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永恆的起始

    “話說這樣做真的沒問題嗎？”

    辛萊萊看着自己手中的手冊，吞了吞唾沫，莫名有點發怵。

    “放心，一份刀術宗師20級的感悟再怎麼也值個4枚靈魂錢幣，不管樂園再怎麼判定，也只會判定出你剛好撞上幾個冤大頭的結果而已。”

    山兮漫不經心地側躺在沙發上打着哈欠，同時看了辛萊萊手中的卷軸一眼。

    “那本手冊是給你和小可愛之後用的，雖然你靈魂天賦不怎麼樣，但等小可愛成了你的魂奴後，靠着魂核的共享效果和你的領域，多多少少能在靈魂一途學出點成果來。”

    魂奴？

    聽到這個詞，辛萊萊微微一愣，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對，連忙看向手中的那張卷軸，神色頓時一變。

    ……

    【靈魂契約·永恆之核】

    產地：聖域樂園·山兮

    品質：傳說

    類別：特殊功能類卷軸

    使用效果：以雙方靈魂爲根基，分別作爲魂體與核體，魂體將以自身靈魂構建永恆魂核，並將魂核交於核體承載，令魂體與核體靈魂本源融爲一體，心念相通。

    *魂體：成爲魂體的一方，以自身靈魂構建永恆魂核，並永恆魂核寄託於核體中，只要核體靈魂不滅，則魂體靈魂永恆不滅，且魂體可從核體處繼承部分主動與被動技能。

    *核體：承載永恆魂核的一方，具備對魂體的絕對支配權，可通過魂體靈魂的增強帶動自身靈魂的增強。

    使用條件：核體靈魂強度需高於魂體。

    *警告：進行此契約時，魂體不得有任何抗拒念頭，否則有99.96％的概率靈魂崩潰而死亡。

    評分：500

    簡介：由靈魂法師·里斯德·奧斯意外研究出來的一種契約，經過完善後成爲了一種藉助死士來輔佐自己靈魂的修煉和獲得一批不懼死亡的打手的手段，目前制作方法僅有絕強者·山兮知曉。

    價格：300000樂園點數

    ……

    用於打造死士的契約……

    核體具備對魂體的絕對支配權……

    這就是百花大佬口中解決他和零餘子的問題的思路？

    辛萊萊的眼神微微變化，當即就準備開口詢問能否換一個辦法時，看到三人的目光，話語忽然卡在了喉嚨中。

    他這才發現，自始至終，百花和04296的視線始終在他身上，而山兮雖然偶爾會看零餘子幾眼，但主要關注的點也明顯仍在身爲契約者兼萊萊神教的一員的他身上。

    ——是了，他差點忘了，對其他人來講，零餘子僅僅只是一個一階衍生世界當中意外被他喜歡上的小角色而已。

    說難聽一點，在外人看來，他跟零餘子的關係恐怕根本不會是夫妻，而是契約者與契約者的所有物。

    從這一點來講，萊萊神教的大佬們給出的策略確實是完美的解決方案。

    既不會威脅到他的性命，還能給他帶來大量好處，甚至還能完美解決零餘子無法陪他一同經歷不同的世界的問題。

    “辛萊萊，我知道你在猶豫什麼，但根據我們的討論，如果想要解決你天賦的問題，這是最適合的一個方案了。”

    百花的聲音突然響起，只見這名看上去有些虛弱的白髮青年神情嚴肅地看着辛萊萊。

    “你可能不知道完全代入這個天賦具體是什麼情況，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在沒有外部因素介入你的心智的情況下，最多四個世界後，你絕對會因爲承受不住反覆代入造成的人格混亂而崩潰掉。”

    百花說着，食指在空中劃了劃，緊接着，一道消息提示從辛萊萊視線邊緣中彈出。

    “你可以看一下這份文件，這是學術教派裏一名心靈方面的宗師從一個擁有完全代入天賦的人身上得出的結果。”

