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正直的我，才不會做牛頭人！

    高阪晴彥按下門鈴的同時，玄關的門就打開了。

    一個身穿黑色連衣裙的少婦站在門口。

    她筆直的小腿被黑色絲襪包裹着，腳上踩着一雙粉色拖鞋。

    看來這位客戶也等候多時了。

    “是高阪晴彥先生嗎？”對方遲疑地問道。

    “是真中裕美子小姐吧？我是您預約的除靈師。”晴彥笑的一絲不苟。

    他知道這種時候怎樣做才能讓對方相信他是一位除靈師，避免被當作騙子掃地出門。

    這是原主用無數次慘痛教訓換來的寶貴經驗。

    果然，經過一番交談，互相試探深淺後。

    晴彥被請進了房內。

    高阪晴彥打量着室內奢華的裝飾，心中讚歎不愧是有錢人家。

    這裏到處掛着看上去價值不菲的工藝品和壁畫，不過風格千奇百怪，甚至有些不搭調。

    也就是說，這裏的主人其實並不懂藝術，大概率只是把值錢的東西都擺上了。

    晴彥裝模作樣地挨個屋子簡單查看了一下。

    當他來到客廳之後，晴彥突然感覺溫度好像比其他房間冷了幾度。

    他掃了一眼，客廳並沒有安裝空調機。

    爲什麼會突然變冷呢？晴彥心中疑惑，難道這戶人家真的有問題？

    隨即他又安撫自己，這裏可是科學…嗯，柯學的世界，雖然有能輕鬆打碎電線杆的女高中生存在，可他沒聽說有關鬼怪的傳說，應該不用太過擔心這方面的問題。

    “你有感受到一股莫名寒意嗎？”真中裕美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晴彥回頭，看到真中太太站在走廊和客廳交界處，她半個身體站在陰影裏，露出半張白慘慘的臉。

    晴彥被嚇了一跳。

    他下意識往後躲了躲，來到房間中心日光燈照射最強的地方站好。

    他真有點擔心真中太太說着話一激動，腦袋突然掉到地上衝他微笑的畫面出現。

    “真中太太，您說的半夜傳來奇怪聲音的房間，就是這裏嗎？”晴彥轉移話題。

    “是的，就是這個客廳。”

    真中太太也走進日光燈的照射範圍，她臉上的粉底塗得有些厚。

    真中太太接着說：“像是有人在說話，有時候半夜起來會看到冰箱門開着。

    也會有整理好的盤子被摔在地上的情況出現。”

    還真是恐怖片裏常見的套路呢，晴彥心想。

    “這種情況有多久了？”他問。

    真中太太猶豫了一下，說道：“有一段時間了，之前也去寺廟祈求了不少護身符，不過沒什麼效果。

    實不相瞞，我一直沒敢告訴我先生家裏的情況，他很害怕這方面的事情，最近又在事業的關鍵時期，我不想打擾到他。

    不過最近奇怪現象越來越頻繁，好像有點隱瞞不住了，所以我才這麼着急約你過來。”

    晴彥點了點頭，大概瞭解了情況吧

    然後他露出商人般的笑容：“那好，我們來談談價錢吧？”

    …

    真中裕美子去沏茶了，晴彥坐在有問題的客廳四處打量。

    想着一會該說什麼臺詞比較好。

    這裏空間相對比較大，有一條西式長條餐桌，冰箱和微波爐等器具，都在桌子的另一側。

    牆壁上掛着一個古舊的掛鐘，看上去有些像是古董。

    晴彥本能地覺得這個掛鐘有些奇怪。

    “那個掛鐘，是我先生蒐集來的古董。”裕美子端着茶走了過來，“請用茶。”

    晴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真不錯，比他家裏的過期麥茶好了不止一個檔次。

    商量價格的過程很順利。

    晴彥本以爲要費一番口舌，沒想到對方竟然直接選擇了最高標準的除靈套餐。

    10萬日元。

    這下至少不用每天去搶臨期便當了。

    晴彥因此也格外賣力，希望能用自己的真誠打動那個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幽靈，讓裕美子太太安心。

    除靈儀式是有一整套固定的規律流程，什麼時候說什麼臺詞，用什麼符咒，都是有講究的。

    具體有沒有用晴彥就不知道了，反正原主的父親就是這麼幹的，估計其他寺廟或者神社也差不多。

    可當晴彥按照腦海裏的記憶，取出事先準備好的道具，準備開始儀式的時候。

    他剛一閉上眼睛，浮現在眼前的電飯煲出現了變化。

    原本「惡靈退散」灰色的詞條，突然可以互動了。

    晴彥趕緊把意識集中上去。

    只見「惡靈退散」幾個字閃爍了一下。

    接着出現一個下拉菜單。

    一個字體稍小的次級詞條出現在下面。

    「超度惡靈」：

    說明：找到它，殺死它。

    是針對惡靈的技能嗎？那還真是專業對口啊！

    晴彥看着眼前被激活的技能又驚又喜。

    喜的是金手指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開啓了，驚的是這裏怕不是真的有什麼髒東西吧？

    不過他還是穩住心神，再次把意識集中在超度惡靈的新技能上。

    緊接着，一股奇怪的知識被灌進了他的大腦。

    信息量有點大，晴彥簡單整理了一下，大概就是說自己的外掛電飯煲，擁有超度亡魂的能力。

    他的任務就是找到條件合適的惡靈，把它們丟進電飯鍋裏。

    具體的操作步驟已經印刻在他的腦海之中。

    晴彥按照電飯煲的“使用說明”，走到靠近冰箱的牆壁前。

    似乎有種莫名力量在引導着他。

    晴彥下意識就脫口而出：“@#…&@！*#¥#@¥%&。”

