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玄誠-出兵

    幾人正說着，葉桀懷中，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他伸手入懷，發現不斷震動的，正是刻着誠字的鬼差令。

    “玄誠正在呼喚我，想來是天玄殿那邊，已經做好了行動準備。”

    葉桀一番感知，很快便將情況瞭然於心。

    沈清歌輕頷螓首：“如今我順利突破到五階封仙境，了卻了心中疑惑，是時候該啓程了。”

    衆人逐一登上飛劍，與留在原地，準備離去的葉桀一行道別。

    “小心一點，桀哥。正面撞見判官的話，就逃跑吧，逃跑不丟人，死了才丟人。”花小梅叮囑道。

    “你最好別死了。”謝心雨小聲道。

    “師父……保重。”夏薇依依不捨。

    葉桀逐一與她們對視：“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南靈鶴仍舊是那副天真無邪的模樣：“桀哥，你什麼時候回來？”

    葉桀深吸口氣：“我不知道……經過幾日籌備，無論是天玄殿的鬼差，還是夜叉平原的孤魂野鬼，都已做足了準備，大戰一觸即發。可能我們下一次再見，就是在京師長安了。”

    瓜子看着葉桀，略顯歉意：“不好意思，桀哥。我身爲侍女長之首，煉化了瓊樓畫卷，必須時刻貼身不離，不能拿畫卷中所有人的性命冒險，怕是沒法跟你們一同行動了。”

    葉桀拱手道：“瓜子有心了，不用擔心，有着黎霸跟我一同行動，我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葉桀身旁，黎霸緊緊握拳：“我已經迫不及待了。這幾日中，夏薇姑娘向我傳授了一招半式，我的拳頭，會令所有無常感到恐懼。”

    望着葉桀身旁，那比他還低了兩個頭的矮小少女，不知爲何，衆人總覺得這話並沒有什麼說服力。

    孟君瑤也飛到了葉桀身前：“有緣人，你一定要安全歸來……”

    葉桀撫過她身上的潔淨龍鱗：“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回不來的話，你以後就跟着夏薇好了，她會好好保護你的。”

    “師父！你不要這樣說……”

    “桀哥，你剛剛還說不會有事的……”

    葉桀的話，頓時引來了衆人的連聲責怪，葉桀自知失言，連番討饒，這才安撫了衆人的情緒，便與黎霸一同挪移而走。

    重回天玄殿，葉桀也見到了在此向自己傳訊的玄誠。

    葉桀抱拳道：“不知天玄殿準備的如何了？”

    玄誠面色肅然：“我們與人間的李唐取得了聯絡，唐王下令，將配合我們這次行動。廣王殿主如今身處人間的洛陽，李唐將派出十一路兵馬，圍攻現世的邪龍，令他分身乏術，難以脫身。”

    頓了頓，他又道：“天玄殿則會派出少部分鬼差去往人間，替戰死的李唐兵卒收魂，讓他們肉身消亡後，以鬼之姿，繼續爲唐王而戰。而殿中大部分鬼差，都會隨殿主一起，進攻幽冥鬼獄，解救唐先王李淵之魂。”

    玄誠望向遠方：“屆時，夜叉平原上的厲鬼，也會順勢向奈何橋發起進攻，闖出一條輪迴之路。此番三路出擊，就算是樹大根深的廣王殿，恐怕也難以應對，最終顧此失彼。”

    聽着玄誠的話語，無論是葉桀，又或是他身旁的黎霸，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挫敗廣王殿主的希望，如今便擺在衆人眼前，剩下的，便是按部就班的執行。

    “還等什麼？我們現在便開始行動吧！”黎霸握拳道。

    玄誠只是開口：“鬼仙靈力渾厚，超過了縮地石的挪移極限，伱幾乎見不到鬼仙拿着縮地石到處跑的情形。我們還在等天玄殿主的訊號，他已率先動身，駕馭法寶去往廣王殿，等到訊號來臨的那一刻，我們便開始行動。”

    黎霸有些焦急：“他的信號究竟什麼時候才來？”

    “不急，應該快了。”玄誠擺了擺手，“趁此時間，你們還是在天玄殿內看看吧，看看沒了生死簿主帳後，冥府到底成了什麼模樣。”

