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走馬過水、都雲洞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超自然的貓字數:5364更新時間:24/06/27 01:07:47
    湘陰。

    地處洞庭湖之南,居湘江、資江兩水尾閭。

    又坐望沅陵、湘潭以及沅江以及澧水。

    在三湘四水之地,可謂位置絕佳,無論北上、南下,交通都極爲便利。

    湘陰北有大帳三湖,原本是洞庭的一部分。

    只不過滄海桑田,漸漸形成了三座湖澤,但而今大多數人還是習慣稱呼爲南洞庭,或者大帳、北頭、鶴照。

    石君山就與北頭湖相鄰。

    一行人出了莊子。

    直奔大帳三湖而去。

    陳玉樓一身長衫,此刻的他,雙目微閉,似睡非醒。

    身下龍駒極通人性,似乎察覺到主人的心境,奔逸絕塵,四蹄落地極爲輕緩,坐在馬背上幾乎感受不到太大震動。

    遠遠望着,猶如一道白色羽毛在晨霧之間輕輕飄動。

    不僅他身下龍駒神異。

    身後幾人所騎,也都是天下罕見的異種。

    鷓鴣哨選了一匹關外馬,跨坐在馬背之上,一身道袍隨風鼓盪,目光熠熠,神色凝靜,恍然山中避世修行的道君。

    紅姑娘的馬來頭也不小。

    一身赤色如火。

    當年她上山時一眼就看中了它。

    養在身邊十年。

    此刻一襲紅裙的她,隨着奔馬來回起伏,英姿凜然,猶如紅翎。

    至於崑崙,因爲身形太高,一般的馬根本無法承受。

    他選馬只有一個要求。

    那就是膘肥體壯、耐力驚人。

    身下那匹馬,比起其他足足高了半個頭,四肢粗壯,四隻馬蹄上都用烏金包裹,踩在石子上落聲有如雷動。

    清越的金石聲響徹。

    半個鐘頭不到。

    車隊和馬隊便抵達了北頭湖碼頭。

    一路過來,晨霧濃厚,湖上的水霧更是驚人。

    舉目望去幾乎看不到太多景象。

    只有靠在岸邊一艘大船,以及幾條舢板、木船在霧氣中來回穿過,隱隱還有幾道忙碌的身影。

    那是附近靠水吃水的漁民,在早起撒網捕魚。

    “手腳都放快點。”

    “先把東西搬上船。”

    “爭取傍晚能到辰溪過夜。”

    碼頭處,不斷傳來一道道提醒聲。

    陳家夥計正在迅速卸貨裝船。

    此行,連同陳玉樓等人在內,前往滇南的大概有四十多,接近五十號人。

    除了身手矯捷的盜衆。

    隨船而行的還有醫師一類。

    滇南之地,毒瘴遍佈,加上又是夏日,長途趕路最是容易暑熱中毒。

    沒有醫師一起,恐怕還沒下鬥,就得折損一半。

    沒片刻鍾。

    物資就已經盡數裝船。

    除了必要之物外,就只攜帶了能夠保證三五天的糧食。

    這年頭雖然物價驚人。

    不過有錢什麼時候都能進行補給。

    但槍械、火藥之物,就比較扎手,而且又是防身保命的東西,陳玉樓也不敢假手於人。

    “行船!”

    走水路的夥計,大概有二十來人。

    都是在山上多年的老人。

    絕大多數擅長水性。

    當時挑人時,陳玉樓特地叮囑柺子,就是因爲獻王墓內外水系豐富,尤其是水龍暈,不能潛水,只能隔河相望、鞭長莫及。

    此刻一道喝聲響起。

    揚帆的譁啦聲頓時接連不斷,不多時,那艘快船便破開霧氣,往大帳湖而去。

    三湖彼此銜接。

    大帳地處最西邊,又與沅江相通,等入了大江,便能一路抵達滇黔交界。

    目送船隻離去。

    陳玉樓也不耽誤,回頭看了眼衆人。

    “我們也走。”

