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你也不想

    “我拒絕。”

    “你確定？”

    朱莉安有些驚訝。

    這樣的情緒甚至映射到了這片空間，一瞬間所有的事物開始扭曲，如同失真的雪花屏電視。

    過了許久才恢復正常。

    “噢…看來是我沒有把話說清楚。”

    朱莉安換了一個姿勢，她昂起天鵝般優雅的脖頸，以最大角度地蔑視着羅蘭，一字一句地說道…

    “斯洛克曼——”

    一個常被人提起的名字，或者說，世界上就沒有人不知道他們。

    ……

    羅蘭的眼神變得銳利，他很少會有這樣的表現，大多數時間都會給人一種不着調的感覺。

    “朱莉安女士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清楚…”

    她手中的珍珠扇劃過一道弧度，胡桃木黃銅包角的茶几上多出了兩個小人。

    “看吶，多令人羨慕呢。”

    茶几上的小人像是活了過來，相互依賴緊緊地靠在一起。

    小人沒有五官，但頭髮稍長一些的小人長有小角和尾巴。

    忽然…

    一羣戴有鋼盔的小人出現在它們身邊，將兩個小人團團包圍，最後蠻橫地將它們分開。

    看着茶几上的小人演繹出一場苦情鴛鴦的舞臺劇，羅蘭的眼裏閃過一絲陰霾。

    每一個魔女都是極具價值的兵器，就算是劣等品也會基本登記在冊，而其中斯洛克曼做得最喪心病狂。

    因爲想要破解出魔女這種生物的奧祕，雖然研究進展緩慢，但卻發展出了遙遙領先他國的魔女科技。

    如何將科技的價值發揮到最大？那必然是壟斷成果。

    斯洛克曼會極力避免己方魔女落入他國手中，麾下甚至有一支專門負責回收的小隊！

    “希莉薇爾也是魔女，這有違安寧花園的運行主旨吧！”

    羅蘭直視朱莉安的眼睛，在他背後似乎出現了一道模糊的光影。

    【我們就像一支麥穗上的麥子，魔女之間應情同手足，互爲姐妹。】——尤莉多絲

    “但她也曾說過，在通往偉大之路的過程中，必有犧牲！”

    朱莉安語氣嚴肅，自茶几上蜿蜒出一條長滿荊棘的血濘之路。

    “這條路將由魔女的屍體鋪成！”

    她繼續說道：“羅蘭少校既然已經籤訂契約，那想必自有解決普林頓軍部的辦法，可斯洛克曼呢？”

    “他們可不需要直面軍部，只需要靠近你們即可。”

    “現在可以聽聽我們的籌碼了嗎？”

    壁爐中的木頭燃燒着噼裏啪啦的響聲，羅蘭像是沒有聽覺，自顧自地攪動茶杯裏的紅茶。

    “伯納德·蒙太奇，曾經「高山怒意」的家族子嗣。”

    老友的名字從朱莉安的口中說出，羅蘭的動作略微停頓。

    “即日晉升上校，將遠赴遠東戰區擔任指揮一職，行進路線—斯特城—克裏克塔平原—艾蘭迪亞城—萊茵港……”

    一座座普林頓公國的地名被說出，朱莉安說得不急不緩，直到羅蘭打斷了她的話。

    “我想我們應該直奔主題。”

    “她本該就是我們的一員。”

    “如果你沒有從伯納德手中將她要走，等到了萊茵港……”

    她沒有說完，但剩下的話兩人都懂，羅蘭心中暗自驚愕。

    他這是又救了伯納德一命？

    “萊茵是普林頓最大的港口，戒備森嚴，駐紮的軍隊和魔女不在少數，你們就那麼有把握？”

    “這就不勞羅蘭少校費心了…”

    朱莉安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將話題重新變成談判的角度。

    “既然她和你簽訂了契約，那我們只能退而求其次邀請你加入我們了，至於籌碼……”

    “我們可以幫你解決古代種百獸，你也不想某天莫名其妙就死在百獸的反噬之下吧？羅蘭少校。”

    這位魔女，你的發言很危險啊…

    羅蘭有些驚訝，好像大概…這點他的系統面板也能做到。

    忍不住上下看了看朱莉安，她身上透出了一種自信，似乎認定了羅蘭會答應，一副盡在把握中的姿態。

    眼前的魔女雙手環胸，勒住一抹驚人的弧度，整個人半臥在扶手椅上，顯得慵懶嫵媚，就如半遮半掩欲拒還迎一般。

    “認爲吃定我了？”

    羅蘭面色一正，嘴角上揚：“你說得不錯，但是我拒絕！”

    “那麼，歡迎羅……什麼！？你拒絕？”

    朱莉安從扶手椅上猛然坐起，一雙美眸中儼是不敢想象。

    “爲什麼！？你知道什麼是古代種百獸的反噬嗎？你就不怕死嗎？”

    “呵…”羅蘭冷笑着，將手中的茶杯高舉，“我最喜歡的事之一就是，對自認爲自己擁有絕對優勢的人說不！”

    霎時間，他手中的茶杯赫然變成一盞盛有紅酒的水晶高腳杯，晶瑩剔透的高腳杯映出整個客廳的模樣，燃燒的壁爐，牆角的油畫…還有朱莉安吃驚的表情。

    “基於我本身構建的幻術對吧？”

    就在剛剛，羅蘭不斷嘗試攪動杯中的紅茶，忽然產生了一種明悟。

    他嘗試着順時針攪動湯勺，但卻在腦子裏不斷欺騙自己，認爲紅茶應該逆時針攪動……

    最後，他成功了，他獲取了一部分這基於他意識構造幻覺的權柄！

    比如——

    “蓬！”

    隨着他打出清脆的響指，朱莉安身上的接待禮服瞬間變成一身，黑白底色點綴蕾絲禮線的短裙，通俗意義上來說就是“女僕裝。”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在你情緒激動，這片空間發生失真的時候。”

    羅蘭侃侃而談道：“與其說是你在情緒激動，不如說是我，那只是你可以表現出來的吧？”

    “因爲幻境是基於我誕生，那我意志便能反過來影響到它，所以你可以表現出很吃驚的樣子來掩蓋。”

    這種環境太熟悉不過了，惑心迷蝶！

    進門時的薰香，絕對加有這種古代種的磷粉，當然應該是退化的迷蝶屬生物，或者是某一類亞種。

    不過，既然構建幻覺不是她的權柄，那應該是什麼呢？

    羅蘭下意識地開始揣測朱莉安擁有的權柄。

    魔女之間的戰鬥，情報就是一切。

    “不愧是羅蘭少校…你比我想得更加聰明。”

    沒有在意身上的女僕裝，朱莉安從扶手椅上站起，一邊鼓掌一邊慢慢靠近。

    “這是要動手了嗎？”

    羅蘭心中暗暗道，眼見着距離越來越近，他坐回了高腳椅，把腳翹在茶几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現在，請勞煩朱莉安女士送我回去。”

    “希莉薇爾還在外面，你也不想冒着魔女失控的風險，殺掉她的職權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