    葉桀一愣，玄誠這話，無疑是說給自己聽的，他倒也不拒絕，只是道：“那便如此。”

    說完，他便在玄誠的矚目之下，將黎霸拉到天玄殿內，四下閒逛起來，很快便聽到了沿途的吆喝聲。

    “來看看！上等靈符，現在只需十枚下品靈石。”

    “法寶換靈石！大戰將至，靈石可沒法保住你們的性命，還是法寶更加實用！”

    “這可是雪眉長老繪製的靈符，現在只需要一百中品靈石……”

    將衆人的吆喝聽在耳中，黎霸撓了撓頭，有些困惑：“怎麼回事？靈石？他們怎麼不用陰德交易？”

    葉桀嘆了一聲，在心中將情況猜的七七八八，解釋道：“天玄殿的主帳，如今已經被魔羅殿主拿走，殿中鬼差沒辦法再計算陰德了，更沒辦法完成交易，只能用最爲通用的靈石，當成等價物。”

    黎霸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眼中露出幾分好奇之色：“還有這樣的事？鬼差們不用陰德交易，用起靈石來，倒是極爲罕見，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事情……”

    葉桀笑了笑：“這不算什麼，聽說在北俱蘆洲的仙門之內，便是拿靈石當做貨幣交易。”

    黎霸在附近的攤位上仔細觀望，很快便發現了不同之處：

    “等等……什麼情況？一道高級靈符，現在只需要十枚下品靈石？按照往日的價格，一枚下品靈石，也就是一千陰德，也就是說，一萬陰德就能買張高級靈符？哪來的這種好事？”

    黎霸張大了嘴，在她的記憶中，高級靈符極度罕見。

    一道高級靈符出現在市場上，往往不出一時半會，便會被徹底搶購一空，價格更是會飆升到恐怖的數十上百萬陰德，低階鬼差壓根負擔不起。

    如今，一萬陰德，就能買張高級靈符，怎麼不令她感到驚訝？若不是大戰將至，她都想搞來一大堆靈石，再來這裏換靈符了。

    葉桀一番盤算，很快便得出答案：“不……不是高級靈符變便宜了，而是靈石變貴了，這才顯得高級靈符不怎麼值錢。”

    黎霸愕然，她皺了皺眉，滿臉困惑：“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點也聽不懂？”

    葉桀無奈，仔細思索，用黎霸能聽懂的話語道：“你認爲一枚下品靈石，就值一千陰德，對嗎？”

    “當然。”黎霸點頭，不解葉桀這話到底是何意。

    葉桀深吸口氣：“倘若我告訴你，靈石的價格，一直都在升值呢？在我剛剛當上鬼差的那年，一枚下品靈石，只需要一百陰德。”

    “一百陰德？怎麼會？”

    黎霸一愣，又聽葉桀道：“世道變遷，人們已經不再做好事了，官僚昏庸，人民麻木，取而代之的是，所有人都在爲自己考慮。我這麼做，會不會損失了自己的利益，我幫了你，日後會有什麼收穫，都是這種想法……不做好事，死後身上就沒有陰德，沒有陰德流入冥府，冥府的物價就一漲再漲，以往一百陰德就能換到的下品靈石，多年過去，已經漲到了一千陰德。”

    黎霸睜大了眼，她當鬼差的時間，遠沒有葉桀來的長，對於冥府變遷的祕辛，知曉的當然不如葉桀多。

    “那現在……這是怎麼回事？”黎霸張大了嘴。

    “現在嘛……沒了主帳，天玄殿的陰德已經斷絕了，靈石才是真正的保值之物，按照往日的陰德來換算的話，現在的天玄殿內，一枚靈石的價值，已經高到了數萬，甚至十萬陰德。”

    葉桀深吸口氣，一口道出天玄殿的現狀：“恐怕，這就是玄誠想讓我們看到的……天玄殿已經徹底失控了，物價暴漲，民不聊生，向廣王殿宣戰，奪回主帳，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黎霸深吸口氣，望向葉桀的眼眸當中，也多出了幾分揮之不去的震驚之色。

