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一貓之力

    滴答——

    晶瑩的淚滴滑落在羅蘭的臉頰，讓他有些愣神。

    從靈魂撕裂的疼痛中緩過勁來。

    他似乎在希莉薇爾的懷中，享受少女柔軟無比的膝枕？

    “看樣子我還蠻受在乎的。”

    羅蘭坐起身，此前靜謐的樹林變了模樣，如遭受了毀滅性的破壞。

    樹木被野蠻地折斷，如脆弱的火柴棍被狠狠拋擲至遠方，在空中劃過發出淒厲的斷裂聲，就連寧靜的泥地也被施加暴行，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溝壑。

    空氣中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腥氣。

    密林如此破敗不堪，彷彿闖入一頭狂暴的兇獸，發瘋般地蹂躪所見到的一切。

    “希莉薇爾做的。”

    羅蘭略加思索便得出了答案，自己的突然昏迷，讓變身巨龍形態的希莉薇爾瀕臨失控。

    這種情況下的魔女可太危險了……

    仔細觀察下，從他現在身處的位置被清出了一片空地，被翻開的泥土裏還有一些糜爛的肉泥。

    應該是沒來得逃走的動物？

    希莉薇爾用自己的力量劃出了一片死亡禁區，任何闖入這裏的活物都會遭到瘋狂的攻擊。

    “指揮官大人……”

    希莉薇爾有着一雙蔚藍色的眼睛，羅蘭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小的湖泊，裏面存放有永遠流不盡的淚珠。

    “嗯…魔女是這樣的。”

    羅蘭應了一聲，躺回魔女柔軟的膝枕，擡起手爲她拭去眼角的一抹淚痕。

    每次見到她的眼睛，都會感受到一種哀愁之意。

    這種感覺就像是，窗外下了一場小雨，然後傍晚時分才從牀上醒來，耳畔傳來雨滴敲打樹葉的沙沙聲，胸腔裏忽然涌出一股莫名的失落。

    “希莉薇爾。”

    “…指揮官大人。”

    魔女低着腦袋，眼淚不斷在眼眶裏打轉。

    “希莉薇爾配不上指揮官大人的善待…

    “希莉薇爾應該回到禁閉室，只在戰時出動。”

    “噓，當成一次職權者與魔女之間協調失敗就好。”

    “這種事不是常有的嗎？”

    ……

    林間吹過晚風帶着涼意，羅蘭身體有些發軟，這次“債主”似乎格外生氣。

    如果把他的靈魂比作一塊蛋糕，那這次“債主”爲了懲戒，不僅將蛋糕切得七零八碎，還帶走了大部分的奶油？

    “奇怪比喻…”

    羅蘭摸了摸鼻子，但事實如此。

    除了系統面板以外，非同尋常的靈魂也是他潛在的金手指之一。

    具體的效果體現在恢復能力上，如果常人靈魂體積是一，那羅蘭就會是二或者三，並且具有一定的再生能力。

    嗯，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會長出一茬新的。

    這樣的能力與衆不同又聞所未聞，無疑會引起了許多存在的窺視，但憑藉一次試驗得出的信息差，他總能從中獲得一些好處。

    比如說魔鬼的契約？

    天吶！他們簡直是一羣金光閃閃的大財主，羅蘭最喜歡的就是他們了。

    可惜人總有失手的時候，他在最後一次請求一位與衆不同“債主”的幫助後，被強迫簽下死後靈魂完全歸屬於她的契約。

    不過死後的事誰管那麼多？

    活在當下！對就是這個！

    【這裏是與斯洛克曼帝國全面開戰的北部戰區，如果我有一瓶薩瓦烈酒，那我就絕不會把它留到明天。】

    “這句話是那個誰說的來着？”

