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帝欲取金,風浪有阻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餘人字數:4388更新時間:24/06/27 01:17:00
    蠟燭微微搖曳,似乎正在響應某人歡愉的心情。

    朱祐樘很快按捺住這份激情,卻是知道接下來同樣面臨重重難題。

    雖然現在已經確定呂宋金礦是事實,而且還找到五座之多,但將近半個月的行程想要修出一條行車的路絕非易事。

    如果是在順天府境內,這裏的物資是應有盡有,加上徭役人口數不勝數,修出一條馬路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偏偏地,這一條道路是在遠離大陸的呂宋島上。

    所有的物資和人口都需要跨海輸送,不僅要砍伐山林中的樹木,而且還要挖開山丘,甚至還得修建幾座橋。

    這種人力和物力的巨大投入,其實成本是十分高昂的。

    朱祐樘想到這種種花費,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現在找到呂宋金礦不假,但想要將金礦弄到手,想要得到源源不斷的黃金,這前期的投入同樣讓人感到一陣頭痛。

    自從登基以來,雖然自己設法搞到很多的銀兩改善財政,但由於自己想要帶領華夏登上世界之巔,像是捅了一個個大窟窿般,致使處處都要銀子進行填補。

    治理黃河、開發建州和修造致遠寶船的銀子都沒有完全解決,現在又得着手籌備銀子採礦,這無疑讓大明財政雪上加霜。

    “按航程,那幫公子哥半個月後應該可以回到京城了吧!”朱祐樘將手中的密摺放下,眼睛朝着南方望過去。

    劉瑾一直站在旁邊伺候,聞言先是一愣,而後迅速進行附和:“陳侍郎的奏疏已經送達京城,按說國子監那幫學子應該半個月左右便能回到京城。”

    朱祐樘想到自己終究還是做了一些佈局,心裏這才安定下來。

    他之所以大費周章安排國子監優秀的學子和一幫勳戚子弟前往,除了打開他們的眼界外,更重要的是由他們來親眼見證金礦山。

    雖然呂宋金礦已經擺在眼前,但他仍舊不打算向百姓加稅,將百姓手裏的銅板榨得一乾二淨,這並不是自己所追求的強盛。

    只是現在各種稅賦幾乎到了極限,甚至今年年初已經開徵富人稅,所以最好的做法是引入民間資本。

    朱祐樘知道往朝並沒有國債的先例,畢竟這是一個封建時代,又有誰爲了一點利息而罔顧本金的安危呢?

    現在想要富戶將錢借給朝廷很難,但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亦是華夏走上一致對外道路的重要形式之一。

    朱祐樘現在最大的指望是那幫公子哥們的輿論助攻,至於這個事情能不能成,那就要看到時京城的權貴階層是什麼反應,這幫人願不願意跟自己這個皇帝一起玩了。

    雖然收益不能跟放高利貸相比,但對一個民族而言,金融的健全更能推進民族的團結。

    朱祐樘知道一些事情亦得聽天由命,當即在燈下草擬道:“工部左侍郎陳政出使呂宋探明金礦有功,任兩廣總督兼廣東巡撫授助呂宋礦事!”

    既然現在已經敲定開採金礦,那麼就需要相應的物資支持呂宋,而從廣東輸送物資無疑是最爲快捷和成本最低。

    雖然陳政已經貴爲工部左侍郎,但在自己所重塑的政治生態模式中,侍郎到尚書需要在地方總督上過渡。

    他現在安排陳政出任兩廣總督,既是爲了陳政將來出任六部尚書掃清障礙,亦是爲呂宋的採礦事業保駕護航。

    燭火發出細不可聞的聲響,而一截燭臺燒盡又換新的。

    牛濛濛原本一直站在燈下看護燭火,只是眼皮慢慢便睜不開般,跟一個名叫瓶兒的宮女換班離開了。

    朱祐樘對身邊的變化並沒有過於關心,宵夜喝了一碗清甜的雞子湯,卻是一直在翻閱着各地的情報。

    今晚的情報中以中性居多,並沒有過於值得重視的事情。

    朱祐樘感到欣慰的是北邊的蒙古,由於自己暗自的操作,現在滿都海所率領的蒙古可以說是自顧不暇了。

    滿都海雖然有着黃金家族的大義,但自身的生產力過於薄弱,亦不好明目張膽洗劫大明邊境,卻是最害怕一場持久戰。

    偏偏地,雖然大明按照原來歷史的軌跡向滿都海出售物資,但暗地裏同樣給其他蒙古勢力提供幫助,甚至向他們出售弓弩。

    由於蒙古方面的戰事十分膠着,現在滿都海正在打一場持久的消耗戰,反倒是大明從中得益。

    “陛下,該歇息了!”

