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碧波盪漾，緩緩流淌

    縣令喃喃道：“大國的脊樑與尊嚴嗎，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啊。”

    武大娘笑意盈盈，顯然對於自家相公被人誇讚，並不感到意外。

    好半晌，縣令才緩過神來，目光灼灼的看過來。

    潘金蓮眉頭一挑，連忙輕咳了兩聲道：“對不起，我已經成親了，大人還是不要爲難我了。”

    “公子莫要多想，我只是沒想到你身爲一個弱男子，卻能有如此氣魄，不禁有些驚訝罷了。”

    縣令並沒有在意這些的話，面帶微笑的說道：“自古軍隊一動，所耗費錢糧都是一個天文數字，如今我大宋靠着一紙盟約，付出區區幾十萬的錢財，就得到了邊境百年的和平，從此百姓安居樂業，沒有戰亂，這難道不好嗎？”

    潘金蓮淡淡道：“如果能讓天下永無戰爭，自然是每個人都期望的事情，但這可能嗎，要是官家真的相信光靠一紙盟約，就能徹底讓天下再無戰爭，那爲何還要耗費巨量錢財，每年養活着百萬大軍。”

    “……”

    縣令頓時沉默了。

    “說明哪怕不想打仗的官家，心底裏其實也很明白，手裏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來支撐，所謂的盟約不過只是一張廢紙，根本沒有半點約束力。”

    潘金蓮冷笑道：“豺狼只會跟老虎講道理，肥羊不管怎麼努力，再怎麼想盡辦法跟豺狼穿一樣的衣服，遵守所有的禮節，都沒有任何意義。”

    “肥羊聲嘶力竭的哀嚎，在豺狼看來只是一些聒噪的雜音，尊嚴永遠只在劍鋒之上，如今的朝廷手裏劍鋒，都已經生鏽發鈍了。”

    縣令皺眉道：“莫非在你眼裏，我大宋連缺乏禮數，弒姐殺妹，逼着母親退位，搶奪女兒丈夫，那混亂不堪的前朝都不如嗎？”

    潘金蓮恥笑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看待一位君王要看她的功績，而非私德，大唐強盛之時橫掃周邊，再無一合之敵。”

    “待國力衰弱了，西域徹底被切斷了與中原的聯繫，這些西域軍依舊爲大唐堅守着遠在數千裏外的城池，整整五十年沒有任何援兵。”

    “這些將士從風華正茂的年輕人，慢慢變成耳鬢慘白的老兵，城頭上大唐的旗幟也不曾落下。”

    “哪怕大唐都要即將亡國了，西域當地的漢族百姓，還能堅持抵抗異族的壓迫，紛紛自發的的抵抗外族，一同聯合組建歸義軍，努力收復失地，一點一點打通前往中原的道路，懇望迴歸大唐……”

    “這就是擁有大國的尊嚴與脊樑，所帶來的號召力。”

    “如果遇到同樣的情況，擁有飽讀詩書禮樂，遵守聖人教化，講究禮數的大宋官員，在沒有任何援兵的情況下，能堅持多久呢？”

    “……”

    縣令頓時沉默了。

    畢竟現在大宋邊關的太平，是靠歲幣買回來了，軍隊普遍戰鬥力拉胯。

    別說沒有任何支援在邊關堅守五十年了，有時候就算給了足夠的糧草，也不一定能守的住。

    潘金蓮笑着看向縣令道：“現在知府大人還覺得，用錢買和平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

    縣令眉頭緊皺：“那在你眼裏，什麼樣的君主才稱得上明君？”

    她從小就受到的教育，讓她一直覺得大宋的澶淵之盟，利國利民，是一件值的稱讚的好事，可現在卻被一個小小的弱男子全盤否定，這讓她心裏有點接受不了。

    潘金蓮陳聲道：“不賠款，不割地，廢除一切不平等條約，扶起大國脊樑，橫掃周邊豺狼，面對鷹瞵虎視，當今的皇女隨軍一起出關，與將士們一起血戰沙場，靠着馬革裹屍而還的代價，徹底打斷羣狼的利爪，重塑大國雄風，從此邊關永無戰事。”

    靜！

    死一般的寂靜！

    就連旁邊面帶笑容的武大娘，都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潘金蓮。

    自家相公這也太帥了吧！！！

    如此豪情萬丈的言語，讓身爲女子的她都一陣頭皮發麻，血液沸騰，此時只感覺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恨不得回家揉炊餅的時候，都忍不住甩兩下擀麪杖。

    縣令更是一臉錯愕，呆愣了許久都沒回過神來。

    她喃喃道：“連當朝皇女都親自出關征戰沙場，馬革裹屍而歸，若是真有人做到這種程度，確實稱得上當世明君，大國之典範，只是這世上真的會有這樣的人嗎？”

    “當然會有的。”

    潘金蓮自信的一笑。

    畢竟他在前世的時候，還經常在燕京的城樓上看到過他老人家呢。

    縣令直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見他眼神真誠，沒有一絲虛假，心裏頓時一陣的驚歎。

    她忍不住嘆息了一聲：“真是太可惜了，你有如此眼光，又有這般非凡的氣魄，可唯獨投錯了男兒身，註定沒辦法入朝爲官。”

    “你要是個女兒身該多好啊，以你的才華，定能受到官家的重用，只需歷練一番，將來就有可能成爲大宋的一名肱骨之臣，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潘金蓮看着搖頭嘆息的縣令，他嘴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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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知道這話是在誇自己，可爲什麼聽起來就那麼怪呢。

    而且這縣令說的也不全對。

    雖說身爲男人的他，註定沒有辦法參加科舉，當什麼肱骨之臣，但腰間懸掛三尺劍的他，可以讓當今的女帝扶着桌子，去當一個拱股之臣啊。

    他笑着說道：“知府大人無需如此，要是瞧得上在下的話，不如多給賢妹武松一些機會，我會幫她出謀劃策，也好讓她幫大人效力。”

    “她要是能學你三分本事，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縣令有些感嘆的看了潘金蓮一眼：“你與她瞭解不深，卻願意如此照顧她，能有你這樣一位識大體顧大局，才華橫溢的姐夫，真是她的福分啊。”

    潘金蓮撇撇嘴，那可未必啊。

    你這位知府大人最多瞭解她的外在，唯有我瞭解她的內心啊。

    只是這些話他又不能跟外人說，只得輕咳了兩聲道：“我身爲姐夫，照顧她是應該的。”

    武大娘滿臉感動的看着潘金蓮：“相公，辛苦你了。”

    “沒關係，只要能讓大娘你擔憂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我辛苦一些又算的了什麼。”

    潘金蓮伸手摸了摸少女烏黑柔順的秀髮。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在陽光的照映下，武大娘髮鬢上佩戴的綠色簪子，顯得格外矚目。

    碧波盪漾的光芒，在烏黑的秀髮上緩緩流淌，很是別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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