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相公奇才也

    “公子…我回來了。”

    在送別了王婆後，武大娘輕輕晃着手中的房契，面帶盈盈的笑容走了進來。

    此時屋子已經被收拾的整整齊齊，顯得清雅別緻。

    潘金蓮正端坐在桌案前，拿着一個粗陶杯子，倒了一碗茶水。

    他笑着說道：“大娘，你真是好運氣啊，搬個家都能遇到天降橫財。”

    “公子你就不要笑話我了，我剛被那王婆坑了五兩的銀子，這哪是什麼橫財啊，橫禍還差不多。”

    武大娘將手中的房契放在桌上，來到桌案旁邊，一屁股坐在潘金蓮的旁邊，臉上都帶着一絲鬱悶。

    這個王乾孃是真的唯利是圖，太能算計人了。

    宅子裏這點舊東西全部加起來，恐怕連二兩銀子都不值，可是王婆卻要了她整整五兩銀子，簡直虧大了。

    潘金蓮輕抿了一口茶水：“這些東西在別人眼裏不值一文，可若經過我手這麼一倒騰，未必不能大賺一筆。”

    “大賺一筆，公子何出此言啊？”

    武大娘神色一愣，美眸裏滿滿都是疑惑。

    要知道，她剛剛跟着王婆的身後，把在宅子裏上上下下都看了個遍，但凡值錢的東西都已經被拿走了，哪有什麼賺錢的機會啊。

    潘金蓮把一個小碗推了過去，裏面滿是雪白無瑕的細小顆粒。

    武大娘疑惑道：“這是鹽？”

    潘金蓮點了點頭，旋即問道：“依你的眼光，看這鹽的品質如何？”

    武大娘用手指拿起一點放入嘴裏，像是後世吃辣條一樣，不斷的舔着指頭，然後忍不住感嘆道：“這一看就是上品的好鹽，起碼能賣出普通鹽五倍的高價，這鹽巴的品質不錯，你從哪裏買的？”

    潘金蓮神祕的一笑：“當然是自己弄的。”

    “自己弄的？可是我剛剛明明看過，這屋子裏根本沒有什麼好鹽啊，只有一些吃死人的毒鹽……”

    武大娘彷彿忽然想到了什麼，僵硬的擡起頭，美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公子你的意思是，這…這是那毒鹽？”

    潘金蓮笑了笑，雖然沒有回答什麼。

    但根據他這反應來看，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這不可能啊，那毒鹽吃了肚子痛的在地上打滾，嚴重的還會面色發青，口吐白沫，而且經常顏色亂七八糟，散發着怪味，跟你剛剛給我的鹽根本不是一回事啊，公子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武大娘黛眉緊皺，狐疑的看着手中雪白的鹽巴。

    她實在是難以將這品相絕佳的官鹽，跟含有劇毒的礦鹽聯繫在一起。

    潘金蓮對於少女的懷疑，他倒是沒有多少意外。

    畢竟這礦鹽裏含有硝，磷鉀等大量的雜質，直接吃的話跟服毒自盡沒什麼區別，中毒拉肚子都是輕的。

    要知道，磷鉀可是屬於微量元素，一旦吃多了就容易心臟驟停，當場暴斃。

    在沒有掌握過濾技術的大宋百姓來看，這東西跟砒霜，鶴頂紅之類的毒藥，沒什麼區別，根本不可能食用。

    “這礦鹽直接食用肯定是不行的，不過可以通過溶解，過濾，蒸餾等多道工序，把裏面含毒的雜質提煉出來。”

    他看着已經呆滯住的武大娘，笑着解釋道：“就好比劇毒的砒霜，可以通過控制劑量，與其它藥材搭配，可以變成治療哮喘的良藥，這帶毒的礦鹽經過提煉，爲何不能變成可食用的官鹽呢？”

    “真…真的嗎，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武大娘下意識的吞嚥了下唾沫，試探的問道。

    畢竟這種把吃死人的劇毒之物，變成品質絕佳官鹽的事情，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潘金蓮放下手中的茶盞：“你若是不信，親眼看看不就好了。”

    武大娘看着起身朝着外面走去的潘金蓮，連忙起身，快步跟了過去。

    她按照吩咐，把柴房裏那些呈現出黑黃之色，宛若石頭的礦鹽搬了出來。

    潘金蓮則將鐵鍋放在爐竈上，鍋內倒入水，隨後將散發着古怪味道的礦鹽丟入鍋中，用高溫沸煮。

    鍋裏很快就冒出騰騰熱氣。

    按照很多沿海地區的百姓，通過沸煮之法，就可以得到食用的官鹽了。

    不過這種煮鹽之法，放在礦鹽上行不通。

    畢竟裏面大量的有毒雜質，光靠沸煮，蒸發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額外增加一道工序，調至一些專門的滷水，用於蒸餾，提取細鹽。

    武大娘賣了多年的炊餅，可謂從小就跟竈臺打交道，這讓她儘管第一次嘗試製鹽，可適應的卻非常的快。

    甚至，在很多細節的把控上面，讓潘金蓮都有些自愧不如。

    有了專業人士的幫助，這製鹽的過程自然很是順利。

    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後。

    曾經十來斤的黃黑大石頭，已經變成了兩三斤的雪白細鹽。

    “居…居然真的做到了！！！”

    武大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碗裏那潔白無瑕的細鹽，整個人都愣住了。

    直到現在她還有些恍惚，感覺自己彷彿在做夢一樣，有點不太真實。

    那堪比砒霜的毒鹽，怎麼就變成這麼好的細鹽了呢？

    潘金蓮摸着下巴，盤算道： “柴房裏還有二三百斤的礦鹽，全部提煉出來，起碼能賣個一二百兩。”

    “這筆前已經足以償還張夫人的聘禮了，等我妹妹武松回來，就去張府爲公子贖身。”

    武大娘臉上的笑容都掩蓋不住。

    本以爲幫自家相公湊夠贖身的錢，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沒想到這麼快就已經解決了。

    潘金蓮卻擺了擺手：“此事暫且不急，你還記得王婆剛剛說了什麼嗎。”

    “什…什麼？”

    武大娘感覺自己，快有點跟不上潘金蓮的節奏了。

    潘金蓮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她說曾經住在這裏的商戶，做生意被人騙了買了一大批帶毒的礦鹽。”

    “那說明附近一帶，應該有着一個產量很高的礦鹽山，這麼多鹽礦根本賣不出去，當地人只能通過以次充好等手段，不斷哄騙外人。”

    “如果我們能打聽到，這個鹽礦的產地在哪，那豈不是……”

    武大娘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看着面前侃侃而談的潘金蓮，明明是一些再尋常不過的話語，可是他卻能從中分析出這麼多的信息。

    相公奇才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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