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兒歌

    隨後，還有一些拖鞋，毛巾，牙刷一類的日常用品，又買了幾件常服，不過魚優河只接受小裙子，她說只有幹活的下人才要穿褲子。

    其中不可避免的，要去買一些女生的小衣服，杜可樂提出來時還以爲魚優河會惱羞成怒，結果意外的是，她對此沒什麼反應，看到杜可樂小心翼翼的，還奇怪的問：

    “走啊，不是要給本王買小衣服和小褲子嗎？”

    杜可樂不禁沉默，難不成這個異世界風格異常開放？

    也不對，她知道自己把她外衣脫下來後，可是非常羞惱的。

    “對了，本王要去買幾條布條，本王的小天使要來了。”

    “小天使是什麼？”

    少女疑惑擡頭看他一眼，思索道：“也是，你們的世界沒有邪惡精靈的詛咒，女性可能不會每個月都流血……”

    什麼邪惡精靈的詛咒，原來是月事！但是這個話題怪尷尬的，他咳嗽幾聲：“那個布條啊，應該可以不用，我們這個世界對女孩子來月事，有其他處理的東西。”

    “那快去買，不然弄髒小裙子，還得買。”

    杜可樂覺得這樣的對話好刺激，看向旁邊，少女明亮的雙眸，他連忙回頭不去看。

    晚上回到家中，杜可樂還有幾個代打的單子，給陛下‘請示’後就忙活去了。

    魚優河不是小孩子，不需要看着，也不像影視作品裏異界來客，對這個世界充滿敬畏和好奇。

    她甚至無師自通就會開電視看了。

    十點多，杜可樂去上廁所，看着小姑娘坐在沙發上抱着遙控器，他喝了杯水，又回房間坐在電腦前。

    最後一筆單子忙到快十二點。

    房間的門再次被推開，杜可樂打着哈欠從房裏出來，去飲水機打了杯水，看着客廳某人姿勢都沒變過，還在正襟危坐看着電視，小腿並在一起，挺直着背，絕對的大家閨秀姿態，這個時候杜可樂才會覺得，這毋庸置疑是一個金貴的少女。

    杜可樂掃了一眼。

    她現在在看夜間新聞。

    而且還是在講國際形勢。

    虧她一個小姑娘能看中亞兩個小國的衝突看得津津有味，這就是一國之王嗎？

    “你不睡覺嗎？”他從冰箱裏拿出一罐可樂。

    她頭也沒擡：“本王的時間還不適應這個世界。”

    “啊？什麼意思？”

    “笨蛋。”

    杜可樂已經快習慣被她說笨了。

    魚優河認真看着電視：

    “按照換算，本王過去世界一天時間，是你們這個世界的3.68天，在本王那兒，現在最多就是午飯時間，怎麼可能睡得着啊。”

    “這麼說，你還要倒時差啊……”

    杜可樂想了想，自己要是去了一個五六個小時就一天過去了的世界，肯定也無法適應。

    杜可樂說：“那你打算怎麼辦？你能適應嗎？”

    “本王何須適應，待本王恢復一點，讓這個星球自轉的速度放緩就是。”她神氣十足。

    杜可樂只當她在吹牛逼：“那你現在要睡覺了嗎？”

    “喊陛下。”

    “陛下現在要睡覺了嗎？”

    她不理他，當作這個人類剛剛一直不喊自己陛下的懲罰。

    拿起遙控器換臺，纖細的指頭一下下按着換臺鍵。

    “寶寶巴士……”

    魚優河皺起眉頭，在思考這又是什麼東西。

    杜可樂問了幾聲都不理自己，留給他一個倔強的背影，似乎是打算和整個世界抗爭到底。

    他打了個哈欠：“那我去睡了，陛下你睡那個客房，之前沒住人的，我給牀換了被套，你要是困了就回去睡吧。”

    魚優河依舊沒理他。

    小小一隻窩在沙發上，看起來氣鼓鼓的，不斷有怨念變成文字從她身上冒出來一樣。

    杜可樂白天兼職工作，下班回來帶小孩，晚上還要打單子，身體積累的疲憊讓他碰着枕頭就呼呼大睡。

    夜晚的城中村逐漸歸於安靜，偶爾能聽到有貓打架，兇得嚇人，亮着燈的窗戶接二連三熄滅，路燈下幾隻飛蟲打着旋兒。

    夜深人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凌晨三點多，杜可樂的房門被推開，客廳的光流進房內地板，爬上少年的牀，照在杜可樂略顯痛苦的臉上，豆大的汗珠打溼了額頭的髮絲。

    看樣子是在做什麼噩夢了。

    一隻小巧秀氣的纖手，握住了他的手。

    她冷哼一聲：“哪來的臭老鼠，敢污染本王的僕人！”