    他也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好像一種本能，自己就說出來了。

    晴彥話音剛落。

    他面前的牆壁突然閃過一片白色光暈。

    緊接着，一股勁風撲面而來。

    將他的頭髮向後吹倒，房間內懸掛的風鈴也隨風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晴彥回頭，發現真中太太的臉都綠了。

    這也難怪，門窗都是關着的，室內沒有任何能發出風的條件下。

    高阪晴彥說了一句奇怪的話，突然就涌起一陣勁風來。

    這讓真中裕美子原本對這位年輕除靈師的那點輕視之心，瞬間全部打消了。

    晴彥看着真中太太眼中帶着一絲驚恐的敬畏。

    他甚至懷疑，如果現在自己提出一些奇怪的要求，這位太太恐怕也不會拒絕。

    好在晴彥是個有職業道德的除靈師。

    他並沒有選擇牛頭人的那套打法。

    反而安撫了真中太太幾句，然後繼續在房間內不同的位置，或是唸誦咒語，或是用手結印。

    這個步驟是佈置結界，是超度惡靈之前必須做的流程之一。

    佈置完成之後，接下來應該是把電飯煲拿出來。

    他心中剛涌起這個念頭。

    咻——

    手中一沉，晴彥發現電飯煲憑空出現在自己手裏。

    他有些尷尬的看着面前的真中太太。

    心想這下子完了，突如其來的風或許還能解釋，這憑空變物的本領，怎麼解釋也解釋不清啊。

    可對面的真中太太卻並沒有表現出預想中震驚表情，反而一臉疑惑盯着晴彥捧着電飯煲的手。

    “你能看到我手裏的東西嗎？”晴彥問。

    真中裕美子搖頭。

    好吧，看來這電飯煲只有自己能看到，那還好，省去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煩。

    晴彥將電飯煲擺在房間的角落。

    然後爲了讓真中太太相信他真的有在除靈，他還是拿出了自己平時除靈的道具，裝模作樣的擺弄着。

    晴彥左手握着一把符籙，右手捏着驅逐妖怪的銅鈴。

    儼然一副大陰陽師的姿態。

    一頓毫無作用的操作後。

    晴彥來到了牆角的電飯煲前，念出一段不明所以的咒語：“¥……%¥#%@¥#@……%。”

    話音剛落。

    電飯煲蓋子自動掀開，一股強大的吸力從裏面傳出來。

    與此同時。

    身後傳來一聲淒厲慘叫。

    晴彥猛地回頭，看到牆上那古董掛鐘上，蹲着一隻通體黝黑的大黑貓。

    電飯煲的吸力似乎讓黑貓很痛苦。

    黑貓爪子緊緊抓在古董掛鐘上，對抗這股吸力，可惜並沒有效果。

    於是它變換策略，直接從古董掛鐘上跳下來，奔着玄關方向逃跑。

    可它剛跑到客廳，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形成的牆壁給彈了回來。

    黑貓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剛好落到電飯煲的附近，它掙扎了沒幾下，就被吸入其中。

    砰地一聲。

    電飯煲蓋子關閉，顯示屏上時間開始倒數。

    4:59

    4:58……

    五分鐘後。

    電飯煲的出氣孔冒出陣陣黑氣，就跟煮飯的時候冒的熱氣很像。

    煙霧在空中凝結，變成一張貓的臉，對着面前的高阪晴彥呲牙咧嘴。

    然後就隨風消散了。

    高阪晴彥知道，自己剛完成了一項真正的超度惡靈，除靈對象是一隻脾氣不太好的黑色大貓。

    而這一切在真中裕美子的眼裏，他只是說了幾句讓人聽不懂的話，做了一些讓人看不懂的奇怪動作罷了。

    除了那突如其來的風，一切都沒有超出正常人能理解的範圍。

    不過真中裕美子突然發現，之前那種不尋常的寒冷突然消失了。

    家裏似乎又恢復了溫馨的氛圍。

    這種十分明顯的感受，讓真中太太不禁對晴彥刮目相看。

    “那個…結束了嗎？”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是的。”

    “是什麼東西在我家裏搗亂？它還會回來嗎？”真中太太有些擔憂。

    “一隻貓。”晴彥開始收拾自己帶來的除靈道具，“你們家最近跟貓有什麼過節嗎？”

    “這……”真中太太面露猶豫。

    果然是嗎，晴彥嘆了口氣。

    真中太太猶豫了半天還是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其實是他丈夫的公司最近經常出現靈異事件，他丈夫很害怕這方面的東西。

    真中太太想幫丈夫分憂，就聽一個朋友的勸說，從寺廟中花重金買下一隻大黑貓，然後把貓給獻祭了。

    貓的骨頭就放在古董掛鐘的夾層裏。

    高阪晴彥聽完之後一臉無語。

    怪不得那黑貓脾氣不好，換做誰是也咽不下這口氣啊。

    真中太太一臉擔憂地問：“那它還會回來嗎？”

    晴彥剛想說話，玄關處傳突然來鑰匙開鎖的聲音。

    “我回來了。”懶洋洋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高阪晴彥臉色一變，這聲音聽着好像有點耳熟。

    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個穿着帝丹高中校服的少年走進客廳，他頭髮是誇張的金黃色飛機頭。

    真中裕美子轉過身不悅道：“我不是讓你晚點回來嗎？”

    真中雄太看到客廳內的高阪晴彥後，愣在了原地。

    他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晴彥。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晚點回來”和“高阪晴彥同學”之間能組成怎樣的奇怪聯繫。

    晴彥則回想起來中午發生的事情。

    於是他搶在對方開口之前，抓起桌上滾燙的熱茶，朝雄太臉上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