    “是,掌櫃的。”

    一陣迴應聲傳來。

    然後在唏律律的馬啼嘶鳴聲,二十多道身影,迅速騎馬而去。

    按照陳玉樓的規劃。

    他們需要在兩天時間內,先行抵達黔南都雲洞一帶。

    那地方世代苗侗共居,土司統治山民,對外人最是忌憚,但偏偏那裏又是進入滇南的必經之道。

    所以,必須提前過去早做計劃。

    隨行的盜衆早就得到了消息。

    對此計劃並無半點意外。

    甚至,對他們來說,也就是沒有飛天遁地的本事,要不然都恨不能早一天進入滇南。

    也好和上次去瓶山的弟兄一樣。

    大幹一場。

    他們常年在山上,哪裏不知道,上個月掌櫃的去了趟猛洞河,便倒了一座大斗,取回近千件明器。

    一時間幾乎震動了整個倒鬥江湖。

    要知道,幾百年裏,不知道多少人惦記瓶山古墓。

    但卻沒有一人成功盜取。

    只丟下一條條人命,以及無數詭異傳聞。

    什麼瓶山屍王、移屍地、鬼霧、山精大妖之類。

    但偏偏……這樣一座驚世大藏,陳玉樓前後只用了半個月不到,便將其盜取一空。

    尤其是這些天從省城傳回的消息。

    據說白沙古井的搬金樓裏。

    黃金如沙、銀洋堆積成山。

    隨行的卸嶺兄弟,人人有賞,連身死的那兩個,家人也得到了一筆錢。

    按掌櫃的說法。

    這叫撫恤金。

    一時間,山上盜衆恨不得人人效死。

    沒被選上的人,誰不眼饞,那麼大一筆錢,都足夠下山買個小院子,再購置幾畝良田,娶個婆娘,安心種田了。

    這趟他們被選上前往滇南,人人都是激動萬分,翹首以待。

    就想着搏出個前程出來。

    最少跑一趟,也能換來十幾年的富貴。

    亂世裏頭,人命賤如草芥,別人想拿命換錢,都沒這樣的機會。

    值得一提的是。

    陳玉樓盜取瓶山之後。

    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人的眼紅垂涎。

    光是去瓶山濾坑洗沙的山匪就有三四股幾千人。

    不過。

    卸嶺一派向來都是斬山做廊、穿石爲藏。

    一草一木都不放過,又豈會給後來人留下什麼好東西。

    那些盜匪一批接着一批,去了不少。

    但不說摸金發財,反而遇到瓶山地底沖天而起的地氣,也就是豬攔子,折損的人馬無數。

    一時間,關於陳玉樓能探幽通天的傳聞屢禁不絕。

    而那些沒撈到好處的山匪大寇,哪能咽的心中那口惡氣。

    下不去瓶山,便將目光打在了周圍縣城府道的古墓、古樓上去。

    據說鳳鳴縣裏有座古塔,與瓶山大墓一脈相承。

    底下葬着一位元代番僧。

    這消息一出,那些山匪就跟瘋了一樣,糾集大批隊伍,攻破城門,又動用了無數火藥,才將古塔下的石門炸開。

    底下確實是座元墓不假,但並沒有多少陪葬品。

    而且那番僧屍身不腐不爛,爲此鬧出了一樁詐屍還陽的事情。

    弄得鳳鳴縣內人人自危,風聲鶴唳,家家戶戶張貼辰州符籙,夜裏都不敢出門。

    最後還是請來高人,將那番僧屍體燒燬,重新下葬,才結束了這場動亂。

    不過。

    鳳鳴和湘陰相距太遠。

    中間隔着老熊嶺茫茫深山。

    加上陳玉樓回莊後,大部分時間,不是修行就是忙着準備遮龍山之行,對此事還真沒有多少瞭解。

    如今遠赴滇南。

    對這些坊間傳聞,更沒時間多想。

    一路上,他幾乎都在一心二用,趕路的時間也不忘修行。

    鷓鴣哨等人和他也差不多。

    就算是崑崙,暫時還不曾接觸玄道服氣築基功,大多數時間也是在閉目思索。

    從他跟着張雲橋學槍那天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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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今天一日,差不多過去了二十天左右。