    魚優河剛想用魔法驅散那奇怪的黑氣，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魔力被封存。

    精神力倒是恢復得差不多，但是不能驅動魔法，精神力的用途有如雞肋。

    她看着牀上杜可樂痛苦的表情，沉思了一番，開口吟唱：

    “小狗，乖乖，小狗兒乖乖，聰明，活潑，淘氣又可愛……”

    輕快的兒歌在安靜的房間響起，客廳的電視聲時斷時續，魚優河少女的音色甜美，她唱得很認真，跟以前吟唱魔法咒語時一樣認真。

    彷彿是聽到她的歌聲，牀上少年痛苦的臉色好受了很多。

    魚優河的精神力順着逃散的黑氣，乘勝追擊，卻沒想到那些肉眼看不見的黑氣，並不存於現世，居然憑空消失了。

    “老鼠就是老鼠，哼！”

    她低頭看了一眼還被抓住的手，沒好氣一把甩開，外邊電視廣告快結束了，小跑着回客廳坐好看電視。

    第二天一早，杜可樂起牀時，發現魚優河坐姿端正地坐在客廳。

    她肩膀消瘦，白絲雙腿優雅地並在一起、微微傾斜着，一頭黑髮如瀑落在肩上，胳膊上，燦金色的朝陽照着少女纖細大腿上攤開的書頁，她白皙的臉，還有輕顫的睫羽，陽光照射下暈出爛漫的光圈。

    少女攏了攏臉側的長髮，歸到耳後，平靜地看了他一眼。

    “你一晚沒睡嗎？”杜可樂愕然。

    “原來一晚過去了，本王還以爲只是坐了一小會兒。”她語氣不屑，一副沒留意到太陽已經出來的姿態。

    “你不困嗎？”

    “無知。”

    她合起手上杜可樂的語文書，大概昨晚在房間翻出來的，冷笑道：

    “本王剛學到，你們國家有句老話，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說的大概就是你這樣的人吧，你會因爲一個下午茶時間沒有睡覺而感到困嗎？”

    “那你黑眼圈怎麼回事？”

    “……”

    她困了，她要被這個低級的世界同化了，她急了，她破防了，她氣得想死！

    眼看這小姑娘要露出小虎牙了，杜可樂立刻轉移話題：“你餓不餓，我要做早餐了。”

    “不餓！”

    超兇！

    下一秒她肚子響了。

    超響。

    杜可樂以爲她會發脾氣，但是結果並不是，小姑娘愣了一秒，隨後變得平靜：“愛卿給本王也做一份。”

    “啊？額，好的。”

    杜可樂沒反應過來，說：“我還以爲你會惱羞成怒……”

    小姑娘哼了一聲，略微擡起秀氣的下巴，傲嬌道：“無法接受現實的人，和被情緒牽着走的人，不過是弱者怯弱的表現。”

    “不愧是陛下。”這般喜怒無常，確實像歷史裏的帝王。

    她有些難過道：“世界有世界的規則，強行違逆於本王無益，而且這個世界空氣中的魔素，食物蘊含的能量都太低，根本不足以本王維持過去那般長時間的運動，身處這樣一個低級的世界，本王的作息規律遲早也會變得像你們這羣低等人類一樣。”

    杜可樂有些受不了這個喜歡把簡單的事情長篇大論的少女。

    杜可樂出門薅了點蔥回來，先用豬油將蔥、姜、蒜爆香，加料酒、老抽、生抽、米醋，點了少許高湯，去廚房下了個面，考慮到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給陛下煎了個糖心蛋。

    小姑娘聞着香味，放下了書，吸了吸鼻子，撲棱着腳丫就跑過去。

    “洗手吃飯吧。”杜可樂脫下圍裙。

    她小手往前一攤：“幫本王洗吧，還有，本王還未清洗口腔，現在賜予你負責本王每日口腔潔淨的工作。”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杜可樂白了她一眼。

    魚優河悶悶不樂地洗手刷牙去。

    她感覺這個低等人類好像對自己很不敬，但是失去魔法的自己若是和他強行發生衝突，結果只會讓自己難堪。

    可惡！等自己恢復力量後，定要讓他每天刷十次牙！不！一百次！

    她拿着昨日新買的牙刷，惡狠狠地往自己牙齒上擦拭，泡沫弄得到處都是，通過幻想等自己恢復後對待這個人類的畫面，便能獲得無窮快感。

    魚優河是個小邋遢，刷個牙不到一分鐘就囫圇解決，過來吃早餐。

    香的咧！

    杜可樂看着她吃得那麼香，忍不住笑了笑。

    這是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小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