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萬民送行,王越再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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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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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姜洪三人被問斬,這裏的事情已經處理完畢。至於楚王及相關人員的罪行,只需要按正常程序上報於朝廷,朝廷自然會對這些有罪之人進行處罰。
楚王販運私鹽、私自出城和意圖謀害欽差三大罪,即便弘治不進行嚴懲,楚王朱均鈋的封號必定是要被剝奪了。
次日上午,前往揚州的官船已經準備妥當。既然這裏的事情已經處理完畢,王越自然還是得前往揚州,畢竟那裏才是一切禍亂的根源。
王越此次是堂堂正正地離開,除了一直所伴隨的欽差護隊外,還有湖廣方面已經安排一支衛隊護航。
湖廣巡撫衙門前,馬匹已經準備妥當。跟喜歡乘坐官轎的文官不同,王越自從在九邊待過後,出門便更加不喜歡坐轎,而是喜歡騎馬出行。
“出發囉!”王煜受到王越的影響,從小的夢想並不是考取狀元,而是能夠成爲一名少年將軍,故而一直都是熱衷着騎射,當即走在前頭高舉拳頭道。
陸鬆等人的嘴角微微上揚,當即揚起馬鞭隨行。他們終究是地地道道的武人,在看到王越這一路的所做所爲後,不僅心裏生起敬佩之意,而且對現在斬奸除惡的日子很滿意。
這一路走來,雖然經歷過艱辛,但終究是將那些有罪之人推上了斷頭臺,讓他們爲自己貪墨行爲負責。
儘管前面的揚州更要兇險,甚至情況比這裏要複雜一百倍,但他們都相信王越定然能夠帶他們闖出一片天地。
至於鹽事還有多少蛀蟲,只要通通殺個乾淨,那麼鹽事自然便通暢,而他們則是可以向陛下交差了。
時間已經臨近十一月,天氣越發的寒冷。一行人從武昌城的城門順利出城,只是在策馬來到碼頭的時候,卻是突然間傻眼了。
“王公,我等給您送行了!”
“王公,請喝我們的送行酒!”
“王公,多謝您爲我們除害,此去定要多多保重!”……在這個小小的碼臺上,這裏竟然已經足足聚集數萬百姓,後面還有不少百姓聞訊而來。
在看到王越出現的時候,碼頭的百姓紛紛涌了過來,爲首的幾名老者紛紛帶頭表態道。
雖然這是一個讓官場所厭惡的王砍頭,但看到王越在武昌城的所作所爲,大家清楚這是一位真正敢於爲民做實事的好官。
現在得知王越要離開武昌前往揚州整理鹽事,很多百姓當即自發而來,想要送一送這位肯幹實事的王青天。
這……王煜和胡軍同樣沒有想到會出現如此浩大的場景,兩人先是面面相覷,而後不可思議地望向涌過來的百姓。
陸鬆看到此情此景,只是想到王越這一路的所做所爲,似乎真提承受得起這荊楚百姓的這份禮遇。
其他隨從人員亦是多有感慨,只是看着一張張純樸的臉龐,都是默默地扭頭望向了已經贏得民心的王越。
王越看着此情此景,一股暖意涌上心頭,眼眶不由得紅了。
“王公,你是真正的好官,老朽亦來爲您送行了!”一個老太婆柱着柺杖而來,老淚溢滿臉頰地喊道。
更多的百姓迎着王越這邊走來,在王越斬殺武昌知府孫弘那個狗官之時,很多百姓積在心裏的冤屈亦是釋然了。
王越看到紛紛涌向自己的百姓,便帶着大家從馬背下來,心裏的軟柔處亦是被這份真情觸碰到了。
不管是早前在九邊殺韃子,還是現在整頓鹽事斬殺貪官污吏,他所求無非是讓這華夏大地上的百姓能過得更好一些。
現在看着一張張飽經滄桑的臉,還有那一雙雙滿是老繭的雙手,卻是覺得自己做得仍舊還不夠好。
這裏的百姓受到的苦太多,而像武昌知府孫弘這種貪官早就應該斬盡殺絕,而不是留着他們禍害至今。
“王公,這是我們荊楚的武昌酒,又名桂花燒,請品鑑!”一個老漢已經倒出一碗酒,顯得熱切地送到王越面前道。
其他的後生紛紛倒出酒香四溢的漢汾酒,而後將酒送到陸鬆等人的面前,亦是要表達他們的這一份情意。
他們不懂朝堂的爭鬥,但看到王越敢於殺貪官,那麼他們知道王越不是同流合污的好官,自然是要前來爲王越送行。
王越接過酒碗跟着衆人還予一禮,當即便一飲而盡,醇酒的酒水入腸帶來別樣的滋味,便忍不住讚道:“果真是好酒!”