    朱祐樘得知到了安寢的時間,便伸了伸懶腰。

    作爲帝王,最不缺的便是各種姿色的女人,而今晚躺在牀上等着自己的是淑容楊紫蘇。

    這個女人身材堪稱一絕,該瘦的地方瘦,該胖的地方胖,已經算得上了微胖界的天花板。

    自從年初接種疫苗的那次,雙方的關係可以說是突飛猛進,而朱祐樘亦是見識了這個女人精湛的醫術。

    楊紫蘇並不是一個主動的女人,輕輕地咬着自己的下脣,很享受這個男人給自己的愉悅。

    只是女人終究是敏感的,在跟朱祐樘四目相對之時,卻是輕摟着朱祐樘的脖子:“陛下,你有心事?”

    “國本不立,朕心裏始終不踏實!”朱祐樘看着眼前這個任自己採摘的美人,亦是說出了自己心裏的顧慮。

    在近一年以來,隨着馬文升感染天花死在獄中,似乎整個京城都變得平靜,亦沒有再出現那股神祕勢力的蹤跡。

    只是他知道那股神祕的勢力不會消失,只不過是將自己隱藏得更深,甚至矛頭正在指向自己。

    自己登基以來,不論是整頓鹽稅,還是後來清丈田畝或整頓金融,亦或者今年所推出的富人稅,無不讓自己站到了既得利益階層的對立面。

    雖然自己打開海外貿易的通道,亦發明了提高生產力的飛梭織布機,但這幫富裕階層恐怕還在惦記如何榨取自己的同胞。

    朱祐樘知道現在最好的做法是誕下子嗣,既是加強自身的安全,亦能保證自己的新政能夠延續下去。

    “陛下,臣妾最近翻閱醫生,得到一法!”楊紫蘇早已經知曉朱祐樘有這方面的憂慮,那雙漂亮的眼睛認真地道。

    朱祐樘原本想要行動,聞言便認真詢問:“何法?”

    “此法需要用到鍼灸,且要扎關元穴,怕是不妥!”楊紫蘇的手往下探索,按了按朱祐樘的關元穴道。

    朱祐樘的關元穴被輕輕一按,眼睛都像是要迸發出火焰,卻是突然自信一笑道:“算了,還是朕辛苦一點,這個險不能冒!要真將朕扎萎了,蓮美人第一個饒不了你!”

    “陛下,你不信臣妾?”楊紫蘇對醫道有追求,似乎不願意放過這個小白鼠。

    朱祐樘壓了下去,卻是開啓自己徵報之路:“朕乃天子,只有朕給女人打針,豈有挨女人針的道理!”

    他很喜歡這個頗有肉感的美人,特別擁有極強的女人本錢。雖然鍼灸確實是華夏的精粹,只是奈何自己從小害怕扎針,而且亦不打算冒險。

    其實按原來的歷史軌跡,自己到這個時候仍舊沒有子嗣。

    不得不承認,張玉嬌是一個很有手腕的人,在這個“不後有三,無後爲大”的時代,硬生生以一個無生養皇后的身份獨佔後宮近四年。

    若說張玉嬌在宮外沒的援助,沒有得到文官集團的認可,只能說這才是最大的篡改歷史。

    朱祐樘不願再去深究已經被自己改變的歷史,面對牀上這個人間尤物,甚至將生孩子的事情都拋於腦後。

    當乾清宮翻雲覆雨的時候,遠在幾千裏外的東南海域已經是驚濤駭浪。

    砰!

    在狂風暴雨的海面上,原本停靠在島嶼背風處的三桅大船已經被吹到海面上,一道波浪重重地拍打在船體濺起了好幾米高的浪花。

    原本是一艘令人引以爲豪的大海船,現在像是小學生所疊的紙船,似乎隨時都會傾覆在這汪洋大海中。

    “張侖既然已經遇害,那麼便不可能是他所爲了!”

    “剛剛我已經打聽清楚,張侖脖子處的抓痕是因在呂宋城調戲民婦被抓到的。”

    “我們已經調查過同行的所有人,他們身上都沒有抓痕,難得我們的方向錯了!”