    辛萊萊接收百花發來的文件，將其打開。

    大量他看不懂數據從他眼前劃過，中間摻雜着各種論證和說明，而在文件的末尾，是一段總結性的文字：

    【特殊天賦［完全代入］對心智的干擾因素極強，擁有這個天賦的個體會在自己根本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代入到當前環境中，並以此不斷調整着自己的思維。

    不僅如此，當環境變化過於劇烈時，擁有［完全代入］的個體的代入過程也會大幅度加快。

    根據數據，在實驗個體02的第4次衍生世界中，因該衍生世界人文背景與實驗個體02經歷的第3次衍生世界差異過於巨大，因此直接觸發了［完全代入］中的［強制代入］機制。

    其結果爲實驗個體02在進入第4次衍生世界後僅經過兩天變出現嚴重的認知混亂、心智崩塌等現象。

    不僅如此，因［完全代入］自帶的共情能力過於強烈的緣故，導致持有該天賦的個體會無條件地對和自己相處距離最近的單位產生共情，無論對方是好是惡，是否符合自身的三觀喜厭，甚至即使在自身受到共情目標傷害的情況下，也會因共情效果的緣故繼續保持對共情目標的好感。

    根據測試結果，確認［完全代入］爲存在嚴重缺陷類型的特殊天賦，近乎升級版斯德哥摩爾綜合症的共情效果使得持有該天賦着極其容易自我毀滅。

    結論：雖然天賦烙印這個效果比較有趣，但考慮到代價的話，［完全代入］這個天賦毫無疑問是足以與［奉獻者］相媲美的天坑，虧老子還申請了一大筆經費去研究它，晦氣。

    ——理查·文】

    看完這些內容後，辛萊萊沉默了下來。

    “現在你明白，你究竟面臨着怎樣的處境了吧？”

    百花語氣嚴肅地說道，眼神有些複雜地看着辛萊萊。

    對其他契約者來講，在樂園中最大的威脅往往都是任務世界裏的生死危機，再不濟也一般是強敵或者危險的器物之類的。

    但對辛萊萊而言，對他性命威脅最大的卻是自己的天賦。

    “因此，根據我們的討論，想要保證你不會因完全代入而死，唯一的方法就是給你設置一個能隨時隨刻感知到你的心智狀態，並能夠喚醒你的錨點，而永恆之核可以說是這裏面最適合的一種手段了。”

    “成爲魂體後，只要身爲核體的你不死，她就永遠都死不了，同時根據我們的觀察，她的靈魂天賦應該在你之上，因此簽訂完這份契約後，你在學習那本靈魂修煉手冊時也會更加方便。”

    “至於這種做法是否會對你們兩人之間的感情產生影響……”

    百花說到這裏，看了一旁的零餘子一眼，沒有再說下去。

    站在他的角度，零餘子僅僅只是辛萊萊從鬼滅之刃世界中帶出來的一個被樂園創造出的虛假角色，跟從現世中來到樂園的辛萊萊有着先天性的區別。

    當然這些話他不會直接講出來，但他相信辛萊萊應該聽得懂他的意思。

    良久的沉默。

    辛萊萊看着手中的卷軸，遲遲無法給出回答。

    他當然知道百花提出的方案對他好處有多大，但是……

    “百花大佬，用這種方法的話，如果我因爲完全代入性情大變，對零餘子產生殺意的話，零餘子有辦法阻止我嗎？”

    辛萊萊輕聲問道，說出了他最擔心的一種可能。

    百花沒有回答，這是情況最壞的一種，在他看來，零餘子的性命的重量和辛萊萊並不是一個檔次的。

    況且，真到了那種地步，有沒有錨點在，辛萊萊其實都已經救不回來了。

    完全代入這玩意在心靈領域和天賦領域本就是一個堪稱無解的問題，無論怎麼努力，充其量只能延緩一下那一天到來的時間而已。

    除非對方願意當職工者或者回到現世，不然只要還在以極高的頻率經歷一個個世界，就遲早會有瘋掉的那一天。

    “咳咳！實在不行，老弟你就跟弟妹一起當職工者好了，反正有你老哥我罩着，保證樂園裏沒人敢欺負你！”