    忘記了……

    每次被當作利息撕下一塊靈魂碎片後，羅蘭就會忘記很多事。

    也是因此他才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

    【叮！】

    【任務：狩獵】已完成

    【獎勵：貓的報恩】已獲取

    【你已獲得一貓之力】

    【介紹：貓貓找遍了全身也找不出心中認爲能報答你的東西，所以她決定把自己作爲報答送給你，所以——，現在你可以爲她戴上鈴鐺了。】

    【評價：貓是種骨子裏嚮往自由的動物，這可是莫大的恩賜。】

    羅蘭正胡思亂想着，虛弱的身體忽然涌出一股暖流，沿着脈絡通及全身，向每一塊肌肉帶去滋養，像是在對身體進行了一場精密的重塑。

    感覺自己可以一拳打死一頭牛？

    羅蘭起身朝着一根木樁走去，兩腳前後站位，重心下沉穩住底盤，腰弓帶動右臂緊繃的肌肉……

    握拳用力砸去！

    砰！

    無事發生，黑足伶貓並非以力量聞名的古代種。

    “你個賊——！！”

    羅蘭忍着疼痛心中暗罵，剛纔他感受得分明。

    那股暖流是從希莉薇爾身上傳遞給他的，也就是說，希莉薇爾真的把她的一部分交給了自己。

    也算另類的得到了別人的身子？

    可惡，系統還真夠雞賊的……

    說是貓的報恩，就是貓的報恩，自己分幣不掏。

    “希莉薇爾，從今天起你被剝奪了戰士身份。”

    甩了甩紅腫的手掌，羅蘭背對魔女，用側面向她淡淡說道。

    “……”

    “我知道了，指揮官大人。”

    “畢竟像我這樣的魔女只會給人增添困擾，監禁室才是我該待的東西，感謝這段時間指揮官大人的善待。”

    “能遇見您，希莉薇爾真的很開心，希莉薇爾會安靜待在監禁室的。”

    “希望指揮官大人能在需要時，多使用希莉薇爾一些…”

    魔女口中念着，眼眸變得黯淡無光

    每一個字都像是沉重的負擔，被困在喉嚨裏無法順暢地發出。

    “哪有那麼嚴重，我只是在想送你去哪家夜校好一些。”

    人總是要學習的。

    “早知道不用那麼大力氣了…”

    將還在發抖的右手藏在身後，羅蘭伸出左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指揮官大人不要我了嗎？”

    “希莉薇爾只需要很小的地方就可以了，請不要讓我走…”

    你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呢。

    羅蘭無奈地攤了下手，扶住魔女的雙肩，用鄭重的語氣說道：

    “恭喜你，希莉薇爾戰士，你被優化了。”

    “我、我不明白，指揮官大人。”

    羅蘭想了想：“我在艾蘭迪亞下層區的工廠附近有家診所，在我上班的時候，你可以去附近的夜校學習一段時間。”

    “你可以理解成，你升職了，嗯…現在你需要前往軍校進修。”

    ……

    …

    羅蘭的日記：

    “運用魔女的力量是件極其危險的事，於是誕生出了「人理切除」與「魔女守則」這兩樣針對性的手術。”

    “總的來說可以分爲三步：第一步，在魔女靈魂中寫下三大守則，第二步，運用手術切除人理，第三步，挑選出相應的職權者進行契約。”

    “但這也算是一種保護吧？”

    “我想，只有瘋子才敢跟希莉薇爾契約，而我很不巧，就是那個瘋子。”

    羅蘭的處境就相當於，別人挑選的“兵器”都是刀槍棍棒，而他拿了一個自爆炸彈？

    不僅要提防魔女的驟然失控，還得承受古代種血脈意志的折磨，要是不小心死了一點也不值得稀奇。

    在腦海中回憶起這些資料，羅蘭忍不住嘆息了一聲，接着寫下：

    “對了，今天是第三天，她簡直把自己弄得一團糟，我花了不少時間才把她變回淑女的模樣。”

    （聲明：我是在看見她手足無措，把水桶蓋自己頭上才選擇幫忙的。）

    （還有：我是閉上眼幫忙的！）

    “呃…這讓我有一種帶小孩的感覺，但這也和系統面板的名字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