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楊耀祖打來電話,告訴我龍老仙爺已經談好,明天會帶我去見邵衛江,讓我不要安排別的事情,在家裏等着他來接。
我對龍老仙爺的仗義表達了感激。
吃過晚飯,繼續看那兩本小冊子。
有些地方的理解和感悟跟黃玄然差別挺大,我看還有空地方,就在行間空白處寫下來。
楊曉雯對最近晚上總是不知不覺就睡過去表示出困惑。
我告訴她,這是因爲解除標記後,她的身體在恢復,需要充足的睡眠。
楊曉雯就提出想去臥室跟我擠一張牀。
我告誡她,標記雖然解除了,但她還會持續受一段時間的影響,具體表面就是內心慾望強烈,渴求無度,嚴重的甚至會影響日常生活,所以她必須得剋制這種內心衝動。
楊曉雯明顯懷疑我在唬她,但沒有證據,也沒法說什麼,到底還是乖乖去客房休息。
晚課繼續抄矛盾論。
這次多寫了些,把全篇都抄完了,感觸頗深。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楊耀祖過來接着我去同龍老仙爺會合。
見到龍老仙爺後,他對我說:“邵衛江很生氣,說是非要弄死你不可。我舍了老臉,好說歹說,才勸住他。一會兒去見他的時候,無論說什麼做什麼,你都只管跟他認錯就行。他現在是面子上下不來,你當衆認錯服軟,他有了臺階,我再從中說和,這事也就過去了。”
說着話,他就讓人拿繩子把我的雙手綁上,告訴我只是做做樣子。
只是這繩子綁得挺結實,不太像做樣子。
但我還是感激地說:“仙爺,這次讓您爲難了。大恩不言謝,今後您有事只管吩咐,我但凡說個不字,就讓我出門叫雷劈死。”
龍老仙爺道:“我既然做了這仙爺,執掌金城江湖,這些都是分內的事情,何況我還有幾分臉面,就算是邵衛江這樣的紈絝衙內也得敬着我,給你求個情倒也不是很難,只是這死罪可逃,活罪難免,誰讓你得罪了邵衛江呢,到時候老實受着,別讓我爲難就行。”
我保證道:“別管怎麼樣,我都老實呆着,一切由仙爺您做主。”
如此講妥,便即出發。
龍老仙爺身爲金城江湖的把子之一,出門排場也是極大,除了楊耀祖和我之外,還另帶了護法和奉寶玉女,以及四個驅使力士。
護法叫馬及強,是個長了個鷹勾鼻子的中年男人,基本不說話,全程板着臉,與始終笑呵呵的龍老仙爺形成鮮明對比。
奉寶玉女叫秋玲,三十左右歲,有點像正當紅的女明星伍宇娟,手上拎着鼓鼓囊囊的大公文提包,裏面裝的想都是龍老仙爺的施法使術的器物,這正是奉寶玉女的正職。
兩人一左一右寸步不離地跟着龍老仙爺,連楊耀祖也只能跟落到後面,帶着我跟那四個孔武有力的驅使力士混在一處。
約定的會面地點是金城市郊鷹嘴山中的一幢別墅。
楊耀祖說這裏是保護區,不讓開發建設住宅,不過因爲這一帶的風水太好,當屬金城第一的風水位,所以有錢有勢的人家都會想盡辦法在這裏搞個別墅來住,到最後已經不僅僅是因爲風水了,而是成了顯示實力人脈的一個標誌,如果不能在這裏有個別墅,就不配進金城最頂尖的圈子。
往山裏一走,林間山坡之類的地方隨處可見一幢幢豪華的別墅,想來這金城有實力有人脈的遮奢人物着實不少,不知過幾年會不會把這鷹嘴山全都住滿了。
沿着山路開車走了約莫二十分鍾,前方出現一處山谷,谷前有條小河,一道拱橋橫跨其上,河對面的青松掩映間,可見一幢極豪華的歐式別墅,高牆朱門,石獅鎮守,氣派非凡。