    一旁的04296看着着僵硬地氛圍，忍不住咳嗽了兩聲，露出一口大白牙，用僅剩的手臂重重拍了拍辛萊萊的肩膀，大聲說道，一顆光頭在燈光下亮得發光。

    “日天老哥，我……”

    辛萊萊看着04296臉上爽朗的笑容，又看了看身旁的零餘子，心中做出了決定。

    ——他不希望零餘子死去。

    ——也不希望零餘子看着他死去。

    ——更不希望零餘子死在他的手中。

    雖然在戰勝執死者等那一刻他確實升起了各種各樣的想法，但辛萊萊很清楚，自己究竟是爲了什麼才和執死者死戰到那種地步的。

    更何況，完全代入這個不可動搖的事實擺在他眼前，而他也從來不是什麼看到困難非得去挑戰一下的人。

    “謝謝你，日天老哥。”

    辛萊萊朝04296深鞠了一躬，感謝道，接着，他擡起頭，看向百花和山兮，歉意地說道：

    “抱歉，百花大佬，山兮大佬，讓你們費心了。”

    “你這傢伙……也好，對你來說，成爲職工者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百花輕輕嘆息了一聲，卻並未太過可惜，雖然辛萊萊在上個世界的表現確實很優秀，但他們三個都很清楚，以辛萊萊的情況，即使沒有完全代入，到後面也只會越走越困難。

    畢竟，哪怕是他都看得出，眼前的辛萊萊，資質究竟差到了什麼地步。

    “既然這樣，我就幫你去申請……”

    “對了，那個，我想問一下，成爲先驅後…還能轉職工者嗎？”

    不等百花說完，辛萊萊就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地問道。

    死寂。

    百花和04296的表情直接就僵住了，直接用一幅你TM的在逗我的表情看着辛萊萊。

    “沒救了，等死吧。”

    “老弟你還有什麼想要做的事情就說出來。”

    “不是爲啥你這垃圾天賦樂園會給你考覈資格啊，這是瞎了眼了嗎？”

    “說實話老弟我早就懷疑你幸運值可能是假的了，你幸運值怕不是個負數的吧？”

    兩人一個勁地吐槽着，直接用看死人一樣的表情看向辛萊萊。

    “那個…至於這麼誇張嗎？”

    “你TM不知道…好吧你確實不知道，反正聖域的特殊職階不存在反悔的選項，只要你接受了先驅考覈，要不就死在考覈中，要不就以先驅的身份一路幹到死！”

    “……”

    辛萊萊看着兩人的反應，大致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說到底他當初壓根不清楚自己的天賦會這麼坑，畢竟當初眉目大佬也只是跟他來了句有這個天賦的人都瘋了自殺了來着，沒跟他講過具體情況。

    早知道這麼離譜的話，打死他也不會那麼果斷地選擇繼承執死者的烙印了。

    “所以，你們聊完了嗎？再扯下去，人家都快犯困了呢？”

    一聲銷魂的嬌柔聲音從一旁傳來，只見山兮躺在沙發上，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

    “死變態你閉嘴，現在沒你的事。”

    有些上頭的04296本能地來了一句，下一秒——

    砰！

    辛萊萊甚至根本看不清04296是怎麼飛出去的，等他回過神來時，04296已經被砸到天花板上了。

    “就這麼點小事，一個個地吵來吵去，搞得人家都不好睡覺了。”

