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喜聞樂見

    清晨，天剛矇矇亮時，

    羅蘭耳畔傳來輕微的聲音將他喚醒。

    “早上好，尊敬指揮官大人，今天我們需要執行出擊任務嗎？”

    “不，沒有接到出擊指令，繼續原地休整……”

    昨晚發生的事讓羅蘭渾身裹滿倦意，擡起眼皮都成了件困難的事。

    “好的，指揮官大人。”

    希莉薇爾有些失落，那種神情就跟得到了期盼已久的玩具，卻被家人鎖進櫥櫃不許把玩一樣。

    她昨晚一宿沒睡，腦袋裏不停地幻想，好不容易才等到天亮…

    以前總在戰場上羨慕那些擁有職權者的魔女，現在自己也是“上等魔女”了，

    當然想——

    聽說與職權者進行連接時，能感覺整個魔女都被填滿，不再空洞，不再彷徨，不再孤獨呢。

    把敵軍防線一口氣鑿穿都不會感覺累！

    可惜那種感覺，她從來沒有體驗過。

    她是古代種實驗計劃的失敗品，沒有人敢與她契約，只能被劃分到劣等魔女一類。

    “……”

    希莉薇爾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這讓羅蘭感覺很是奇妙。

    明明臉上木訥得沒有表情，卻可以通過她的眼睛感悟到她的情緒，比言語更加明了。

    “別難過，我們現在是休整時間不是嗎？以後會有機會的。”羅蘭輕聲安慰，替她將散落在枕邊的頭髮撥到耳後，自己小聲在心裏嘀咕了一句，

    “最好永遠不要…”

    戰爭？

    誰會喜歡那種東西，她只會孕育出殺戮、死亡、饑荒、恐懼……

    “希莉薇爾永遠爲閣下待命，您的劍鋒所指之處，即是我必須完成的使命。”

    這般親暱的舉動讓她有些無從適應，將腦袋縮進被子，從被子裏隆起一塊小包只露出頭頂。

    “嗯，再睡會兒就起來做飯吧…”

    羅蘭睡意朦朧地想到，摸了摸魔女的腦袋後閉上雙眼。

    至於爲什麼是同牀共枕睡一張牀，那主要是因爲如果不讓希莉薇爾上牀的話簡直太奇怪了。

    就在你準備安然入睡時，忽然有人直愣愣地站在牀頭盯着你怎麼辦？

    反正希莉薇爾是這樣做的，眼睛一點兒不帶眨的，就一直牢牢盯着。羅蘭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來的自己房間。

    哪怕書房打掃得乾淨整潔，牀鋪蓬鬆柔軟她也視若無物，打定了主意要在牀頭站軍姿。

    “問她爲什麼？”

    “——當是爲了！”

    “提防隨時可能會出現，危及指揮官閣下生命的突發事件！”

    好傢伙，中氣十足地發言，羅蘭還以爲她在入伍宣誓呢。

    特別是她還在一直流淚，估計是看到羅蘭身上的繃帶和夾板了吧。

    真奇怪……

    希莉薇爾是怎麼做到的，眼淚像是永遠不會乾涸。

    女人是水做的，魔女也是？

    ……

    “算了，至少這樣也不壞。”

    從一片廢墟中找出洗漱的水盆，羅蘭如此想到。

    短暫小憩後，他精神還算不錯。

    昨晚吃下的鎮痛藥讓其睡了個好覺，沒有因爲疼痛而徹夜難眠。

    “我現在也算有全景天窗了？羅蘭直起腰，朝森林方向眺望着自嘲了一句。

    “該說不是景色真不錯啊…”

    因爲昨晚錯判了變身時機，他的小屋被一分爲二，左側的房間勉強保持完整，而右側的廚房那些卻坍塌到只剩一片廢墟。

    “咕噥……”

    井繩在手中來回穿梭，隨着羅蘭的用力，一桶清冽的井水從井底緩緩提起。

    “我們是要檢測水源能否供士兵飲用嗎？”