車停在河這邊,衆人下車步行過橋,一個驅使力士小跑着搶前去叫門,有穿着制服的保安出來說了兩句,又用對講機請示了一下,便開了旁邊的角門,但不能全部人都能進去,最多隻可以進三個,其他人只能在外面等着。
這讓一衆人都陰了臉,但龍老仙爺極爲大度,笑呵呵地表示客隨主便,就點了楊耀祖帶上我跟他進門,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進到別墅裏面,就見邵衛江大模大樣地靠坐在正中沙發上,側面沙發上則坐了個年紀跟他相仿的男人,花毛衣白褲子,頭髮染成了焦黃色,做得極有型,手中託着杯紅酒,懷裏摟着個短頭髮的女孩子,一臉笑吟吟,擺着一副看把戲熱鬧的架勢。
那幾個中了術的公子哥則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齊齊整整,鼻青臉腫,神情木然,眼睛發直,後面站了一排穿着黑大衣的保鏢,緊盯着他們幾個。
“哈哈,老朽來了,讓邵公子久等了。”
龍老仙爺進門就哈哈一笑,主動向邵衛江打招呼,臉上的笑容雖然和氣,但自有一股子高人氣派,表現得相當不卑不亢。
邵衛江屁股都沒擡,也沒有客氣話,“你能解術是吧,人都在這,解吧。有什麼話解完了再說,解不開可別怪我邵某人不客氣。這些天自稱能解術的都在後面關着呢!”
“小事情,既然邵公子不放心,那老朽就先露一手給你瞧瞧!”
龍老仙爺信心足,派頭也足,拿出事先配好的線香晃符紙點着了,插在那一排公子哥面前,踏禹步,掐法訣,唸唸有詞,一招一式舞得極爲漂亮。
其實解術,有我教他的線香就足夠了,根本不需要其他環節。
術不可顯,要是只點香就治好,沒有半點神奇,只會讓人看輕,所以龍老仙爺這是依着江湖術士的一慣打法,現場顯技一番。
就見他耍了幾招,驀得擡手掐訣向着幾個中術的公子哥方向一點,喝了一聲“萬鬼伏藏,急急如律”,幾人頭上便有光影晃動,隱約可見一張扭曲的鬼臉匯聚成形。
這一下變起突然,把那一排保鏢給嚇了一跳,紛紛後退,更有緊張的直接從懷裏掏出槍來。
那個花毛衣的年輕人喝道:“收起來,大驚小怪像什麼樣子,有龍老仙爺在呢,都怕什麼!”
龍老仙爺哈地噴出一口氣,就見一道光亮閃過,那張鬼臉被劈爲兩半,消失不見。
那幾個中術的公子哥一個個如夢初醒,捂着身上臉上的痛處,哎喲啊呀地叫起來,場面一時混亂不堪,好一會兒才算是全都弄明白情況,重新安靜下來,一個個虎視眈眈地看着我,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架勢。
“龍老仙爺果真名不虛傳,真是好手段。”花毛衣年輕人放下酒杯,熱烈鼓掌,轉頭對邵衛江說,“江少,怎麼樣,我沒騙你吧。這才是真正有法術的高人,可不是後面關着的那些江湖騙子能比的。”
邵衛江冷哼了一聲,道:“行,這事兒算是掀過去了,可我這些兄弟不能白吃苦受罪,龍老仙爺,你不是說會給我們一個交代嗎?你打算怎麼交代?”
“老朽坐鎮金城,做事憑的就是公道兩個字。”
龍老仙爺說完,衝着楊耀祖使了個眼色。
楊耀祖重重推了我一把。
我踉蹌着幾步跑到前面,還沒等站穩,楊耀祖擡手就往空中灑出一把帶着香甜味道的淡淡粉末。
龍老仙爺喝道:“人我已經帶來了,無故施術害人,是我輩中人的大忌,自作孽不可活,今天就用他的性命給各位一個交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