    山兮語氣慵懶地說道，緩緩從沙發上站起，伸了個懶腰，然後，只見一陣香風忽然掠過辛萊萊的鼻翼，等他反應過來時，穿着黑色薄紗的妖媚少女已經來到了他的眼前。

    “小事？你TM躺着說話不腰疼！完全代入這逼玩意你有本事給老子解決一個看看啊！辦得到的話老子跪着你舔！”

    被砸進天花板的04296不服氣地嚷嚷着。

    山兮聞言，突然笑了起來，她嫵媚地掃了眼天花板上的04296，笑吟吟地說道：

    “這可是你說的哦，禿子？”

    一瞬間，一股不妙地感覺從04296心中升起，剛把自己從牆裏扣出一半的他看着山兮，心中咯噔了一下。

    “你們男人啊，就喜歡把自己太當一回事，總想着什麼事情都往身上攬～”

    山兮說着，眼神玩味地掃視着辛萊萊和零餘子看着兩人不由自主握到一起的手掌，臉上的笑意更甚了幾分。

    “靠這小子一個人想解決完全代入的問題確實是癡人說夢，但有小可愛在的話，就完全不一樣了。”

    山兮說着，抽出了辛萊萊手中的卷軸。

    接着，她忽然攔住辛萊萊的脖子，湊到了他的耳旁，吐息道：

    “我問你，你願意爲小可愛賭上自己的小命嗎？”

    一瞬間，辛萊萊感覺自己的身體再一次不受自己支配起來，他不由自主地張開嘴點頭道：

    “當然！”

    “很好，那就……直接開始吧～”

    山兮笑了，笑得很迷人，只見她忽然展開手中的卷軸。

    緊接着，在辛萊萊的注視下，卷軸末尾標註爲核體的那一行上直接浮現出他的名字。

    “等…！”

    辛萊萊當即就要反抗，可下一秒，他頓時瞪大了眼睛。

    只見零餘子的名字緊隨他之後，一併出現在了核體一欄的位置。

    “其實啊，永恆之核這個契約，最初設計的目的是給一對夫妻準備的哦，它真正的名字，應該叫永恆誓約才對～”

    伴隨着山兮那若遠若近的聲音的響起，緊接着，是04296等怒吼聲：

    “山兮，住手！！”

    然後，辛萊萊就看到，展開在他眼前的那張契約上魂體的一欄裏，也同時浮現出他和零餘子的名字。

    下一秒，辛萊萊的眼前驟地一黑，意識瞬間陷入黑暗中。

    砰！

    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響起，只見辛萊萊直接睜着眼，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行了，小百花，把他倆送到休息室去吧。”

    山兮看着眼前逐漸化作灰燼的契約，打了個哈欠，朝一旁的百花說道。

    “你這個…瘋子！”

    一隻粗大的手掌直接掐住山兮的雪白的脖頸，04296死死地盯着山兮，低吼道。

    其他人或許不清楚，但爲了解決自己靈魂問題和身爲靈魂宗師的山兮而學習了大量靈魂學知識的他再清楚不過剛剛山兮的操作究竟意味着什麼。

    “禿子你不是要我解決他天賦的問題嗎？怎麼～人家真正行動起來又不樂意？”

    山兮似乎完全不受04296的影響，直接站在了半空中，玩味地說道。

    “我是讓你解決問題，不是讓你要了他的命！”

    04296死死地盯着山兮，一圈圈金色的雷霆開始從他身上浮現，身上的氣質也愈發冰冷。

    一旁的百花見狀，頓時一個激靈，連忙衝上前來勸阻道：

    “禿子你冷靜點，還有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怎麼好端端地那張契約就變成要人命的東西了。”

    04296聞言，瞥了百花一眼，繼續看向山兮，正準備開口時，山兮的卻突然開口道：

    “因爲禿子很清楚，那張契約幾乎不存在成功的可能，永恆的誓約自始至終都只是一個幻想，哪怕是創造出他的人，最後都沒敢簽訂它，而是把永恆誓約變成了永恆之核，把自己的妻子變成了生死受自己支配的魂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