    希莉薇爾好奇地看着他的動作，“指揮官大人請稍等，我去尋找活物檢驗水源。”

    她穿着寬大軍裝從羅蘭身後探出腦袋，嬌小的身體讓她有種穿男友襯衣的味道，特別還是軍裝，魅力再加一分。

    “我只是想刷個牙。”

    羅蘭順手摸了摸她的腦海，得到一張沙漠如何跟隨動物尋找安全水源的CG圖。

    “指揮官大人，可…”

    “我叫羅蘭，不叫指揮官閣下，稱呼我的名字就好。”

    清澈的井水“嘩嘩”地流入水盆，羅蘭找出一條乾淨的毛巾，爲希莉薇爾擦了擦臉。

    “指揮官大人，我可以自己來的。”

    “如果你的自己來是指一頭扎進水盆的話，那還是我來要好一些。”

    羅蘭擦拭得很細心，小心地繞開那些疤痕。

    如同陶瓷裂縫的傷痕遍佈魔女全身，看上去分外顯眼，這樣對美的破壞，突兀出現在她臉頰上，讓人忍不住覺得惋惜。

    “看來得去一趟鎮上了。”

    羅蘭想到，小屋得僱人來重新修繕，魔女也能不總穿他的衣服。

    雖然這樣蠻好看的……

    希莉薇爾很喜歡羅蘭這套曾經的軍裝。

    記得剛交與她時，她那張面無表情的小臉都差點沒繃住，口中一直喃喃，“指揮官閣下竟然將自己的戰利品給予我，這是何等的榮幸。”

    由此可以窺視到斯洛克曼帝國的整體風格，榮譽觀念甚至蔓延到了魔女身上。

    只不過…自己以後該怎麼告訴希莉薇爾，他其實普林頓公國的退役軍官，曾在戰場上殲滅了一支又一支的斯洛克曼部隊呢？

    “啊～”

    勺起一碗白粥喂進魔女嘴裏，羅蘭略微皺眉，隨後又舒展開。

    魔女這副傻乎乎的樣子，應該隨便扯個謊就能混過去吧？畢竟是一個連飯都不會自己吃的笨蛋。

    早餐佈置得很簡單，地窖中的麪包和白粥，以及一些附近採集的漿果。

    要說住在郊外有什麼好處，大概就這些了吧。

    在還算完好的客廳中支起餐桌，羅蘭和希莉薇爾安靜地吃着早飯。

    陽光從倒塌的牆壁照射進屋內，世界好像被切割成了兩半，一半是溫馨佈置的客廳，一半是變成廢墟的廚房。

    屋外，鳥兒唱起歡快的交響樂，構築出了一幅奇妙的美景。

    只是羅蘭眉頭再度緊蹙，察覺到一絲不尋常之處。

    希莉薇爾吃飯的動作慢了……

    這完全不應該，同樣是白粥和麪包還塗抹了果醬。她這次卻像是在完成任務，機械性地進行吞嚥動作。

    放下湯勺，羅蘭一臉嚴肅地捧過魔女的臉頰。

    “張嘴。”

    “唔，好的指揮官閣下。”

    雖然不明白爲什麼，但她還是乖巧地照做，吐出粉嫩的小舌。

    細看之下並沒有什麼區別，但如用手指觸碰就能察覺出了異樣。

    手指上的觸感並不細膩溼潤，反倒是像砂紙一般阻澀。

    輕微的刺痛感使羅蘭立馬警覺了起來，最後在細緻地觀察，竟發現舌苔上長有貓科動物特有的微小倒刺。

    “這是什麼…？”

    羅蘭通過系統面板調出魔女的狀態數據。

    【姓名:希莉薇爾】

    【種族:魔女（血脈摻雜種）】

    【狀態:好奇、好動、警惕、溫順……】

    【情報:【古代種·黑足伶貓】血脈衝突中】

    【建議:人形大貓，想吃貓飯，你或許可以嘗試替她摸摸肚子、撓撓下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