“王公,幸得你爲荊楚百姓除鹽害,請受我們一拜!”看到王越飲下送行酒,幾個老漢帶着百姓跪禮道。
王越抹掉嘴邊的酒漬,急忙將爲首的幾位老者扶起,同時眼睛紅潤地望向跪在地上的百姓道:“若是此番下揚州不能平鹽事,越便無顏再面荊楚父鄉!若越能平鹽事歸來,望荊楚父親再送越桂花燒,越要一醉方飲!”此話一出,多愁善感的百姓不由得哭聲一片。
他們都是辛勤勞作的普通人,雖然每斤鹽上漲幾十文錢看似不多,但他們都是一文錢恨不得掰開來花的人,此中的心酸又有誰能懂呢?
他們亦是希望鹽價能夠下來,同樣表達過對鹽價持續上漲不滿,但他們百姓卻是那般的微不足道,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幫貪官污吏夥同奸商魚肉他們。
只是現在,終於是來了一個敢於爲他們討要公道的好官,一個給他們打保票的欽差,如何不讓他們感動呢?
“我等荊楚百姓定備好酒,只等王公歸來一醉方休!”幾位老者面對王越這個約定,亦是認真地迴應道。
天公作美,一直陰沉沉的天空突然落下了金燦燦的陽光。碼頭上送行的百姓沐浴在陽光中,特別是聽到王越剛剛的保證,心裏不由得對鹽價多了一份期待。
“越公,素聞你詩才驚世,今日我等前來送行,還請爲我們荊楚父老題詩一首!”一個顯得有些文化的老者湊過來,卻是鄭重地發出請求道。
王煜知道自己爺爺作詩惹出不少麻煩事,不說前幾年因詩被朝廷下令謫居安陸,哪怕早前給胡大牛寫的詩還被姜洪等官員上疏彈劾,不由得站出來制止道:“爺爺,請慎重!”
“大人,不可!”陸鬆知道王越剛剛斬殺了徐溥的得意門生姜洪,卻是知道王越必定會受到朝堂更大的攻擊,亦是想阻止王越道。
王越如何不知道自己的處境越來越不利,只是迎着一雙雙期盼的目光,最終還是心軟地道:“此情此景,自當爲大家留詩一首!”儘管他對殺韃子和斬貪官是從不手軟,但唯有這荊楚的百姓始終讓他心硬不起來。
至於朝堂那些喜歡挑骨子的文臣如此攻擊於他,他王越上不愧君,下不愧民,自當是要活得坦蕩蕩。
在得知王越肯題詩後,百姓當即便張羅出桌子和紙筆硯。
“酒來!”王越不願意活成一個畏首畏尾之人,當即便大喝一聲道。一個年輕人當即倒送恭敬地送到王越手中,王越將酒一飲而盡,整個人仍舊還是那位上馬能殺敵的老將軍。
絕大部分百姓是不懂詩的,但他們都想看一看王越的才情。如果是好詩的話,若干年後,大概是有人知曉他們荊楚百姓爲王越送行一事。
王越用衣袖抹掉鬍鬚上的酒漬,擡頭望了一眼周圍的百姓,當即沙沙地寫下一首詩。
而後擲筆登船,在百姓的相送中,站在船頭朝着揚州而去。鹽事瑟瑟今未決,荊楚百姓食鹽貴。
今日乘船將欲行,父老盛送桂花燒。酒香帶烈壯人膽,寒冬三月去揚州。
白頭多少未閒人,只願殘軀斬魑魅。……荊楚的百姓看着遠去的官船,亦是齊齊地大聲喊道:“望王公斬魑魅而歸,吾等備酒以迎,賀鹽事太平!”鹽事太平是那般的遙遠,但大明出了王越,似乎又不是那般的遙不可及。
當然,很多百姓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在整治鹽事之上,一直都有着一個強大至極的推手在推動着這一切。
只是跟着湖廣巡按姜洪等人所說的那般,他們即便是身處大牢中,亦是想上疏揭露王越的累累
“罪行”。遠在乾清宮的朱佑樘收到湖廣巡按姜洪等官員在獄中的奏疏,仍是彈劾欽差王越的不法事,而主要罪名自然包括當街追殺楚王。
但,不是沒殺成嗎?危言聳聽,當斬!咦?莫不是已經被王越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