤當時的那個語氣，明顯是早就知曉了契約者的事情，綜合來看，黑彈世界所發生的異變，恐怕遠比他想象的要巨大得多。

    “當務之急，是用最快的速度搞清楚這個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又變成了什麼樣子。”

    辛萊萊在心中思考着，緩緩睜開雙眼，看着用某種三階的礦物燒製而成的玻璃做的車窗，望着上面自己的倒影，目光微凝。

    雖然他並不打算按照蛭子影胤說的話去做，但直覺告訴他，星輝指針所指示的方向，很可能跟對方口中的‘利維坦’脫不開關係。

    甚至那很有可能就是他此行的目標。

    辛萊萊思考着，緊接着，一陣強烈的緊兆驟地從他心中升起。

    辛萊萊面具下的神色驟地一變，沒有任何猶豫，在一聲巨響中一腳踢開車門，抓住正躺在放倒的椅子上睡着大覺的泉陌陌，用力一踏，瞬間衝了出去。

    咻——！

    下一秒，一道刺耳的呼嘯聲炸開，只見一道銀色的光芒從遠處的地平線上升起，瞬間衝到的辛萊萊眼前，精準地命中在用高硬度礦石製作的運輸車上，如同切豆腐一樣將運輸車一分爲二。

    轟！

    “發…發生什麼了！”

    運輸車在燃料的爆炸中化作一個巨大的火球，巨大的動靜直接將熟睡中的泉陌陌嚇醒過來。

    “沒什麼，只是我們……被盯上了而已。”

    辛萊萊說着，看向正前方，泉陌陌順着他的視線朝前看去，呼吸頓時一窒。

    只見在他們視線盡頭的地平線上，一道漆黑的海浪正朝他們壓來，而只要仔細去看的話，就會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海浪，而是——

    鋪天蓋地的、完全無法用正常的語言來形成的扭曲怪物！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