    五虎斷門槍已經練到了入門境界。

    別看只是入門。

    但月棍年刀一輩子槍,想要在槍術上堪破入門,一般人三五年都難摸到門檻。

    入門之後是入微,再往後才是爐火純青,天人合一。

    不過以他的天賦和努力。

    達到入微,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此刻騎在馬背上的他,一雙目光遠眺四周,連綿起伏的崇山峻嶺,腦海裏所想卻是張雲橋演練五虎斷門槍的每一幕。

    一招一式,提轉挑刺。

    細細揣摩着,他人幾乎都已經入神。

    緊隨其後的老洋人。

    自從知道崑崙能夠開口後。

    這幾天在莊子裏,經常向他請教打熬筋骨,練力壯血的法子。

    崑崙雖然並未修行橫練功夫。

    但他天生神力。

    武道之路又是殊途同歸。

    將自己每次出手,氣血如何流動,力道如何貫發的路子說了一下。

    老洋人竟是收穫不少。

    不過,最受震撼的還是請崑崙拉了一次他的秦川弓時。

    他第一次見到了,弓如滿月的情形。

    要知道,縱然是在他心中無所不能的師兄,也無法做到那一步。

    而崑崙都沒有做什麼準備。

    只是隨意一拉。

    弓弦上頓時發出一陣疾風驟雨般的嗡鳴。

    然後……

    那張數十石的秦川弓,在崑崙手中就彷彿一輪滿月,被拉到了極致。

    也是自那天過後。

    老洋人才終於明白兩人之間的差距。

    而今騎在馬背上,看着崑崙就算趕路也在琢磨槍法。

    他內心的震撼更爲濃重。

    不敢胡思亂想,也將心神沉下,打磨心境,入定修行。

    倒是靈和紅姑娘,兩個女孩子彷彿有着說不完的話,一路欣賞着沿途風景。

    “陳兄?”

    坐在馬背上呼吸吐納,一個周天結束。

    鷓鴣哨看着身前那道青衫背影,準確的說是掛在龍駒身外的長劍,眼神裏不禁露出幾分驚訝之色。

    沒記錯的話。

    陳玉樓用的是刀。

    這一趟出來,他竟然隨身帶了一把劍。

    看長度,至少有四尺左右。

    這年頭用刀的不少,前方開路的那些卸嶺盜衆,幾乎人人帶刀。

    但負劍者……他行走江湖多年,用的人卻是越來越少。

    一個是劍法難於修煉。

    第二,真要遇陷,拔刀廝殺更爲迅速。

    但以他對陳玉樓的瞭解,他特地懸劍而來,絕對不是葉公好龍,徒有其表。

    更何況。

    即便隔着劍鞘。

    鷓鴣哨幾乎都能感受到匣中龍吟之聲,讓他心神顫慄的同時,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道兄有事?”

    陳玉樓正捧着地圖,查看他們到了何處。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下意識回頭看了他一眼。

    “陳兄的劍……”

    鷓鴣哨本來無意詢問,畢竟無論如何也是他人之祕,最是忌諱打聽窺探。

    只是,感受着那股磅礴劍氣,他實在沒能忍住,竟是脫口而出。

    如今陳玉樓都已經回頭。

    他也不好遮掩,只能硬着頭皮問道。

    “哦,道兄問的它。”

    指了指龍鱗劍。

    陳玉樓徑直摘下長劍拋了過去。

    從當日在火窟出爐,被他帶回陳家莊後,立刻就讓人爲龍鱗劍量身打造了一把劍鞘。

    用的是紫光檀木,厚重而大氣,與八面漢劍的氣度也極爲契合。

    此刻陽光落下,劍鞘上隱隱還折射着一道道陰刻的紋飾。

    讓它看上去更是有種說不出的驚人之感。

    “這……”