    “不,我們這個方向肯定沒有問題,只是我們一定忽略了什麼,或者我們還有人……對了,一定是這樣!”

    ……

    雖然船體不斷隨着風浪而動,躲在船艙中的王守仁三人並沒有受到外界的影響,正在分析着誰才是真兇。

    原本他們經過一番調查,已經鎖定了最大的嫌疑人,但奈何嫌疑人成爲了被害者,讓案情再度變得撲朔迷離。

    趙闊和李言聞原本都已經開始自我懷疑,但看到王守仁似乎有所發現,當即便紛紛扭頭望向了王守仁。

    王守仁迎着兩個人的目光,顯得一臉神祕地道:“伱們好好想一想,有誰跟我們一路同行,只是我們都忽略了?”

    “陳……”

    李言聞的眼睛一瞪,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吱!

    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蒙面人悄然出現。

    轟隆!

    外面的天空又是閃過一道璀璨的閃電,當即照亮船艙上的窗戶。

    王守仁的背後像是長了一雙眼睛般,伸手抓起桌面的茶壺,顯得十分果決地轉身朝門口方向砸過去。

    哐!

    蒙面人猝不及防地用刀格擋,但終究還是慢了,被飛來的茶壺砸中了面門。

    “還愣着做什麼,快走啊!”

    王守仁看着發愣的趙闊和李言聞兩人,當即便大喊一聲,而後奪門而逃。

    到了這一刻,他終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亦是已經猜到了兇手。只是奈何,現在真兇不打算給他開口的機會了。

    蒙面人被砸得額頭起了包,只是現在已經管不得這麼多,當即忍住疼痛朝逃跑着的王守仁砍了過來。

    不知是他揮刀太慢,還是王守仁三人跑得太快,那把刀子重重地砍在門框上,門上當即掉了一塊木屑。

    “什麼聲音?”

    “管他什麼聲音,只要咱們沒事!”

    “自掃家門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祈禱上天保佑吧!”

    ……

    隔壁的幾個學子雖然聽到動靜,但此刻只希望自己沒事,更是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尊媽祖像進行參拜和祈禱。

    海浪翻騰,這艘海船宛如汪洋中的小舟。

    “走水了!走水了!”

    就在很多人選擇躺在自己船艙的時候,一道火光突然沖天而起,竟然還有人選擇在這裏蓄意放火。

    “哈哈……你們誰都回不了京城,通通都死在這裏!”一個縱火的刀疤男不再隱藏自己,顯得猖狂大笑道。

    甲板上,狂風暴雨不絕。

    王守仁三人已經被逼了出來,剛剛來到甲板便被外面的暴雨打溼,而身後持刀的黑衣人已經追了上來。

    黑衣人的面巾被暴雨打落,整張臉顯得十分猙獰地道:“沒想到你們真猜到我的身上,你們三人必須死!”

    “沒想到……真的是你——錦衣百戶程壎!”王守仁藉着閃過天際的閃電看清那張臉,顯得驗證猜測地道。

    在此次的出行中,除了國子監的學子和勳戚子弟外,身體地位最特殊自然是欽差工部左侍郎陳政。

    只是在所有人的視線之外,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兇手會是皇帝的親兵,這位擔任欽差護衛隊長程壎才是真兇。

    原本程壎應該是跟隨在陳政身邊,只是陳政選擇前往廣州,而陳政自知使命已經達成,所以打發錦衣百戶程壎護送學子回京。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陳政逃過一劫,但亦將這幫學子推入了虎口。

    程壎深知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卻是不能讓這三人活着回京:“你們三個誰都逃不了,通通都死在這裏!”

    “咱們現在怎麼辦?”趙闊哪裏遇到過這個場景,頓時嚇得尿褲子道。

    王守仁倒是有拼命的血性,在發現甲板上有一堆散落的柴火,當即抓起一根柴木道:“程壎不過是花拳繡腿,咱們跟他拼了!”

    程壎知道不管是爲了自己的前程,還是爲了他們程家的榮華富貴,現在必須解決這三個年輕人,亦是揚起刀衝了上去。

    正是這時,這艘海船不知何時已經飄到海洋中央,一道波浪將船體高高托起,而後遭到一道高達兩三丈的巨浪迎面拍下。

    在王守仁四人驚恐的目光中,四個人紛紛跌入了海中。面對這種驚天駭浪,哪怕游泳健將跌落下去,此時亦是沒有生還的可能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