    一方面，讓黎霸震撼的是，天玄殿的處境，已經到了如此迫在眉睫的時刻。

    而另一方面，真正讓黎霸驚訝的，還是葉桀的敏銳思維。僅僅只是觀察了幾眼，便將整個天玄殿的處境瞭然於心，如抽絲剝繭般，道出殿內複雜的現狀，那份過人的智謀，令黎霸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兩人正說着，卻見玄誠緩步走來：

    “你說的沒錯，葉桀，是你將天玄殿置於如今這般境地。”

    葉桀沒有反駁：“就算是吧……”

    玄誠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讓天玄殿陷入混亂，又替我們指了一條明路……事到如今，葉桀，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只要是我能夠回答的。”葉桀點頭。

    玄誠面露嚴厲之色：“你是否從一開始，便在算計整個天玄殿？我承認你智謀超羣，但你把天玄殿當成什麼了？莫非整個天玄殿，都受到了你的利用，被你當成了對付廣王殿主的棋子？”

    葉桀擺手道：“絕無此意，你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嗎？我之所以會交出主帳，乃是因爲我夥伴的性命，受到修羅們的威脅。”

    玄誠只是搖頭：“因爲同伴的性命受到威脅，就交出主帳，不惜身敗名裂，置殿內千萬鬼差的安危於不顧？我還是不願相信，有人能爲了夥伴，做到這種地步。你知道，我更願意相信什麼嗎？我更願意相信，你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這一切，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爲了挑起天玄殿與廣王殿的戰爭！”

    葉桀聳了聳肩：“也許其他人不願那麼做，但我會，對我而言，她們不光是陪伴我的夥伴，更是朝夕相處的家人，家人，便是我們的力量。”

    玄誠凝視着他，好一會後，這才將頭低下，不再追問：“這些話，你還是留給願意相信的人說吧。不管你再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

    葉桀沉默片刻，轉而道：“既然你有這種懷疑，爲何不稟報殿主，反而促成此事？事到如今，天玄殿又打算如何抉擇？”

    玄誠面露苦澀：“留給天玄殿的選擇並不多，要麼就此解散，所有鬼差全部都成爲孤魂野鬼，要麼就只能在絕境當中殊死一搏，從逆天而行的廣王殿主手中，拿回南瞻部洲僅存的生死簿主帳，換做是你的話，你又要怎麼做？”

    葉桀不答，從玄誠的反應，還有天玄殿的動向來看，他們到底要怎麼做，實際已經很明顯了。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沖天的極光，玄誠心有所感，探頭張望：“是殿主的信號，我們該出發了……葉桀，希望我的選擇，到頭來並沒有做錯。”

    說罷，不等葉桀與黎霸回答，玄誠便率先動身，集結殿內的精銳鬼差，準備向幽冥鬼獄發起突襲。

    直到玄誠離開後，黎霸仍舊沉浸在剛剛的話語中，久久無法回過神來：“葉桀……所以說，這一切，其實都在你的算計當中？你利用了整個天玄殿？”

    葉桀乾咳一聲：“你別聽他瞎說……這一切都只是巧合罷了，你覺得我會這麼做嗎？”

    黎霸身形一顫，望着比自己高出兩個頭的葉桀，她第一次對過去嘲諷葉桀，而感到發自心底的後悔，但更多的，還是一種隱隱的後怕。

    “你可太會了……”黎霸後退一步道。

    就連天玄殿，最後也徹底落入葉桀的算計當中，被捲入到廣王殿的戰火，倘若葉桀要算計當時只有三階的她，那還不是簡簡單單？

    葉桀頗爲無奈，怎麼還越描越黑了呢？似乎不管他做出怎樣的解釋，黎霸都一臉不信，認定了自己是城府極深的腹黑老怪，這下可把葉桀整不會了。

    “說起來……天玄殿的鬼差已經盡數動身，我們也快點出發吧。”

    葉桀提醒道：“須知此行受到攻擊的，可不光是囚禁唐王魂魄的幽冥鬼獄，就連奈何橋，也將一併遭受攻打……不過，夜叉平原上的厲鬼實力要弱一些，我們先隨同天玄殿主，一起去鬼獄那邊看看，等到時機成熟後，再去奈何橋邊。”

    對於葉桀的這番選擇，黎霸當然不會有任何異議，認定葉桀城府極深、精於算計後，對於他的提議，黎霸自當聽從，只是眼底也多出幾分防範：

    “哼，葉桀，你可不能算計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