    鷓鴣哨下意識伸手接過,但入手的那一剎,人才反應過來,不禁有些遲疑。

    “喏,道兄看看如何。”

    見他目露驚疑,陳玉樓只是淡淡一笑。

    他其實也早就想拿出來,只不過這幾天在莊子裏,一直忙於滇南之行的事,加上鷓鴣哨入莊後大多數時間都在閉關修行。

    還真沒有太好的機會。

    如今既然問起,他自然不會吝嗇於一觀。

    “好。”

    看他如此坦然,鷓鴣哨也沒有再忸怩拘束。

    握着劍柄輕輕一拔。

    才堪堪出鞘幾寸,一道凜冽的寒光便映照在他雙眼之中。

    鷓鴣哨下意識閉眼。

    只覺得寒光之中劍意如瀑,還藏着一股讓他心顫的氣息。

    “六翅蜈蚣?”

    他終於反應過來,那煞氣分明就和當日在瓶山圍殺的那頭六翅蜈蚣如出一轍。

    即便是他,在那股鋪天蓋地的劍氣之下,也不敢多看,刷的一下又將長劍封入鞘中,長長吐了口濁氣。

    “道兄好眼光。”

    見他一口道破龍鱗劍來歷,陳玉樓不禁仰頭一笑。

    “真是……”

    得到確定回覆。

    鷓鴣哨心頭一動,腦海中思緒一瞬間彷彿回到了那座溶洞之中。

    是了。

    當日斬殺那頭六翅蜈蚣後,陳玉樓特地取了妖筋。

    如今再看手中這把長劍,他突然有種重若千斤的感覺。

    只是……將大妖內筋融入劍中,這等技藝,當世誰能做得到?

    “蜂窩山,李樹國?”

    思緒翻涌當中。

    鷓鴣哨心頭走馬觀燈的的畫面,最終定格在了元人大將冥宮之內。

    當時還是他告知的蜂窩山所在。

    但他哪裏想得到,陳玉樓做事竟是如此之快。

    這才短短一個月功夫。

    長劍便已經出爐。

    “哈哈哈,就知道瞞不過道兄,陳某還要多謝道兄當日相告,要不然,陳某也不知道名動天下的蜂窩山主,就在沅江邊的玉華山隱居。”

    聽到他的喃喃聲。

    陳玉樓忍不住抱了抱拳,朗聲笑道。

    “陳兄客氣了,能見到這等寶劍,也是楊某榮幸。”

    鷓鴣哨搖搖頭,又凝神看了眼龍鱗劍,這才將劍還了回去。

    “道兄可知道這天下何處劍術最爲犀利?”

    隨手將劍重新掛好。

    陳玉樓也來了興致打聽道。

    “用劍?”

    鷓鴣哨眉頭一挑。

    細細思索了下,最終搖了搖頭。

    “聽聞前朝張三爺倒是擅長用劍,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傳下,有機會的話,陳兄可以去尋一尋張九衣。”

    他搬山一脈擅長於術。

    爲數不多的殺伐之器,一是他兩把二十響鏡面匣子,另外就是師弟老洋人的秦川弓。

    對劍術瞭解不多。

    不過,也只是謙虛之辭而已,他行走江湖多年,遇到的人不計其數,見多識廣。

    接下來一路上。

    兩人細細聊了些劍道,讓陳玉樓受益匪淺。

    時間也在轉瞬飛逝。

    不知不覺間。

    已經是第三天深夜。

    一行二十人的隊伍,終於縱馬橫穿桃江、安化、漵浦、懷化幾座縣城,抵達了都雲地界,也是沅江支流的盡頭。

    “先找個酒館。”

    “那地方魚龍混雜,打聽事情起來頗爲方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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