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臉上消失的笑容

    陽谷縣，武家。

    安靜的廂房裏，潘金蓮伸了一個懶腰，從牀榻上坐了起來，喃喃道：“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公子，那遲遲是誰，好端端的爲何要日她？”

    鄆姐從門外走了進來，烏黑的秀髮梳着雙馬尾，青澀的小臉很是稚嫩，正眨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好奇的撲閃撲閃。

    “你要去問諸葛臥龍去，這是他寫的……”

    “諸葛臥龍爲什麼要這麼寫，難道說黃月英的小名叫遲遲？”

    “鄆姐大才啊。”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潘金蓮看着面前得意昂首挺胸的少女，他感覺少女的眼睛裏透露着，一股沒有被知識污染過的清澈。

    不過這也不奇怪，儘管大宋已經有了活字印刷術，書籍的價格比起前朝有所降低，但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依舊不便宜。

    一年到頭的收成，也只能勉強買個七八本書，更不要說去請什麼教書先生了。

    像鄆姐這樣從小無父無母的少女，從小沒怎麼讀過書，平常能夠接觸到的先生，估計也只有茶樓裏的說書先生。

    這些說書先生講的都是一些民間傳說，或者前朝野史，這史真不真不知道，反正野是夠野的。

    比如周瑜被氣倒之後，沒有死，而是假死，躺在棺材裏留了一個氣口喘氣，想要看看諸葛亮會不會過來哭喪，結果諸葛亮看穿了周瑜的詭計，一邊趴在棺材上哭，一邊用手把那個洞堵住了，一代大都督就這麼被活活悶死了。

    還有什麼，李世民晚年身體得了重病，本來還有挽回的機會，奈何睡夢中睜開雙眼，看到李治跟武則天在旁邊偷情，這才氣急攻心之下，斷了最後一絲生機。

    天天聽這些說書先生胡謅謅，鄆姐這個小丫頭會口出驚人，也屬正常。

    “你就沒想着讀讀書，將來好參加科舉，博個功名嗎？”

    潘金蓮好奇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小丫頭這段時間幹活非常的勤快，他也沒有絲毫吝嗇，直接把販鹽賺的錢分給了她一股。

    這筆錢已經足夠她豐衣足食，請個教書先生輕輕鬆鬆。

    “想博得功名談何容易，那張員外寒窗苦讀十餘載，依舊屢次不中，何況對於看到書就犯困的我。”

    鄆姐坐在椅子上，一邊拿起桌子上的梨子啃着，一邊嘟囔道：“依我看，不如讓公子你親自去參加科舉，憑藉你那學富五車的才華，定能高中。”

    潘金蓮有些哭笑不得道：“我一介男子有何資格參加科舉？”

    鄆姐摸着小下巴，沉聲道：“誰說不可的，公子長相本就清秀帥氣，男扮女裝後也不會有多少人懷疑，公子到時候可以頂上武大娘的頭銜，替妻趕考，萬一博得一個功名，那武家豈不是光宗耀祖了，姐姐是文曲星，妹妹是武曲星……”

    潘金蓮神色古怪道：“你就不想想，萬一我真的考上了狀元，被官家召見賜婚怎麼辦，難不成我要男扮女裝的，跟大宋皇子入洞房嗎？”

    “噗嗤……”

    鄆姐有些忍不住笑出了聲音，然後看熱鬧不嫌事大道：“那公子你就忍忍唄，這都是爲了武家興旺，哎呀，幹嘛打我……”

    “還興旺呢，恐怕當場就欺君之罪，被打下地牢了。”

    潘金蓮狠狠的，給少女腦袋一個爆慄，看着少女眼淚汪汪捂着頭的樣子，滿意的吹了吹自己的拳頭。

    叫這小丫頭沒事調侃自己。

    儘管這是少女在開玩笑，不過在細細思索一下，他感覺這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建議。

    倒不是男扮女裝參加什麼科舉，當什麼駙馬。

    而是以後萬一遇到什麼麻煩了，可以找機會面見一下宋徽宗，讓官家幫自己開脫，同時也可以順便提醒她一下，大宋如今的情況到底如何。

    “相公啊，你快出來看看誰來了。”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樓下忽然傳來武大娘欣喜的聲音。

    鄆姐嚥下口中的梨子，疑惑道：“武大今天是路上撿錢了嗎，怎麼這麼高興？”

    “或許是今天生意比較順利吧，走，我們過去看看。”

    潘金蓮劍眉一挑，俊朗的面龐上也泛起了一絲疑惑，旋即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朝着門外走去。

    鄆姐也雙手扶着凳子，小短腿縱身一躍跳了下來， 連忙快步跟了過去。

    ......

    ......

    馬車停靠在武家的門口。

    武大娘推開門，轉頭看向身邊的少女：“賢妹，快來。”

    武松翻身從車轅上躍下，跟在姐姐的身後一起走了進去。

    踏入門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極爲寬敞的大廳，精緻的傢俱整齊擺放，窗臺上的香爐瀰漫着淡淡的檀香氣味，讓人心曠神怡。

    四周的牆壁上掛着幾首詩詞，筆觸細膩，墨色淋漓，一看就是好字，就是寫的詩詞內容有些奇怪。

    “朕與先生解戰袍，芙蓉帳中度春宵。”

    “窗前明月光，對影成三人。”

    “問世間情爲何物，兩岸猿聲啼不住……”

    武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秀眸裏都滿是笑意：“姐姐，你這是從哪買的詩帖，也太胡鬧了。”

    “這都是你姐夫寫的。”

    武大娘把提着的酒罈放在桌上，笑吟吟道：“你姐夫是大戶人家出身，讀過幾年書，文采頗豐，閒暇無事的時候就寫點東西，我看這字寫的好看，便掛在這裏了。”

    “這字是寫的不錯，就是內容有些不太正經，看來姐夫還是個風趣之人。”

    武松找到一處空位坐下，看着四周牆壁上的詩詞，越看越有意思。

    “那是，你姐夫不但文采出衆，性格也非常隨和，嫁給我真是苦了他了。”

    武大娘說着似乎看到了什麼，指着樓上笑着道：“你瞧，你姐夫不是來了嗎？”

    樓梯口一高一矮兩道身影，正走了下來。

    武松連忙從懷裏取出一枚吉祥玉佩，打算作爲見面禮送給姐夫。

    可等她面帶笑容的擡起頭，看清來人的長相後，感覺腦袋彷彿突然挨了一記悶棍一樣，耳朵都嗡嗡的，有些聽不清姐姐在說什麼了。

    甚至，連手中的玉佩滑落，掉在地上都沒有察覺。

    她秀眸呆呆的看着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潘金蓮，嘴脣不斷的顫抖。

    怎…怎麼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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